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鸩离
这一天,天气晴朗,杨秋瑾在养殖场旁边的水塘里撒一些水草,喂水塘里得鱼吃,转头走向养殖场员工宿舍杨秋月的房间,对她说:“闪电这两天太辛苦了,我要带它去戈壁滩打兔子,你跟范大姐她们说一声,注意天上的苍鹰,别让它们飞下来,把鸡鸭鹅崽抓走吃了。”
杨秋月正拿着一副算盘在算账,“行,你去吧,注意安全。”
杨秋瑾转身去隔壁空着的养殖场办公室,拿上一把真枪实弹,农场配给的步、枪背在身上,骑上马,喊在场里鸡舍屋檐下暂时休息的闪电和两只幼犬:“闪电、黑豹、黑虎,跟我走。”
她要去的戈壁滩离农场有些远,离天山群山更近,那里野兽众多,她一个女人孤身前往,不带真枪去的话,遇上野兽,很难脱身。
黑豹、黑虎已经在养殖场呆了一个多月,身形比之前长大了好几倍,已经是半大的狗崽子,它们在闪电的带领下,已经初具牧羊犬的模样。
杨秋瑾有意练习它们的胆量,这才叫它们一起去戈壁滩打猎。
“汪!”接受到杨秋瑾的命令,闪电立马坐起身来,用嘴拱了拱旁边匍匐着身子的两个‘徒弟’。
黑豹、黑虎反应很快的坐起来,跟着它跑到杨秋瑾的面前。
杨秋瑾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走。”
三条狗跟在她的马后,往天山群山方向不快不慢地跑去。
时间快进入秋季,边疆生长的白桦树、胡杨树叶子都在慢慢变颜色,远远望去,不多的树木叶子大部分是绿的,少部分是黄的,偶尔还能看见几颗红红的枫叶树,行走在荒凉的戈壁滩中,望着这样的美景,还是让人心旷神怡。
也不知道是杨秋瑾运气不好,还是时候不对,她带着三条狗在戈壁滩转了许久,只猎到了两只不大的兔子,还不够三条狗塞牙。
她决定往北方向的天山群山下的草原行进,务必多打些兔子,喂饱三条狗,还要打些存货给自己打打牙祭。
一人三狗,沿着北方向行走了大约两个小时,荒凉的戈壁滩渐渐变成了郁郁葱葱,长满水草树木的山谷草原。
路过一条从雪山上分流下来,流水潺潺的小溪,杨秋瑾停下来,让马喝水吃草。
她站在溪边,双手捧一把清凉的雪水洗把脸。
闪电则带着黑豹、黑虎四处跑一圈,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猛兽毒蛇,还有隐藏在草丛里的危险,确定没有猛兽的气息以后,这才跑到杨秋瑾的身边,低头喝水,伸出舌头喘着气稍做休息。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风吹过草丛沙沙作响,树木长在很遥远的地方,听不见蝉鸣,整个草原十分安静。
杨秋瑾站在小溪边,望着远处巍峨的天山群山,感受着草原的凉风吹拂着脸颊,忽然觉得没有丈夫孩子在身边,就带着狗子马儿在身边,日子是那么的惬意自由。
她在原地站了不到三分钟,看见闪电两只狗耳朵竖了起来,同时黑豹、黑虎两只幼犬同样竖起了耳朵,听着附近的动静,这代表附近有猎物。
杨秋瑾朝着它们看得方向看去,除了半腿多深的杂草,她没看见任何猎物。
她把背上背得步、枪拿下来,闪电已经领着两只半大的狗子,匍匐着身子,动作轻微地向前移动。
杨秋瑾端着枪,慢慢地跟在它们身后,三狗一人移动了大约五十米,草丛里忽然跳出两只兔子出来,朝不同方向飞速跑开,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受到了惊吓。
“汪!”闪电叫了一声,黑虎、黑豹似乎接受到它的命令,两条狗向着右侧奔跑的兔子飞速追了过去。
而闪电叫完以后,朝左边飞速的跑去。
杨秋瑾手里端着枪,不知道该跟谁好,正犹豫不决的时候,闪电已经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速度快如闪电的追上左边奔逃的兔子,一口咬到兔子的后颈子,在野兔发出惨叫的声音中,咬着兔子快速跑到杨秋瑾面前。
杨秋瑾从它嘴里取下野兔子,拎着兔子耳朵凑在面前看了看,这只野兔是灰色的皮毛,长得挺肥,大约有五六斤左右,颈部被咬伤出了点血,其他都是好好的,正在她手里拼命挣扎。
野兔奔跑的速度很快,能一气蹿跳出去十几米远,而已经退役,看似年迈的闪电,却能快速追上它,还能确保不咬死野兔,那不是一般的厉害!
