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边疆 第127章

作者:鸩离 标签: 时代奇缘 种田文 爽文 年代文 现代言情

  他在洞房夜之时,没看到杨秋瑾眼里的娇羞和欣喜,只有委屈和生气,他便以为她不喜欢他,义无反顾地参军,拼着老命做最危险的任务。

  当他在冰雪之中,顶着能冻死人的低温和高海拔气候守哨,当他穿过边疆冰冷的河水,身上挂满数以万计的蚊虫、水蛭,全身痒得生不如死,当他跟随特战队的战友们,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中,一次又一次的血肉相博,子弹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穿透他的胸膛,当他在苏国当间谍,如履薄冰,次次陷入陷阱,命悬一线之时,他没有任何退缩,只想多赚钱津贴,邮寄回家,让父母,让她和孩子,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想到,她会为了他,苦等七年,期间受得委屈,从未像今天这样,跟他诉说过。

  他以为她本性坚强,却没想到,她本性柔弱,因为他不在家,因为无人护着她,她为了撑起这个家,不得不伪装成一个泼妇,跟所有对他家里有坏心的人勇敢对抗。

  正是因为她撑起了他的家,如今的他才地可去,有家可回,有人所依,她还给他生了一对聪慧可爱的儿女,还把他的母亲带在身边,照顾得好好的。

  要不是她,他的心无法安定下来,生死对他来说无所谓,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死在执行任务的路上,哪还有现在安定幸福的生活。

  他缓缓单膝跪在杨秋瑾的面前,握着她的一只手亲了亲,抬头看着她,眼含热泪道:“秋瑾,这辈子认识你,娶你,和你相伴一生,是我之幸。千言万语,道不出我现在的心情,我们就这样继续幸福地过往下半生好吗?”

  杨秋瑾微微一笑,“又说这些肉麻的话,你一个大男人给我跪着干什么,别让外人看见笑话。”

  “我这是在感激你。”

  “真感激我,你不得给我磕三个响头。”

  “好。”

  “哎?你干什么,快起来,我又没死,你给我磕头干什么,我就开个玩笑。”

  .......

  全文完。

第122章

  王松月第一次见到陈天佑, 是在自己的家里。

  那时候因为成分问题,一向不爱与人结交,也不爱出门的母亲, 领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进她家来, 说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婶婶要去农场上班, 孩子没人带, 请她帮忙带一带,给了不少钱票。

  说实话,王松月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接下这份差事,因为这个名叫陈天佑的男孩, 一看就是调皮捣蛋, 不安分的主儿。

  他进他们家的那一刻,就在他们家东摸西搞,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妈妈让他坐下玩玩具, 他玩两分钟, 就抢弟弟王松阳的竹蜻蜓, 没过一会儿又带着弟弟去院子里玩泥沙,弄坏了不少妈妈种得花。

  妈妈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她却特别生气, 走过去指着男孩的鼻子说:“喂, 你弄坏了我妈妈种得花,那是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不知道到人家家里要懂礼数, 不能随便碰人家家里的东西吗?”

  陈天佑楞了一下,回头看到被他跟王松阳折腾一地的花朵, 愣愣地跟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对不起,就能让我妈妈的花都完好如初吗。”王松月气哼哼地指着他道:“把我妈妈的花都扫起来,跟我妈妈说对不起,保证以后不再碰我妈妈的花,不然你以后别再来我家了。”

  陈天佑照做了,梁雪晴也原谅了他,但王松月很讨厌他,因为他不止弄坏了妈妈的花朵,还把妈妈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带着本就调皮的弟弟,更加无法无天,弄得妈妈疲惫不堪。

  她让妈妈别再帮隔壁邻居带陈天佑了,他实在太讨厌了,妈妈笑着说,都是街坊邻居,人家请上门了,不帮忙,说不过去。

  她那时候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接纳陈天佑,后来才知道,妈妈内心深处其实是很想跟家属院的家嫂们相处,可是那些军嫂都看不起妈妈,不愿意跟妈妈结交,只有陈天佑的妈妈,从不嫌弃过妈妈的成分。

