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岿白
“字面意思。自己想。”
“……”
第83章 护短
两对小情侣最后拼包间了,都进了云雀厅。
云雀厅是个中包,能坐十几个人,有低消。
冯子业一进去,见里头大得惊人,霍一声:“你俩约会不订二人小包,订这么大个中包干什么?钱多有烧啊?”
倪雀也没想到这个厅这么大,除了吃饭的桌椅,入目是各种新中式的家居,墙上是手绘的《写生珍禽图》的壁画,屏风上印着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头顶吊着的宫灯照出来的光线暖黄而不暗,案几上的倒流香烟雾潺潺,散发着温醇的木质香气。
林杳还算心细,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答案:“冲着这包间的名字来的吧。”
冯子业刚才没注意看包间名:“叫什么来着?”
“云雀厅。”
冯子业一听就了然了,叹道:“江既迟,你天生恋爱圣体吧?冲着个名字就来吃一个包间。”
四个人围桌落座,菜之前电话预订时就点好了,服务员这会儿已经开始上菜。
江既迟用热毛巾擦着手,反问:“不可以么?”
“可以,当然可以,浪漫死了,”冯子业学以致用,对林杳说:“老婆,以后带有林子的餐厅,我也都带你去吃好不好?”
林杳拿着茶壶挨个给倒茶水:“你得了吧,人家这种小众浪漫,你也要学。”
“不能学么?”冯子业反问完,又扭头问江既迟:“我给交个专利费?”
江既迟:“可以啊,按件计费,你俩小树林约一次,给我打一次钱。”
冯子业转着桌上转盘的手多使了一分劲:“黑死你算了。”
林杳给自己和冯子业倒完了水,走到了倪雀边上,倪雀起身,想接过林杳的水壶自己来,被林杳摁着肩膀复又坐下。
水斟满,倪雀端起茶杯抿了抿,是滋味甘醇的红茶,带着点桂圆干的香味。倪雀喝了一口,接上冯子业的话:“冯老师,你和林老师,也有你俩专属的浪漫啊。”
这话听着悦耳,冯子业挑眉:“比如?”
倪雀说:“你经常画林老师,这就很浪漫。上次求婚现场,挂出来的那些手绘稿,那么多张你画的林老师,我看得可感动。”
冯子业尾巴顿时翘老高:“那是,那可都是我对你林老师爱的结晶。”
林杳恰好给江既迟倒完水回来,经过冯子业后头,踢了他椅子腿一脚:“不得瑟会死。”
冯子业从善如流接道:“老婆你踢这么轻,你也太爱我了。”
倪雀噗呲笑出声。
林杳对倪雀说:“他欠。”
说完,她瞥了眼江既迟,目光落回倪雀身上,冲倪雀眨了下眼:“消息我知道得晚了,故事该讲讲吧,你俩怎么暗度陈仓的?”
暗度陈仓这个词给倪雀闹了个脸微热,她看了眼江既迟,说:“也没有暗度陈仓,就,一来二去的,交集多了,自然而然……”
“自然而然么?”江既迟放下刚喝了一口的茶,插进话来,“我怎么觉着我追得还挺辛苦的?”
……啊?
辛苦?
倪雀看向江既迟。
他亦低眸看她:“我表白后吊了我半个月呢不是?”
他俩挨得近,胳膊贴胳膊的,倪雀甚至能从他眼睛里看见自己。
那双眼睛里,除了自己,还浮着浅浅笑意。
倪雀弱弱反驳:“哪有吊着你?”
“没吊你让我追半个月?”
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倪雀心里腹诽,又莫名有些甜滋滋的。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始终介意自己当年先一步的喜欢。哪怕现在他们在一起,是江既迟先表的白,他也追了她,她依然会有感到不真实的时候。
好像,他的喜欢,只是来源于对她喜欢他的回应,而并非起始于他主观能动的爱意。
这种感受很奇怪,像泛起薄雾的清晨,找不出周期,只时不时地感到薄雾笼在周身。
而江既迟的话,恰似拨雾。
他说是他追的她。
他闭口不提她当年莽撞的爱恋。
他给足了她里子面子。
他让她觉得,他是真的喜欢她,而不是因为她喜欢他,所以他才喜欢她。
倪雀脸红扑扑的,因着江既迟的话,还真反省了两秒,想说“半个月真的很久么”,冯子业话比她快,冲江既迟做作道:“追了半个月,好久哦,真委屈你了呢。”
他yuě了声:“江既迟,你就秀吧你。”
倪雀乐到了,想笑,瞄江既迟,江既迟恰巧看她,两人目光撞上,他眉梢微扬:“半个月,久么?”
倪雀肯定是要和他统一战线的,于是点头:“久。”
冯子业刚剥了颗开心果扔嘴里,闻言差点给自己噎到,等嘴里的东西顺利咽下,他扭头对林杳说:“老婆,他们这个秀恩爱水准,咱得看齐吧,咱得学吧?”
这会儿服务员菜上了大半了,林杳夹了块茶糕吃着:“怎么学?”