前几天杨秋瑾带它去戈壁滩打猎时,突然奇想,看能不能留活兔子做种,在养殖场养些兔子卖。
养殖场现在杂草不缺,兔子也不需要吃什么饲料,有些萝卜青菜就能养活,而且兔子繁殖能力强,一对兔子一年能生好几窝小兔子,养兔子怕是要比养其他牲畜好养活。
当时她随口对闪电一说,让它抓兔子的时候记得留活口,没想到闪电竟然真的记住了。
它也太聪明了吧!
难怪陈胜青说它是功勋犬,就它这个智商,杨秋瑾估摸着都能赶上五六岁的小孩智商了。
“闪电,干得好!”杨秋瑾伸手摸了摸闪电的狗头,毫不吝啬的夸奖它,“咱们多抓一些兔子,等回去了,我给你做水煮兔子吃啊。”
闪电咧嘴汪了一声,狗尾巴摇了摇,似乎很喜欢她的赞扬。
没过一回儿,黑豹嘴里叼着野兔子回来了,黑虎跟在它的身后。
杨秋瑾从黑豹嘴里拿走兔子,发现兔子已经被咬死,一只兔腿还被咬得血骨淋当。
血糊了黑豹一嘴,黑虎嘴边也带着血,她心知,这只兔子是两条狗子,争抢之下咬死的。
不由暗叹,这训练过的军犬和没被正规训练的犬种就是不一样,闪电聪明沉稳,黑豹、黑虎勇猛,但莽莽撞撞。
不过它们能忍着食欲,没当场把兔子分来吃了,是闪电这个狗老师教得很成功,也算它们进步的表现。
杨秋瑾同样伸手摸摸它们的狗头,对它们夸奖:“黑豹、黑虎干得漂亮,一回儿会场里,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黑豹、黑虎同样属于高智商的犬种,它们还是幼犬,对主人和带领它们的闪电十分信赖、依恋。
不管有没有听懂杨秋瑾说的话,它们很享受杨秋瑾摸狗头的动作,纷纷伸出舌头舔着杨秋瑾的手背,表示亲昵。
第52章
一下午的时间, 杨秋瑾带着三条狗在草原上四处奔跑,寻找猎物,最终借的十二只野兔, 六只松鸡, 若干鼠兔。
鼠兔体型太小,杨秋瑾没要, 只要三条狗咬到鼠兔, 就让它们吃掉。
期间它们还碰到了兔狲、狐狸、貂熊等等野生动物, 最后看见几匹草原灰狼,从远处的草原跑了过来。
闪电全身皮毛都立着,龇牙露出口中尖利的獠牙, 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声, 一副随时都会攻击那些狼的姿态。
黑豹、黑虎也察觉到危险, 同样毛都立着, 龇牙咧嘴喉咙发出低吼, 三条狗围着杨秋瑾,将她护在中间, 准备随时跟狼拼命。
有它们和步、枪在手, 杨秋瑾看见那几只狼倒很淡定, 没有一丝慌乱地举着枪,朝那几匹狼的方向开了一枪。
巨大的枪声吓得几匹狼跑开,没过一会儿又渐渐聚拢, 向她所在的位置慢慢走来。
杨秋瑾估计这几匹狼,是被闪电它们撕咬猎物之时,弄的血腥味吸引而来, 当下也不敢多停留,把所有猎物用绳子绑好腿, 挂在马鞍上,骑上马,叫上闪电它们往回走。
也许是她那一枪震慑了野狼,也许是因为闪电殿后,攻击姿态十足,那几只野狼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她们,倒一直没有进行攻击。
等杨秋瑾骑马到了荒凉的戈壁滩,它们似乎对她失去了兴趣,站在戈壁滩的野草里看了她老半天,直到她越走越远,这才离去,没有跟上她。
虚惊一场的杨秋瑾回到养殖场,太阳已经西斜。
于巧云在猪圈旁剁着猪草,准备喂猪,看见她骑着马回来,马背上挂着一串猎物,不由迎过去,惊呼道:“妈呀杨场长,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打了这么多兔子。”
其他人听见她的声音,纷纷出来看杨秋瑾。
茅修敏帮着杨秋瑾把猎物拿下马背,惊叹不已:“我滴个天老爷呀,这些个兔子、野鸡,一只比一只肥,一半都是活的,这下杨场长有口服了。”
“活兔子是我让闪电专门留得活口,我打算养兔子来试试。”杨秋瑾把活着的兔子拿给范慧拎着,“先装进鸡笼里,等下我去趟团里,向翟书记申请一些水泥,修建几间红砖兔舍,到时候修好了,再把兔子放进去养。”
兔子繁殖能力强,打洞能力更强,如果不把地面糊上水泥,兔子能把整个养殖场都能打成地洞,到时候整个养殖场都会被毁。
范慧没说什么,把活着的六只兔子分成两个鸡笼里装着。
心思较多的侯萍青则笑着问:“杨场长,这么多兔子野鸡,你打算怎么吃啊?”