  而隔壁的杨姨又是一个好人,她每回送陈天佑到她们家里来,总会拿许多粮食钱票,糖果点心,或者自己做得饭菜,自己种得瓜果蔬菜,客客气气的请妈妈帮忙带陈天佑。

  妈妈不会做饭,她们一家人,平时都吃爸爸去家属院食堂,打得饭菜,在没吃杨姨做得的饭菜之前,王松月一直觉得食堂的饭菜很可口,自从吃过杨姨做得一回饭菜以后,她才明白,什么叫做人间美味。

  食堂的饭菜,顶多能填饱肚子而已。

  因为杨姨会做人,也因为妈妈有意跟杨姨结交,王松月渐渐接纳了陈天佑在她们家吃喝玩乐的存在。

  一开始陈天佑谁得话都不听,依旧我想我素的在她们家调皮捣蛋,把她们家弄得乱糟糟的,直到有一天,他进到她的房间里,弄坏了她最喜欢的一支发夹,她忍不住哭出声。

  “那是我外婆给我买的发夹,我最喜欢它了,平时都舍不得戴它,你给弄坏了,你是坏人,我讨厌你!你赔我!”

  那一刻,陈天佑慌了,倒不是因为弄坏她的发夹而慌,而是担心她跟自己的妈妈告状,会被他妈一顿胖揍,赶紧过去哄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跟我妈妈告状好不好,我会想办法把你的发夹弄好。”

  “你能修好我的发夹?我才不信。”王松月扭头就要去告状。

  “我一定会想办法修好的,你相信我。”陈天佑真是怕极了他妈生气暴揍他的模样,拦着王松月,求姑姑告奶奶,“王妹妹,好妹妹,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放我一马,以后你说啥,我都听你的。”

  “真的假的?”王松月抱着怀疑的态度,让他修发夹。

  那发夹是沪市百货店的珍珠发夹,底下是用弹簧丝扭紧的,陈天佑偷偷摸摸从家里拿一把钳子,东扭扭,西弄弄,还别说,真把坏掉的发夹弄好了。

  而从那一天开始,陈天佑也的确遵守了他的承诺,她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让他不要在乱碰她家里的东西,他也没再乱碰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有天杨姨端了一大碗香喷喷的红烧兔肉过来,想请她妈妈教陈天佑读书。

  她吃着嫩嫩的兔肉想,让妈妈教陈天佑念书,以他坐不住的性子,他肯定听不进去,还不如她教呢。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她妈妈在上面教课,陈天佑就在下面玩铅笔尺子,一点都没把她妈妈的话听进去。

  教了一段时间,陈天佑的学习成绩毫无进步,妈妈很无奈,而杨姨每天都换着花样给他们送好吃的饭菜过来,妈妈觉得受之有愧,时不时就叹气。

  王松月不忍心看妈妈难受,主动教陈天佑学习,也不知道是她教的方法得当,还是陈天佑记得他要听她话的承诺,总之,在她的帮助下,陈天佑的成绩总算不是倒数,可把杨姨给高兴的,又给他们做了很多的饭菜。

  王松月的成绩一直都很好,这得多亏她有个大学毕业的妈妈一直在辅导她,而她本身又很好学,也很努力,小学的每门课都是满分。

  学校里的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因为她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又听话懂事,从不打架惹事。

  可同学们就不太喜欢她了,不管男生女生,总是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的说:“这不是资本家的女儿吗,咱们得离她远点,万一被她牵连,小红兵把我们抓走,可不得了。”

  或者看见她就翻白眼,当着她的面说:“你一个□□的女儿,怎么好意思呆在我们部队学校里,跟我们这些根正苗红的部队子弟一起读书?你爸也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看上资本小姐,生了你和你弟弟,真是让人晦气。”

  她经常被同学们孤立,没人愿意跟她讲话,也没人愿意跟她同行,到她值日的时候,还会藏起擦黑板的刷子,让她没办法刷黑板,她上厕所的时候,还故意把她锁进厕所.....

