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寸舟
曲疏月看他?累成这样,还跟她这么有商有量的,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她点头:“没事。我初五值班的时候去拿就好了。”
“倒不用,我明天要去一趟集团,顺道的事儿。”
曲疏月跟着他?进门?:“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本来今天就要去的吧?”
昨天在酒店里,她还听见李牧野打电话给他?。
“没那个?。”陈涣之的头别过红纱灯笼,朝她摆摆手:“就一起没发生的隐患事故而已,随便哪个?副总去查去看都行?,也不一定非得是我陈某人。”
曲疏月坐在软凳上解鞋带,拖腔带调地说?:“是吗?我还以为?陈总工事事亲为?。”
他?摇头,蹲下去替她放好一双女?式拖鞋:“那我早就累死了。”
曲疏月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看在陈工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去给你煮一锅饺子好了。”
陈涣之也不客气,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吩咐她:“配桂花糯米醋啊,别的我不要。”
“......行?。”曲疏月咬了咬牙说?道。
这人稍不留神,一身吆三喝四的脾气就出?来了,大少爷的作 派显露无疑。
要不是看在他?担惊一天的份上,曲疏月才懒得理。
她起锅开火,等水烧滚的功夫,把饺子从?冰箱里找出?来,数了数,也就剩下十六个?了。
曲疏月一个?个?放下去,眼看它们沉到水底,再盖上锅盖继续煮。
她垫起脚,找了一圈陈公子要的糯米醋,还得是桂花香的。
找来找去,也只发现一个?疑似产品,用小黄陶罐子装着,上面贴了一张红色封条。看着像是自?家做的农副食品一类。
曲疏月拿下来,倒了一丁点在碟子里,闻着味道还蛮香的,下手就更笃定了。
加了两趟水以后,饺子就在锅内膨胀、翻滚,曲疏月用漏勺舀了起来,盛在白瓷盘里。
陈涣之喜欢吃干捞的,不高兴喝汤汤水水,曲疏月就这么端了过去,连同那碟醋一起。
但嚷着累啊饿的人,早已经和?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紧锁着,双唇微抿,并不松弛的样子。似乎在梦里面也不很安逸。
曲疏月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她扶着沙发蹲下来,推了推他?:“陈涣之,陈涣之。”
叫了几句都没反应,曲疏月轻声嘟囔了句:“那么困嘛。也不能就在这儿睡啊。”
她站起来,在软榻上扯了一张毯子,又折回去。
曲疏月两只手抖开,俯身给他?盖上,整理了一下,想?要转身离开时,想?起树林里那个?生涩的拥抱,拂开她发丝的冰凉指尖,和?没来得及发生的吻。
她怔怔地坐下来,伸出?一根手指划过他?的鼻梁骨,青峰一样立在那里,他?的样貌未免生得太好了。
曲疏月低头,上翘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在他?的鼻尖上印下一个?轻盈的吻。
她轻薄而滚烫的呼吸吹在他?的面上,往下退时,撞进陈涣之的一双柔软的薄唇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的人,只微微张了张嘴,就把那两瓣犹犹豫豫的红唇含住,他?伸出?手,扶稳了曲疏月的后脑,密密麻麻地啄吻过去。
曲疏月不敢看,眼睛也没有睁开过,任由身下的人含吮的力度越来越大,像要把她整个?生吞下去。
室内静谧,只有剧烈缠绵的喘息直掀屋顶。
曲疏月气喘吁吁,撑着他?的肩膀稍微分开一些:“停......停一下。”
陈涣之缓缓松开她,气息流连在她颊边:“不是你先来亲我的吗?嗯?”
她受不住了,在他?的身边倒下去,用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曲疏月紧张地咽了咽:“不是亲。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还有气。”
“是谁教你用嘴来看别人是不是还活着的?”
“......”
陈涣之转个?身,和?她面对面,揉了下她的发顶:“下次想?接吻可以直接提。”
曲疏月皱皱巴巴回他?:“没、没那个?必要。”
“有。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任务。”
“......”