杨秋瑾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我这个人向来大方,你们是我的职工,只要踏实肯干,我自然亏待不了你们。兔子,你们一人一只,你们拿回家怎么吃是你们的事情,野鸡我要拿走,一半犒劳闪电他们,另一半我自己吃。”
杨秋瑾猎得兔子,少说都有五六斤以上,这要是拿回家,添点瓜菜啥的一起红烧,一家人都能吃饱喝足。
侯萍青再迟钝,也听明白了杨秋瑾对她敲打的意思,装作没听出来,从她手里接过一只最肥的兔子道:“杨场长,谢谢啊,你对我们这么好,我肯定会踏踏实实干活,争取把咱们养殖场发扬光大。”
杨秋瑾分完职工的兔子,又拿一只兔子给办公室的杨秋月,“你也是养殖场的职工,兔子你也有份。”
杨秋月名义上是养殖场的会计,实际还担负着夜里看守养殖场的责任,她吃住都在养殖场里,粮食关系没有落到农场食堂,平时自己买粮做饭吃。
看到这么大一只兔子,杨秋月说:“这兔子也太肥了,我一个人怕是吃不完,天太热了,要吃不完该馊了浪费了,姐,你拿回去给天佑吃吧。”
“吃不完就不做饭,光吃肉,两顿就能吃完。”杨秋瑾把兔子放在地上的篮子里,“姐知道你疼天佑,有点好东西都念着他,但你也要对自己好点啊。姐手里还有兔子跟松鸡,兔子你自己弄来吃吧,你的炉子我用一下,先弄几只松鸡给闪电它们吃。”
杨秋月听她如是说,也没再坚持,“用吧。”
杨秋月的炉子是烧煤球的铁皮炉子,放在她住的职工宿舍门口,杨秋瑾把煤球烧起来,放上铝锅,烧一锅半开的水,把六只松鸡依次烫毛去毛,顺便把杨秋月,还有她手头的两只兔子也烫皮去毛。
鸡兔都处理清洗干净后,杨秋瑾换上一锅干净的水,往锅里放四只肥美的松鸡进去炖,什么调料都不用放,因为这是给闪电、黑豹、黑虎吃的,吃太多有盐味的食物,对它们的身体反而不好。
很快松鸡炖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鸡肉香味,杨秋瑾把鸡肉捞起来稍微放凉,叫来闪电跟黑豹黑虎。
闪电是成年犬,个头大,喂两只鸡,它刚好吃饱,黑豹黑虎则喂的一只。
三条狗趴在职工宿舍外头,啃着鸡肉,啃得津津有味。
不远处把成群放养在草地上的鸡鸭鹅崽,赶进舍里过夜的侯萍青见状,闻着空气中的鸡肉香味说:“这么好的肉,杨场长喂给狗吃,也太浪费了吧,她对自个的爹妈有没有对这些畜生好哦。”
“小候,这我就要批评你了。”跟她一个组的范慧把鸡舍门关好,皱眉道:“闪电跟黑豹、黑虎是咱们养殖场的看家犬,没有它们,我们晚上值夜,一点都不安全。它们也算是养殖场的职工,而且今天场长所猎得猎物,是带它们一起去猎的,没有它们,你哪能分到场长给的兔子。别说它们吃鸡肉了,就是场长今天不分兔子给我们,全给闪电它们吃,我也不眼红。咱们当职工的就要有职工的样儿,别整天东想西想,总想从场里弄好处补贴自己家里,要人人都像你这么自私,这养殖场还要不要开了?你要不想干,直接给场长说,场长立马就能找人补你的位置,场长对咱们这么好,你就不能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干活?”
