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渐遥
“谁是萌萌?”
伍玖:“老徐的重孙女儿。诶,他孙子二婚,你不是也去了吗?就那小子生的闺女,满月了。”
他不爽极了:“你就不能不去?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怎么连奶娃娃的醋都吃。”她忍俊不禁,闹着玩去捏他下巴,把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揉开。
秦嘉守这气却生得认真,不教她插科打诨地混过去。
“我要是坚持,这回你必须跟我走呢?”
“人家孩子满月嘛,一辈子就这一次……”
“我一辈子也就这一次20岁生日。”秦嘉守愤愤不平,还带着点委屈,“我作为你的正牌男友,居然沦落到跟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小女孩比谁更重要。都不用看结果,这话说出来就可笑。”
她俯身亲他嘴角,软语解释:“老徐上礼拜就约好了,先来后到,你说晚了嘛。”
“先来后到?”他更生气了,“难道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还没有插队的优先级吗?”
过去这一年,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庞大的遗产,年轻的继承人,在他宣布接任李韵位置的时候,立刻就成为了各路人马的焦点。伍玖作为他身边的保镖,收到过贿赂的大额支票,也收到过刀片和恐吓信,最危急的时候,他们俩一起被五花大绑地丢进一个废弃仓库里,差点被一把火全部烧干净。
幸好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一路走来,他以为他们已经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感情,凌驾在任何第三人之上。但到今天他忽然发现,伍玖神奇的价值观里,她或许愿意为他去死,却不愿意把他排在她的老朋友之前。
伍玖趴在他胸口想了半天,说:“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你先去你的海岛,周二我去吃完满月酒,晚上就从予省直接出发。最晚最晚,哪怕隔了半个地球,周三晚上我也到了,还赶得上给你庆生。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下周三你必须全天陪着我。”他莫名地坚持,没有商量的余地。
“嘉守……”
“你别来这套,我不好糊弄了。”
“我的字典里没有'必须'干什么。”伍玖的耐心很快耗尽,没了好脸色,“你管天管地还想管我去见谁?”
她霍地从他身上下来,捞起睡衣的肩带,拎着枕头就要去次卧睡。
秦嘉守咬牙切齿地把她扑倒,不让她走。
她仰面,透过他的肩膀,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你知道你困不住我。别逼我动手。”
“不放。分床睡,就真的变成吵架了。”他手脚并用的,把她密不透风地搂住,“我们没有吵。”
伍玖嗤地笑了一声,“自欺欺人。”
感受到他怀抱里求和的意味,她终究没忍心掀开他,把争吵升级扩大。
“老徐身体不大好了。”她语气缓了下来,说,“他上个月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那会儿我抽不开身去看他,就想着这次趁他重孙女儿满月,顺道去看看他。我的老朋友,也没剩下几个了。”
秦嘉守安静的抱了她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
“萌萌属蛇的吧?按予省的风俗,见面礼送个生肖金的小蛇合适吗?”
伍玖问:“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去嵩山?”
“你不肯让步,那只有我退一步了。”秦嘉守说,“我们总不能真为了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吵。”
第137章
周一上午,例会刚结束,秘书小姐把一个小巧精致的纸袋子送进了秦嘉守的办公室。
“秦总,SK送来的,说是您在他们那里订的首饰。”她说。
秦嘉守没有打开确认,便收下了,“我知道了,你放着吧。”
秘书便放下纸袋子出去了。
伍玖问:“是给萌萌的生肖金?”
秦嘉守“嗯”了一声,把纸袋子整个塞进自己的背包里。
他们今天下了班,就直接启程去嵩山,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带到了办公室。
伍玖说:“你这个太……太师祖公可真够大方的,SK好贵的吧。”
“不贵。”
“怎么可能?市中心黄金地段那么大的一个店,不贵对得起它的店租吗?”
秦嘉守笑了一下,话里有话地说:“还好,只此一次,不至于买个首饰就破产。”
伍玖觉得他有点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她问:“他们送过来什么样的货,你都不打开来看看?万一货不对板怎么办?”
“不用。SK不至于砸自己招牌。”
她越发好奇,直接提出要求:“给我看看,是什么样的。”
秦嘉守拗不过她,在包里掏了半天,摸出来一个带着logo的首饰盒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条用红绳和金线编的婴儿手链,金红相间的手链穿了2颗金珠子,和一条胖乎乎的黄金小蛇,小蛇的背面刻了孩子的名字首字母和出生日期。
伍玖看了他准备的礼物,倒惭愧起来。执意要去赴宴的是她,结果他比她上心多了。
“我就准备了一个红包。被你一衬托,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说什么傻话。”他皱眉,“我的不就是你的?难道还要分开给?我们第一回 去嵩山喝喜酒,你还说一家人只要随一份礼,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
“我有这么说过吗?”伍玖完全不记得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不过看他脸色不悦,赶紧补充说,“不过,听着像是我会说的话。那就听你的,我们合送一个手链。”
晚上俩人到了予省,办完入住,已经快午夜十二点。
伍玖订了一个嵩山脚下的民宿,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远离闹市区,安静,适宜疗休养,也方便去爬嵩山。他们俩第一回 到嵩山“私奔”,她恍惚记得最后没有登山成功,这次故地重游,也有补全当年遗憾的打算。
院子里有棵老槐树,凌晨四点钟,就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开始鸣唱。不久又有尖细像婴儿啼哭一样的声响,从窗户外面时高时低地传过来。
“呜……呜——呜!”
