岁聿云暮 第21章

作者:一寸舟 标签: 豪门世家 业界精英 轻松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陈涣之急着去打球,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没那?个?必要吧?”

  “有。”曲疏月蜷曲着手指,捏造了一个?理由:“不这样的话,我以后早饭都?吃不好了。”

  陈涣之脱下来?给她,临走前,不忘横她一眼:“你为了吃踏实?这顿早点,可真是想尽办法啊。”

  “......”

  曲疏月想到这些,一下子捏紧了银匙柄:“......人也?可以变的,你别拿老眼光看我。”

  “的确,在此之前,”陈涣之着意瞥了一眼透明的水晶方盏,“我也?相信人是会变的。”

  “......不,人不会变。您还和以前一样会阴阳。”曲疏月低着头,嘴唇最小幅度的开合,小声回?道。

  陈涣之没有听见,也?没有往她这边看,他挑好了款式,用英文?吩咐从欧洲飞来?的造型总监:“把?这几套准备好,等曲小姐吃完了,我们就过去试。”

  Luke说:“好的,陈先?生,您稍坐一会儿。”

  曲疏月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给余莉娜发微信:「你认识卖哑药的人吗?」

  发完,她就把?手机放在了一旁,埋头紧着吃了两口。

  先?是迟到,又让陈涣之久等,怎么说都?不礼貌。

  前面两套中式的,一件敬酒时穿的旗袍,一件出门的秀禾服,曲疏月试了都?没问题。

  到那?条从西班牙空运来? 的主纱,后背的拉链怎么都?拉不上了。

  曲疏月费了半天劲,一双手绕到后面忙活十来?分钟,手都?酸了也?不奏效。

  她隔着休息室的门,叫了一声,用英文?问他:“Luke,你有带女助理来?吗?这个?拉链出问题了。”

  Luke说有,但是她今天生理期,肚子不太舒服,去了厕所还没出来?。

  他看了一眼翻杂志的陈涣之,自作主张:“陈先?生,您的新?娘子,好像遇到一点麻烦。”

  曲疏月来?不及阻止,就已经从门缝里看见,陈涣之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了过来?。

  这个?嘴快的马德里gay佬!

  陈涣之敲了一下门,而后插兜站定:“曲疏月,你有什么事?”

  Luke耸了一下肩,又替她回?答:“曲小姐的拉链,拉不上了。”

  “......”

  谢谢。但好像没请你当我的嘴替。

  本来?这件婚纱的裙摆就很大,穿起来?额头不停的冒汗,这么一来?更喘不上气。

  曲疏月感觉自己?就要原地去世。

  在他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她赶快自救:“帮我找个?女服务员来?,谢谢。”

  陈涣之正打算再度敲门的拳头,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无声的挣着。

  良久,曲疏月才听到一声缓慢的“好”。

  Luke笑了一下,调侃说:“woo!曲小姐好像很腼腆。”

  陈涣之唇线深抿着,微不可察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不是。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曲疏月不是扭捏的性子,她只是对他心存芥蒂,仅此而已。

  陈涣之转身就要走开。

  Luke在身后问:“陈先?生,你要去哪里?她很快就要出来?了。”

  陈涣之背对着他,就快走进充沛的日光里。

  他抬起手,扬了扬两根手指,明显有些烦躁:“抽根烟。”

  上午就这么短短两个?小时,实?在紧凑,几套礼服试下来?就过去。

  他们中午留在酒店吃饭,正好敲定婚宴上的菜式。

  陈涣之还好,没什么特?别不满意的,都?过得?去。

  在德国这些年,陈涣之从一开始水土不服,吃什么吐什么,到下雪的冬天,已经能自给自足,给导师和自己?烧上一盆热腾腾的Eintopf,津津有味。

  这当中也?就隔了本科到博士的距离吧。

  但曲疏月很细致,每一盘菜,从摆盘到食材多少,甚至香精调料的量,都?让厨师们记下。

  陈涣之吃完饭,拿过餐巾擦干净嘴角,扔在桌上。

  他看着曲疏月有条不紊的交代,关于主桌每一位客人的大致喜好。

  绿意横生的院子里,午间的风从花格窗里涌入,她披在肩后的卷发,闪动着乌黑柔亮的光泽。

  曲疏月把?菜单放回?托盘上:“就这些了吧,陈涣之,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听见他回?答,她才转头看了事主一眼,陈涣之也?适时回?过神:“噢,没有。”

