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寸舟
曲疏月把?她让进?来,心里却打起了?鼓:“是妈妈让你来的啊。”
“对啊,夫人说你膝盖摔伤了?,怕涣之他照顾不过来。”
陈涣之听见动静,也下了?楼,他撇了?一眼行李箱:“我?妈叫你在这里住?”
朱阿姨说:“那当然,否则怎么照顾啊,涣之,保姆房在哪一层?”
曲疏月怕她立马就上楼,看穿他们俩一直分房睡的事实,身体无意识的挡住楼梯。
陈涣之清楚她的心思,把?她护到身后,冲她很轻微的摇下头。
他神色和缓的说:“一楼还有?间空房,就是没收拾出来。”
朱阿姨笑:“那怕什么,我?自己收拾好了?,来就是干这个的。”
她放下行李箱,就往里侧那一间去了?。
看见朱阿姨消失在廊道转角,曲疏月才?从他身后探出个头,蹙着眉:“现在怎么办?”
陈涣之沉吟片刻,扶稳她的肩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曲疏月气急道:“你能不能说一些更具体的对策?”
他一脸挣扎后的超脱:“我?吃点?亏,你搬到我?的房间来睡。”
“......”
第30章
这确实是个办法, 而且是唯一的办法。
总不能让朱阿姨从这回?去,跟陈家人?报告说,他们结婚到现在一直分居。
只不过, 真正让疏月感?到气愤的, 是陈涣之说这种话时的神情,好似他担了天?大的风险。
怎么?她是什么很爱耍流氓的人?吗?
她梗着脖子看他, 语气尽可?能柔和:“照这么说,我还得对你千恩万谢, 是不是啊?”
陈涣之装作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他点点头:“嗯, 如果你非要谢的话。我想?我也是受得起的, 毕竟你喝多了是什?么样子, 昨天?晚上我领教过了。”
“......”
曲疏月嘴没他利, 气急了也只是嗫嚅着嘴唇, 抖了两下。
她扭过身子就走开了。陈涣之在身后问:“干嘛去?要搬东西我去搬。”
曲疏月脑中警铃大作, 她忙嘘了一声, 又看一眼一楼的拐角, 唯恐朱阿姨听见。
她侧身让了让,往上面歪了一下头:“就是让你去搬。”
“......”
陈涣之从她身边擦过去, 漆黑的眼眶里,盛下她满脸得逞的神情,幼稚可?爱。仿佛扳回?了一局。
曲疏月的东西很多,住进这里之后,她又陆续拿了几个行李箱回?来, 衣帽间都塞满了。
陈涣之坐在米色弧形沙发?上, 眼眸微垂, 模样冷淡的慢慢抽着一支烟。
曲疏月抱着纸箱进来,她咦了一声:“你怎么还不动?手啊?”
他深吁了口烟, 缓缓吐出一口白雾,夹烟的手抬起来,从东到西指了一遍。再转头问她:“这些都是你的?”
她懵懂的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陈涣之似笑非笑的说:“你上的这个班,还挺趁钱的么。”
“......”
说完,陈涣之掐断了烟,一言不发?的,就往自己?房间走。
曲疏月在身后叫他:“不是,你又去做什?么呀?”