曲疏月扔了抱枕上楼,留下句:“你吃完自?己收拾一下。”
她洗完澡,换了一身新的睡衣,舒服躺在床上。
想?起很久没登vieugall来看,不知道她关注的那个?博主,有没有追到心上人。
曲疏月回忆了一下账号密码,输进去,点开特?别关注的列表。
这个?用户陆陆续续发了那么几条。她一条条看过去。
「她喝多了像个?小猫,懒懒的。靠在我胸口,谁知道我这一路怎么忍过来。」
「结婚之后最大的难题,也许是每天都能抱到她,却?不敢乱动一下。」
「记得第一次去她家接她,我在车后座放满了材料,心酸又好笑。」
曲疏月脑子里轰的一下。
脑子里倒带回放一般,想?起她刚从?临城出?差回来的那天,也就是雷谦明办陶瓷展的那个?晚上。
好像陈涣之开的那辆奔驰,后面就是堆山一样的资料。
她放空了几秒,目光又重回到手机上,最后一条是三天前,除夕夜里发的。
「至今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但我很想?她,也许这是她对我的惩罚,对始终胆怯的我落下的重刑,我活该承受。但我已经受了九年,是不是也可以问命运,讨要一点奖赏呢?」
眼角的酸涩涌来,渐渐沾湿了曲疏月的眼眶,一颗承受不住重力的眼泪,落在了亮着光的屏幕上。
听见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她迅速抹了一把脸,丢下手机钻进了被窝里。
这两天失态的次数太多,让人意?外的事接二连三发生,情绪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陈涣之看她躺下来,心里犯嘀咕:“这么快就睡着了啊。”
他?去浴室洗漱,二十分钟后,关说铺上吕础�
陈涣之朝那头挤了挤,胸口贴上她单薄的后背,手刚要绕过去,曲疏月就自?发地转身抱住了他?。
“嗯?”陈涣之低了低头,下巴抵着她的发心:“我还以为?你睡了,害我轻手轻脚的。”
他?还在不明情况地发表意?见:“睡不着吧?还是想?有个?牢靠的床搭子吧?说?你......”
“陈涣之。”小声抽泣过的曲疏月嗓音很干:“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密?”
“......”
第49章
风从没关拢的窗户里涌入。
陈涣之低咳了一声:“其实, 我话算少的。”
“那是对别人。”曲疏月张开双臂抱牢了他,头往怀里?挤了挤:“对我一直都很能唠叨,总喜欢骂我。”
她听程总说, 宝丰集团秘书室那些女员工, 包括陈涣之的行政助理本人,私底下都只叫他的诨名儿, 号个陈金口,金口难开。
能用?一句话说完的内容, 绝对不多用?一个标点。陈涣之会上发言, 说十分钟那就是十分钟, 从来没超出过。
金口先生往下捋着她的头发, 一下又一下, 很慢。他笑:“原来你还知道, 我对你是不一样?的。”
曲疏月偎在他的手臂上点头。是的, 她知道了。但可笑的是到了今天才知道。
少女时期的曲疏月, 站到陈涣之的面?前, 心思敏感卑微又纤弱,哪里?敢这么去想他?
她蓦地仰脸, 额头正撞在他的下巴上:“陈涣之。”
曲疏月这样?糯的声调叫他。还是第一次。
陈涣之用?胡茬蹭了她三四下,也不禁放轻、压低了他的声音:“嗯?”
她凝视他:“陈涣之,你再说一遍你喜欢我,可不可以?”
深夜里?,曲疏月一双眼睛乌黑明亮, 在昏暗夜色中闪动微亮光泽。
一声嗤笑过后, 陈涣之把她的脸扳过来, 唇抵上她的耳畔:“我喜欢你,好喜欢。”
曲疏月痒得受不住, 一直笑,躲躲闪闪的。心也像被小猫的肉爪子抓了一下。
陈涣之托着她的脸吻了上去,彼此的舌面?摩挲着,安静的卧室里?吮出一阵水声。
他亲她的脸,伴随喉结的上下滚动,声音哑得厉害:“知道吗?我刚回国的时候,跟爷爷去你们家做客。”
曲疏月心底一阵酥麻,她闭上眼:“然后呢?”
“你爷爷说,他的身体很不好了,有今朝无明日的,别?的遗憾都没有,就是没有看见你结婚,说不知道可以把你托付给?谁。”陈涣之细细碎碎地吻着她,一边说:“当时我爷爷就说,他会留心身边的青年人,一定为你找一个稳妥的。”
他们的头颈交缠着,月色里?分不出谁是谁,只有两道起?伏的身影。
曲疏月眼眶里?蓄满湿意。她出声时,意外的宛转软柔:“嗯,那你说什么了?”
“我说......”陈涣之的手伸进去,鼻峰深深抵进她的耳后,微微气喘:“爷爷要介绍的话,不如考虑一下我。”
她的心简直被这句揉碎,像胀烂在塘里?的一滩泥。
曲疏月的唇灼热地压着他,毫无意识地吻他:“你爷爷一定觉得你疯了,是不是?”
说话间,她感到胸口忽地轻盈了,束缚一下子被解开。
然后听见陈涣之的声音压上来:“不。他说他早就知道了。”
原来他们结婚的根源,从他刚回国的那一天,就开始了。
早在她取快递碰上他的那个傍晚,陈涣之就已?经知道他们会结婚。
曲疏月察觉到要躲已?经来不及。他的身体贴了上来,箍在后背的手不停用?力,像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她虽然没有经过这方?面?的事,但饮食男女不可规避的欲望,却叫曲疏月下意识地仰起?脖子,任由他紊乱的气息欺身上来。
他拨开她浓密的额发,纹丝不动地箍住她,唇流连在她的嘴角边:“我可以吗?”
曲疏月只剩朦朦胧胧点头的份。
陈涣之身体的力量,像一道惊雷落在她的身体里?,在某一瞬间痛得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