  她嘱咐的已经够细的了,陈涣之都?不一定说得?出,自己?爷爷有什么忌口的。

  他想起陈家两位女主人对曲疏月的评价,众口一词的赞好,说一般人没她这份周到的礼节世故。

  倒茶水的经理很会奉承人,他用杯盖润出新?茶色:“曲小姐真是心细,连陈老先?生不吃什么都?清楚。”

  曲疏月端起来?喝了一口:“一起吃了两次饭,总该知道了。”

  可能,和她在综合部的工作性质有关系,几位行?领导的习惯,曲疏月都?是格外留心注意的。

  他们是下午离开的独蘭亭。负责人送他们到门口,恭恭敬敬的:“再次感谢二位,能够选择我们酒店办婚礼,请慢走。”

  等他们走了,服务生们围上来?问:“刘总,刚才那?两个?,真是要结婚的?看着跟陌生人似的。我数了一下,他们一共说不到十句话,现?在有钱人都?这么玩吗?”

  刘总大手一挥:“都?别瞎打听了,干活儿去!”

  说是总经理,他也?不过是个?打工仔,只是临时接到老板的通知,说今天一天不接待任何客人,务必竭诚服务好这对新?人。

  早上是司机送陈涣之来?的,他让暨叔下午四点来?接,但没想到会提早结束。

  曲疏月开了车出来?,见陈涣之站在门口打电话,她礼貌性的停了一下。

  只是客气而已,毕竟这么大辆车打人跟前过,就算是普通的同事也?要问候一声。

  她打下车窗:“陈涣之,在等司机来?啊?”

  曲疏月并不对他发出任何邀请。

  只是很公事公办的询问,火也?没熄,打算在一个?回?合内结束,然后闪人。

  陈涣之笔挺的站着,他逆着光,五官被琉璃瓦下的绿荫廓出一片深影,微眯了眼看她。

  很快,他把?打火机收拢在手心。

  陈涣之轻嗤了一声,径直拉开她的副驾,上了车。

  曲疏月的眼睛瞪到不能再大,受了不小的惊吓,又不好直接把?他给赶下去。

  他系上安全带:“司机临时有事,你不介意送我回?市区吧?”

  “.....不,不介意。”

  曲疏月有些紧张的,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迟疑的踩油门。

  陈涣之和她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存着陈年老曲的坛子,垒压了太多秘而不宣的情绪。

  沉淀了将近十年,想要条分缕析的划拨清楚,都?已经无从开口。

  他们的每一句对话,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有一种落不了地的虚无。

  而你不说,我不说,共同为两家粉饰一场太平,这坛酒才不至于倾覆。

  也?因此,曲疏月面对他时,彬彬有礼之下,总是有种莫名的紧张。

  她没学过表演,称不上一个?好演员。

  她的演技也?很拙劣,拙劣到都?能被李心恬看出来?,她那?么喜欢陈涣之。

  曲疏月是怕自己?演砸,一刀剌开这份相安无事,让彼此的关系,再一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开在环城高速上,两侧的景观树在前窗落下花绿的影子,空调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曲疏月不可避免,侧过头,打了一个?短哈欠。

  陈涣之担心她真的瞌睡,找话题和她聊天:“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大学拿的驾照,一直都?没敢上手开。”曲疏月回?想了一下:“真正上路,是工作以后。”

  那?个?时候没办法,她要跑住房公积金、人社?局和税务这些单位,自己?不开车,真是很不方便的。

  他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聊完了,话题又回?到了正事上。

  陈涣之神色一敛,摩挲了一下手上的腕表:“下周有空吗?我们该登记结婚了。”

  曲疏月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啊?”

  不该反应这么大的,这不是确定好的事吗?

  请柬她刚选出来?,都?已经送去印制了,明天就会发出去。

  这桩婚事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

  但曲疏月是个?程序正义者,一天没有得?到法律上的认可,她就没有脚踏实?地感。

  包括今天这一系列活动,对她来?说,难免有点扮家家酒的嫌疑。

  陈涣之侧首看她:“怎么了?”

  她很快又镇静,摇头:“没事,我下周不算忙,都?可以。”

  陈涣之说,敛着的眉目依然平淡:“好,定了时间发给你。”

  刚开下高速,曲疏月接到余莉娜的电话。

  她的手机连着蓝牙,刚才在车上放过音乐。

  一接通,余莉娜的声音就在静谧的车厢内响起:“月月,你快点来?SDK接我,我买了好多东西,这里真的超级难打车。”

  SDK是京市最大的商场,本来?就在最堵车的路上,加上这几天搞周年庆,更是围的水泄不通。

  曲疏月说:“好,我先?送陈涣之回?去,你等我一下。”

  陈涣之要回?他父母家,下了高速,先?过去那?边是最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