他头也不回?的:“还是我搬您这边来,这里乱七八糟的太?多了。”
她脚步稍顿,抱着装了护肤品的盒子站在不远处,没撑住笑了。
过去这么多年,曲疏月依然对他这种拿她束手无策的态度,深深着迷。
从前类似这种状况,经常发?生在物?理试卷发?下来的时候,曲疏月央他讲错题。
竞赛一等奖得主陈涣之,往往被她对物?理公式的离谱解读,逼到生无可?恋的扶额。
那是陈涣之最?想?发?疯的时刻,那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刻,那是曲疏月最?想?吻他的时刻。
盛夏时节的校园内,绿叶筛下一地黑影,声嘶力竭的蝉叫声,十里长鸣。她曾不止一次,望着他开开合合的嘴唇,想?要亲上去。
但始终没有那个胆子。
既然不用她挪窝,曲疏月清闲的躺在飘窗边的摇椅上,看陈涣之进进出出。
他的行李不多,衬衫也就那几个颜色来回?,黑的白的灰的。
陈涣之把他的电动?牙刷、毛巾浴巾,和剃须用品放进浴室。
出来时,看见曲疏月悠哉躺着,在修指甲。
把朱阿姨派来,他反而成这家里的长工了,忙忙活活没个停。
陈涣之走到她身边,战术性的倒了杯水,喝一口:“曲小姐指甲挺漂亮啊。”
曲疏月还真伸手,对着光观赏一番,美滋滋的:“还行吧。”
“......您谦虚了。”
陈涣之占用了她房内的书桌,是单独辟出的一方?天?地,雪白的墙面做成法式圆拱状。
里面摆着一整墙的书架,这间主卧原本就是他为?自己?留的,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
他把图纸摊开,继续上午未完成的工作,全神贯注。
曲疏月拧着脸看了他一会儿,最?终闻着书案上的白檀香,沉沉睡了。
她手里的铂金锉条掉在地板上 ,叮的一声脆响。
陈涣之抬起头,看见她睡在灰白的日光里,雪色羊绒毯褪到腰间。
窗边两道虎纹叶的光影,在地上轻晃,落下斑斑驳驳的痕迹。
他把手里的铅笔放下,站起来,走到飘窗边。
曲疏月的头发?很浓很密,散开在枕垫上,像一道切不断的黑色瀑布。
陈涣之两手抓住毛毯边缘,往上抬了抬,给她盖好。
正要直起腰时,曲疏月像有感?应似的,在梦里嗯了一声。
她的唇形很好看,一翕一张时,有种难以名状的娇柔,让人?忍不住想?吻。
陈涣之松了手,任由掌心的毯子倾盖上去,又匆匆走开。
太?阳从地平线上落下去,天?渐渐黑了,街道上亮起成片的霓虹灯,将夜空涂抹得五彩斑斓。
曲疏月还没有醒,朱阿姨上楼叫她:“月月,下去吃饭了。”
“吃饭?”曲疏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喔,晚上了么?”
不远处的对面传来一声哂笑:“服了。”
曲疏月瞬间清醒,她撑着坐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
朱阿姨笑了一下:“涣之也来吃饭吧,做了你爱吃的菜。”
陈涣之点头,他一手拈着镜腿,把眼镜摘下,闭上眼,用力揉了揉鼻梁。
曲疏月有些后怕的,她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一直在这里啊?”
她昨晚没休息好,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有没有说梦话。
陈涣之说:“对,阿姨要打扫书房,我只能在这里,你......”
怕又听见什?么不中意的话。曲疏月及时制止:“我知道,我睡相很优雅的,不用你夸。”
和陈涣之斗争这么久,她有了点浅薄的经验。
比如一定要在他开口之前,抓住话语的主动?权,千万不能弄被动?了,最?好能勇敢说出不要脸的话。试图醉拳打死?老师傅。
陈涣之:“......有自信是好事,但别过头了。”
“......”
朱阿姨的手艺很不错,尤其那道鹿茸菌烧的,深得曲疏月的心。她晚饭比平时多吃了三分之一。
吃完饭,曲疏月捧着杯茶问:“阿姨,那你过来了,爸妈怎么办?”
朱阿姨说:“那边还会愁没人?使唤?夫人?说你的身体要紧,等过一阵子我再回?去。”
她低头不语,家里有个阿姨在也挺好,方?方?面面都能打点周全。
至少,晚上她不用再想?吃什?么,到了点就放饭,手艺还非常得精湛。
但就这么一点欣喜,也只到当晚回?房睡觉前,在她床上看见陈涣之时,戛然而止。
平时他们各睡各的,曲疏月也没太?注意过他的动?向,不知道陈涣之每天?都几点入睡。
他手边翻着一篇制造科技的论文,身上的睡衣很宽松,深蓝的领口下露出一片玉白的皮肤。
听见她进来,陈涣之翻页的动?作停下:“我十一点就得睡觉,在这之后,你别超过这个时间。”
曲疏月一看书桌上的自鸣钟,已经十点五十了,那她岂不是就剩十分钟洗澡?
她说:“考虑到我现在是个伤兵,能不能再多宽限半小时?”
陈涣之的逻辑一贯严密:“所?以我说在这之后,这几天?你慢慢来,需要我帮忙就吱声。”
他人?还怪好的嘞。但曲疏月摆了摆手,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洗澡就不用你帮了。”
曲疏月慢慢走到衣帽间,挑来挑去,拿了一套规规矩矩的睡衣。
睡裙就算了,一律被她给pass掉,看都懒得看。
天?晓得睡到半夜,那裙子会不会卷到腰上来,她再一踢掉被子......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她这个人?,过去在陈涣之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就已经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