冯子业说:“我说了你就学么?”
林杳无可无不可道:“嗯。”
冯子业这就来了劲儿:“你看哈,我也求婚三个多月了,咱证还没领,你看是不是有点久了?”
倪雀眼睛睁得溜圆,她被冯子业学以致用的本事惊到了。她看一眼江既迟,江既迟被她的表情逗笑。
这头,林杳到底还是被出其不意了一把,她也笑了,配合冯子业道:“久。”
冯子业微愣,随即就爽到了,哈哈大笑。
菜上齐了,服务员出去了,两对小情侣痛快地吃喝起来,氛围好不快乐,江既迟道:“冯子业,这得给专利费吧?”
“给,这就给,”冯子业拿出手机,一副要转账的架势,“一次买断,不按件计费就成。”
云雀厅的低消一点也不低,上了满桌的菜,好在道道精致,也道道味美,加之四个人最近都忙,难得忙里偷闲又不期而遇,这顿饭不自觉便吃得久了些。
聊来聊去,中心话题又回到了倪雀和江既迟“暗度陈仓”这事上。倪雀就挑着重点讲了一些:江既迟在阑大的讲座啦,他俩约饭啦,跨年夜偶遇蹭长空团建的度假别墅啦,再后来就是他们都知道的,江既迟临春节那会儿生病了,她过去照顾。
林杳听完,有几分感慨:“这就叫什么,缘分天注定。”
江既迟笑了声,拿起手边的茶杯,以茶代酒,朝向倪雀:“敬缘分一个?”
倪雀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笑眼弯弯:“敬缘分。”
“哎,”冯子业抬手,“敬什么缘分啊,敬我啊两位。”
“不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么,我这一琢磨,我就是那根线吧?”他煞有介事对着江既迟道,“要不是我,你当年能选择去青螺镇采风?不去青螺镇,你能遇到小学霸?不遇到小学霸,你俩能有今天的缘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功劳比天大:“老江,你就说是不是吧?”
林杳看他激动那样儿,拍了他一下:“你喝个茶给自己喝醉了?”
“我这突然觉醒了自己的月老技能,高兴呢。”
江既迟给自己斟满茶,起身,举杯端向冯子业:“这得敬,我干了。”
他一口饮尽。
冯子业把自己茶杯里的茶也喝了,说:“改天喝白的。”
“行啊。”
倪雀端着茶杯也站了起来:“冯老师,我也敬你一个吧。”
她一站,冯子业跟着站,他拿着茶壶,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小学霸,其实我也得敬你一个。”
“敬我?”倪雀问。
其他人也看向冯子业。
“是啊,”冯子业将杯子磕上倪雀的,两杯相碰,发出当的一声清脆声响,“男人单身久了会变态,说真的,在老江跟你在一起之前,我觉得他都快完成这个进程了,多亏了你,进度条中止,给社会减少一祸患。”
“啊?”倪雀茫然半刻,然后说,“冯老师,那这杯还是我敬你吧,你敬我不算。”她说着,主动磕了冯子业的杯子一下。
除倪雀外的仨人都没太明白她这话。
倪雀把茶喝完,小声反驳说:“江既迟不变态。”
她话音一落,三人反应过来,顿时悟了。
冯子业愣着,林杳笑着抽了下他的胳膊:“你变态。”
江既迟伸手拉住倪雀手腕,带着她坐下,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脸上那个笑,春风拂面都没那么荡漾。
冯子业从怔愣中回过神,“靠”了声,仰头喝了杯子里的水:“得,这杯我自罚。”
倪雀的护短行为,严重激发了冯子业在恩爱秀场上的好胜心。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没少做作地强行秀恩爱,林杳一开始还算配合他,到后头被他腻死了,踹着他椅子腿给出睡书房警告。
中途,倪雀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站在洗手池前洗手时,林杳也来了。她让倪雀等一下,等她出来,她洗着手,从镜子里看等在一旁的倪雀,嘴角挂上温和的笑:“你刚才护那一下短,让我想起当年你也是这么护着他了。”
倪雀不太记得了:“有吗?”
“有啊,”林杳挤了一泵洗手液,搓着手,“忘了?那会儿你告诉我说你有喜欢的人,还说对方不喜欢你,我说对方肯定眼光不好,你可是立马反驳我说他眼光没问题。”
“哦。”倪雀虽不记得了,但这确实像是她会说的话。
“这么多年,”林杳问了句,“还是只喜欢他啊?”
倪雀这回倒是直言,她点头:“嗯。”
“当时你跟我说,你觉得欠他很多,”林杳一针见血地扎中要害,“你现在还有这种想法?”
倪雀没吭声,这等于默认。
林杳冲洗干净手上的泡沫,抽了张纸巾擦手,转过身来:“傻姑娘,谈恋爱就只管谈恋爱,多的别想。男女朋友之间,本就不用计较那么多。当年你尚且不是他的谁,他都能不计回报地帮你。如今你是他女朋友了,你觉得他会高兴你心里背着那些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