伍玖被这声音惊醒,心脏砰砰狂跳,拥着被子坐起来。
秦嘉守觉短,早已醒了,听见窗户外猫叫春,也是心浮气躁,就怕这动静吵醒了伍玖,让她想起什么埋葬在记忆深处的伤心事。
明天这民宿不能住了,非得换一个不可。
“才四点钟。再睡一会儿吧。”他没有开灯,向着青黑色的人影说道。
伍玖侧着头,“你听。什么声音?”
“猫叫春而已。我带了耳塞,你要不要用?”
“不要。”她抓着被子,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被单,莫名地很不安,“我想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秦嘉守顿了一下,用随口一说那样的语气,接下去道,“总不至于是个孩子在哭吧。”
伍玖默然,理智上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心里总是悬着一块石头。
“呜~呜——!”
窗外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八度,又尖又急,还带转弯的。
伍玖忍不住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户边往外张望。秦嘉守叹了口气也跟过去,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当临时光源,朝声音来源扫去。
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只大橘猫骑着一只长毛白猫,被手机灯光照着,两只猫受惊分开,一扭身跑了。另外还有一只深色毛发的猫,不知道是狸花还是玄猫,不仔细看都没注意到它蹲在一边,也窸窸窣窣地钻进草丛里不见了。
伍玖笑着骂:“你们玩得挺花啊。”
秦嘉守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我就说吧,猫叫春而已。能有什么事?”
她躺回床上,搂着他的脖子,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这声音心里又着急,又有点难过。”
“春天么,情绪波动,是很正常的事。”
“是吗……”
说了没两句话,窗户外的猫叫声又响了起来。这回听着声音远了些,没有在窗根下了,但还是声声入耳。
秦嘉守半压着她,用手捂着她的耳朵。捂着捂着,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了,滑不溜秋的,从伍玖的睡衣领口钻了进去。
她低低地喘息:“这算什么?触景生情?”
“这样,”他咬着她的耳朵说,“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伍玖轻易就被他撩起了火,挑衅地笑了:“能不能听见……看你的本事了。”
天色越来越亮,窗帘上透出稀薄的晨光。
她像猫似地哼哼唧唧,失控的时候也像猫一样在他背后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秦嘉守盯着她模糊又妖娆的轮廓,卑鄙地想着,以后她再听到猫叫春的声音,只会想到他凌乱的呼吸,炙热的体温……而不是一只走失的橘猫,或者一名被丢弃的婴儿。
院子里渐渐有了人声,猫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成了繁衍大计,听不到恼人的动静了。
伍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睡到将近9点,被他热烘烘地吻醒。
“快起床。”他说,“9点钟早餐就截止了。”
她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肚子也没觉出饿,倒是身体留下的余韵让她觉得回味悠长。于是一双光裸的手臂抱住他的腰,底下未着寸缕的身子贴了上去。
“小帅哥,再来一次。”
她从不羞于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欲|望,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在床上还要当一个演员,未免太心累。
秦嘉守很受鼓舞,于是两人又没羞没臊地滚到了一起,把早餐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10点钟他们不得不匆匆起床洗漱。去老徐家车程还要40分钟,再晚就要误中午的满月宴了。
伍玖先洗完澡,站在房间里吹干头发,然后换了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接着又收拾了一个小挎包,把手机、充电宝等杂物放了进去。
她看了一眼秦嘉守摊开放在床上的西服套装,口袋似乎都很浅,顶多只能装一条薄薄的手巾……于是她去卫生间敲了敲淋浴房的门,说:“送萌萌的礼物,装我包里咯?”
秦嘉守正在冲澡,兜头淋下的热水,让他的思维如同视线一样受了阻碍。听见伍玖问的声音,他下意识答了一句“嗯”,然后听见她推开卫生间的门出去了。
等他意识到不妙,已经慢了半拍。
“我给你拿!”他胡乱地擦了一下身体,裹上浴巾快步走出卫生间,看到伍玖已经打开了他的背包,手链盒子放在床上,而她掌心里托着SK送来的另外一个首饰盒子。
黑色丝绒布上面,静静地嵌着一枚熠熠生辉的钻戒。
他们平时也买过情侣戒指,戴着玩。但钻戒的意义,显然是不同的。
伍玖看着那戒指都结巴了:“这……这,这不会是要给我的吧?”
“我本来打算明天生日的时候,再拿出来……”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衣衫不整,肩膀后面有没洗干净的泡沫,头发丝上还在滴水,但没有办法,提前被她发现了,只能赶鸭子上架。
“伍玖,你愿意跟我结婚吗?”他郑重其事地问道,“要是可以的话,明天我们就去领证。从此以后,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伍玖震惊到久久说不出话来。圆溜溜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忐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