  这些事情都没击垮她的意志,因为她知道妈妈的成分和娘家背景,不是她自己选的。

  然而当她再一次被一个女同学当面奚落,从她妈妈到她外公外婆,无一不奚落,而那一天,是疼爱她的外婆忌日时,她绷不住哭了起来。

  她没办法反驳奚落她的女同学,因为这样严峻的时代中,她要反驳,会给爸爸招黑,可是不反驳,她想起那个疼爱自己,却又被这时代逼得自尽的外婆,心中堵得慌,只能用哭来发泄情绪。

  她的哭声,让那些坏同学更加兴奋,一个个围着她,什么脏话臭话都说了出来,好似看到她哭,他们心里就能得到满足。

  而在这个时候,一向放学就跑得没影的陈天佑,那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看到那些欺负她的同学,上去就给他们一人一拳,怒叱道:“管好你们的嘴巴,别以为你们占着个好的成分,就是个好鸟,咱们红旗底下长大的子弟,那都是一颗红心向华国,好好学习天天上向,不是向你们一样去欺负弱小,你们以为欺负王松月就是讨伐了坏分子?我告诉你们,王松月跟她妈妈能呆在部队里,那就是组织审核通过的好人,你们这么欺负王松月,她一直没跟她爸爸说过,你们真以为她是怕你们?她是让着你们,想跟你们好好的当同学,不然她告到她爸爸那里去,你以为你们有好果子吃。”

  那几个被打的同学,被他骂得一愣,有两个理亏的,转头就走了,另外三个不服输,当即跟他打起来,直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惊动了老师,才把他们分开。

  事后老师叫来家长,杨姨各种赔礼道歉,回去后把陈天佑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揍了他一顿。

  王松月在院子里听到隔壁的声音,心里无比愧疚,等隔壁风平浪静之后,她爬墙看见陈天佑在院子里罚跪,脸上、嘴角还有跟那几个孩子打架的伤痕,心里更加愧疚,小声的喊他:“陈天佑,你没事吧?”

  陈天佑背脊挺得很直,跪在院子里,看到她,咧着带伤的嘴角,冲她笑了笑,低声说:“没事。”

  “还没事呢,你看你脸上的伤。”王松月内疚道:“都怪我,要不是你为了帮我,跟人打架,就不会被杨姨骂,被杨姨揍了。”

  “没事儿。”陈天佑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妈骂我,是觉得我做事不动脑子,动不动就跟别人打架,让她收拾烂摊子,她心里很烦躁。她揍我,是觉得我既然敢跟别人动手,还打不过别人,丢她的脸,所以揍我,跟你没关系。”

  王松月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好受很多,趴在墙头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妈成分不好,同学们都看不起我,你帮我,他们以后也说不定孤立你,欺负你。”

  “梁姨成分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谁都知道我跟你是邻居,我经常到你家玩,吃你家的饭,我们两家走得很近,你被人欺负,我能置身事外?他们欺负你和王松阳,就是欺负我。

  也怪我,神经大条,每次放学都用最快的速度放学,竟然没察觉到那些坏孩子在欺负你们姐弟。你放心,从今天开始,谁敢欺负你,我就揍谁,你也不要怕他们,梁姨的成分不是你的错,你挺直腰杆跟他们对战,以后我保护你,谁也不会再欺负你。”

  陈天佑说到做到,打那以后,她走哪,他就在哪,一直护她周全。

  为此不少同学都在说他俩的闲话,他也满不在乎,我行我素。

  她其实也委婉劝过陈天佑,不要跟她走那么近。

  他理直气壮道:“我要不跟着你,那些坏孩子又欺负你,你该怎么办?难道你想跟我一样,被邓刚子他们合谋摁在天河水里,差点淹死?”

  王松月顿时不吱声了,天知道那年的暑假,弟弟王松月告诉她,邓刚子、纪非武几个浑小子,合谋把不会游泳的陈天佑推到水里,她有多急,没有一点考虑,就急急忙忙地往天河边跑。

  好在李大蛋几兄妹在附近,救了陈天佑,而事后,他们几个小伙伴也合谋,狠狠收拾了邓刚子几人一顿,这事儿才算过去。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发现陈天佑开始疯狂锻炼,练习军体拳和各种格斗术,家属院早上、晚上,学校的操场,都能看见陈天佑跑步锻炼的影子。

  没过两年,陈天佑开始抽条,个子渐渐长高,格斗术越来越厉害,直揍得欺负许桃姐姐的邓刚子毫无还手之力,她才明白,陈天佑为啥改了性子。

  他拼命锻炼,练习格斗术,除了想让自己变得强大,不再受别人的欺负,也想用自己的拳头,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那个时候许桃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上他家帮忙做家务,弄得家属院谣言满天飞,她听着那些流言蜚语,心里没什么感觉。