范慧是东北人,心直口快,她早看侯萍青不顺眼了,这人惯会偷奸耍滑,比如她们两人分成一组,要一起清扫圈舍,侯萍青每次都挑干净的圈舍扫,脏的圈舍让她扫。
再比如晚上两人值夜,外面有动静,按照她们两人约定好的,轮流分成上下半夜查看动静的约定,当真有动静,侯萍青当听不见,躺在床上不动弹,她实在听不下去,怕有狼或者狐狸爬墙偷吃鸡鸭崽,不得不爬起来查看,侯萍青倒好,天天一觉睡到大天亮。
范慧没少跟杨秋瑾说起侯萍青的毛病,杨秋瑾只说侯萍青的家庭条件不大好,她年纪轻轻就守寡,现在是二嫁给她男人,家里还有一堆孩子要养,得帮衬着侯萍青一点,说说她就行了。
范慧只得忍下一口气,这些日子也没惯着侯萍青,该她做得活儿,都让她做,她反正不会再帮一次忙。
现在听到侯萍青这欠欠儿的话,她是真听不下去,忍不住批评她。
侯萍青被她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呀牙齿切道:“我不就随口说了一句话,你就叭叭说个没完。你有啥资格批评我,我怎么干活关你什么事啊!人家杨场长都没说什么,你着急个什么劲儿!你真把自己当成葱了!”
“你说什么?!”范慧眼睛一蹬,“你有种再说一遍!”
“咋滴,你还想打我啊!”侯萍青脖子一梗,朝她指脸,“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打你就打你!别以为我不敢。”范慧暴脾气一上来,捏着拳头就要去揍她。
“你俩干啥呢。”于巧云跟茅修敏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把她俩拉分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吵吵打打像什么话。”
“怎么回事?”同样听到声音的杨秋瑾,走过来问。
“杨场长,你得给我做主啊!”侯萍青一看杨秋瑾过来了,立马诉苦:“我好好的在这干活,姓范的上来就噼里啪啦把我一顿骂,还要动手打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你他娘的少放屁!”范慧一听这话就炸了,隔着拦住她的于巧云两人去挠侯萍青,“明明是你说场长给闪电它们吃鸡肉浪费,说场长待她爹娘都没畜生好,我看不过去才说你。”
“我没说,明明是你看我不顺眼,估计针对我胡说。”侯萍青心虚的狡辩。
范慧被她污蔑,气得肺都炸了,“你个王八犊子,你还敢泼我脏水,看我不揍死你!”
侯萍青大声嚷嚷:“杨场长,你看看,范大姐一言不合就骂人动手,这样脾气暴躁的人,就不应该在咱们养殖场上班,留着只会影响咱们同事之间的和气,还影响工作。”
“嗯,确实,你说得对。”杨秋瑾附和一句。
“杨场长?”范慧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盯着杨秋瑾,不敢相信她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然而在她心寒不过一秒钟的时候,听到杨秋瑾不紧不慢地声音:“如侯萍青同志所言,一个脾气不好,心思不正的职工,留在咱们养殖场,只会影响同事之间的感情,也影响养殖场的工作,留着的确是个祸害。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开除侯萍青同志,你现在跟其他同志做个工作交接,然后到会计那里报道,把这个月的工资领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养殖场的员工。”
侯萍青懵了,怀疑自己听错了,“杨场长,你没说错吧,不是开除范慧?”
“我为什么要开除范慧?”杨秋瑾冷笑:“她跟你一样好吃懒做,吃里扒外了吗?候同志,我当初是想着你识一些字,家里条件不大好,头一个男人是军人,你算是烈士家属,我才对你额外照拂,这才招你、用你。我平时对你也不错吧,有点啥好东西,都想着给你们平分,可你怎么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