  她跟她妈妈一样,没有一点做饭、做家务的天分,家里的家务活基本都是她爸在做,有时候她也很心疼她爸,帮着做家务,结果做得一团糟,她爸就让她不要做,不要给他添倒忙。

  她并没有放弃,做家务做不好,她就学着做菜。

  她按照平时到杨家玩耍时,看过的杨秋瑾做饭步骤,学着自己做了一道红烧茄子。

  菜烧得黢黑,弟弟嘲笑她,说她没有做饭天赋还非得逞能,茄子块烧成黑炭,谁敢吃。

  爸爸和妈妈看到她做得菜,面上没说什么,鼓励她说做得不错,但两个人都不敢动筷。

  她心灰意冷之时,陈天佑突然出现,将她烧得那盘红烧茄子吃了个干净,还让她下回做给他吃。

  她心里很明白陈天佑这是在哄她,心里却高兴不已,往后真做了几回菜,依然弄得奇奇怪怪的,陈天佑照单全收。

  很快她就知道,陈天佑因为吃了她做得饭菜,拉肚子的事情,她很愧疚的去看望他,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做得菜难吃,还吃她做得菜。

  他回答说:“你不会做家务,能做菜已经是难得,我不会拂了你的好意。你也不要心灰意冷,你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也没关系,我会啊,以后我做饭给你吃,家里的家务,我全包,你就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她心里怪怪的,说:“你怎么可能给我做一辈子的家务,给我做一辈子的饭菜,以后我一个人,总要自己干活。”

  他只望着她笑,什么都没说。

  随着她渐渐长大,到初中以后,对男女之事有了懵懂的一些认知,当陈天佑越长越俊秀,身高越来越高,成绩也跟她一样优秀,围在他身边的女同学越来越多,她想起陈天佑以前的话,渐渐醒悟过来,心里不是滋味了。

  那种滋味,既有酸涩,又有迷茫,还有一些陈天佑对她跟别的女同学,明显不太一样的丝丝甜蜜、心动复杂感。

  当杨姨试探性的开她跟陈天佑的玩笑,说要是陈天佑娶她做陈家的儿媳妇,是她们家幸运之时,她从中琢磨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情感。

  她不敢正视心里的猜测和情感,那天因为过意不去,觉得一直住在陈家镇上的宅院里,不帮忙干点家务活,内心难熬,主动帮忙洗蘑菇削到了手。

  陈天佑着急慌忙地把她拉进屋里,给她止血包扎,说了会照顾她一辈子的话,她心跳加速,小鹿乱撞之时,又怀疑陈天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随口一说。

  后来她爸爸到了退伍转业的年纪,因为提前一年退伍,又恰逢陈天佑跟着他的爸爸被首都看杨姨,她犹豫了许久,没告诉陈天佑他们一家人要离开的消息,也不许家人跟他说。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那么做,或许是不想让他半途回来送她,又或许是觉得两人就此分别,以后还会见面,没必要惊动他,于是跟着爸爸回湘北去了。

  回到湘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适应,不仅是不适应新的地方环境,新的学校同学,还不适应离开了边疆,离开部队那帮吵吵闹闹的邻居小伙伴,还有陈天佑......

  午夜梦回之际,她总是会梦到在边防部家属院的场景,梦见在家属院的家里一草一木,梦见边疆的所有人,以及那个身形高瘦的好看少年,在梦中对她笑。

  她清醒过来,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对那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动了心,为了麻痹自己,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努力的看书学习。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天佑的一封信,扰乱了她平静的思绪。

  信里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也没有提及任何男女之间过分的问题,只是告诉他日常生活中的所见所闻。

  她看着那封字体漂亮的信,很怀疑是不是陈天佑写得,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陈天佑写得字并不好看。

  转念一想,那人从小学开始,就有意的控分,让她每回拿第一名,字写得差,说不定也是故意写给她看的。

  后来事实证明,他果然是故意把字写得难看,只为了让她觉得,他没她聪明,她在学习成绩上,能死死的碾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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