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盅两件 第39章

作者:周板娘 标签: 现代言情

  还有……求婚戒指。

  她这人疑心重,一旦纸上滴了颗墨水,就会无穷无尽地放大。

  陈沐冉那晚睡不着,她从周泽给的信息中,查出那位香港阔太叫方林婉君,方是夫姓,家族产业多方涉猎,不在四大行列,可亦算有头有脸。

  百度没有太多她的新闻,陈沐冉便跑去 google 那边搜,其他社交平台也没落下,画廊开张,慈善拍卖,每张照片中的女子都耀眼如明珠。

  到天蒙蒙亮,陈沐冉才受不住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听到大门密码锁开锁的音乐声。

  她一下惊醒,以为来的是罗家浩,对着房门大喊一声:“你别进来!!”

  外头安静了,陈沐冉抹了把脸,全是汗水,门外头传来细细弱弱的声音:“沐冉?”

  陈沐冉稍微清醒:“是杨荏吗?”

  “对啊,是我。”杨荏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探进半颗脑袋,“我方便进来吗?”

  “方便啊,你进来吧。”陈沐冉松了口气,往后靠在床板上,“吓我一跳,我以为是罗家浩来了。”

  杨荏眼珠子滴溜溜转,左看右看,还想弯腰看看床底,试探问道:“你……你是带人回来了吗?是的话,我立刻就走,就当我没来过啊……”

  陈沐冉被她的脑回路惹笑:“你说什么呢?哦,你以为我带了什么阿猫阿狗回来,所以害怕罗家浩进来吗?”

  杨荏熟悉陈沐冉的屋子,几步走到窗边,拉开半边窗帘,连连点头:“刚才吓死我了,我真以为我来的不是时候。你刚喊得好大声,是做噩梦了吗?”

  陈沐冉被屋外的阳光扎了扎眼,微眯双眸,喃喃道:“要是只是噩梦就好了……”

  “嗯?什么?”

  “没,你怎么突然来啦?”

  “你昨晚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好虚弱,我猜你肯定不舒服,正好昨晚我煲了咸骨粥,装了一壶带过来给你。”

  陈沐冉肚子已经没坠痛感了,头脑也清楚了很多,就是因为睡眠不足,有点儿偏头痛。

  “天,你怎么出那么多汗?”杨荏看见床单都有汗湿的痕迹,忙过来摸了一下陈沐冉的额头,“还好还好,没发烧。我有发信息给你的,你没回,想着你还在睡,我就自己进来了,打算放下粥就走。你现在有胃口吃吗?有的话我去热一热,盛一碗给你。”

  陈沐冉点头:“吃。”

  她洗漱完,杨荏已经把粥热好了,端到餐桌上。

  杨荏问:“你灶上还有红糖水,要帮你热了吗?”

  陈沐冉一时没反应过来:“红糖水?”

  “对啊,我刚看了还有大半锅,不是你自己煮的吗?”

  陈沐冉才想起周泽。

  她舀起粥,垂眸轻吹:“嗯,我自己煮的。”

  陈沐冉吃粥,杨荏见不得她床铺那么乱,又进屋帮她把床单枕套拆下来。

  陈沐冉的化妆桌上胡乱堆放着首饰,其中包括了前些天陈沐冉生日,罗家浩送她的那一枚项链。

  杨荏捧着床品走去小阳台,经过餐桌旁时调侃道:“你怎么把戒指项链都拿出来啦?是在清点嫁妆吗?”

  陈沐冉喉咙一梗,半晌,一句“她可能结不成婚了”含在喉咙里,伴着香粥一起吞回肚子里。

  这事,她还不想让杨荏和家里人知道。

  *

  刘萍在广州住了一个礼拜,临走前,她邀请杨荏和张茜,说找个周末或是等小孩子们放假,就让肖屿带她们去云浮乡下。

  现在政府大力扶持乡村文旅,他们那边也搞了些网红景点,村里头不少人家把家里改造成民宿接待游客,刘萍没想往这方面走,但如果张茜一家子来,她会提前把家里捯饬一遍,好好招待他们。

  眨眼到了月底,陆鹿代表学校去参加市级英语比赛,拿到了三四年级的金奖,学校通报表扬,公众号里也同步宣发。

  文章里有完整的比赛视频,杨荏转发到朋友圈,这次没分组,完全公开。

  许多亲戚朋友都点了赞,前公婆都夸孙女有本事,陆家有个亲戚留了一句“要是陆鹿还在私立读,估计现在英语水平能更高吧”。

  杨荏带着官腔回一句:“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玫瑰)(玫瑰)”

  杨荏那晚睡前问陆鹿,现在这个学校在她心里能打几分,陆鹿说,能打九十分。

  杨荏问:“还有十分差在哪里哦?”

  陆鹿犯困,迷迷糊糊道:“唔……有男生下课总跟着我,我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烦死了……”

  孩子睡了,杨荏心里警铃大作。

  已经要进入“青春期教育”阶段了吗?

  今年雨水多,学校的秋游一直推迟,等到十二月初才确定成行,孩子们一个个等到脖子长,出发的前一天人人已无心向学,回家把沉甸甸的书包清空,塞满零食饮料。

  杨荏最近生活过得有点太逍遥自在,只需管孩子,不用管丈夫公婆杂七杂八,自个儿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几点睡几点睡,尤其是哄完陆鹿睡后的那段“黄金时间”,她时常点夜宵外卖,一边吃烤串,一边看剧追综艺,所以最近肉眼可见地圆了一圈,原来的牛仔裤绷得她肚子痛。

  她觉得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在“岛屿”小程序上抢了几节十九块九的普拉提早课,并预约了上课。

  肖屿在程序后台看见,私信问她:“你明天要上早课?”

  杨荏:“对啊。”

  肖屿:“我明早也得早点去,你要不要送完孩子后,搭我的顺风车一起去?”

  杨荏也不同他客气:“好啊好啊,不然早上我还得挤三号线到你们那,好可怕,人都快压扁了。”

  隔天,送完满心欢喜的孩子去学校集合,杨荏坐上肖屿的车。

  她撇撇嘴说:“刚刚张瑶妈妈还问我,为什么这次不去当志愿者家长,我说最近比较忙,等下次有空一定争取参加……”

  肖屿笑:“她前两天也问过我,我也是说我最近比较忙。”

  “打扫卫生和画黑板报我已经不太能理解为什么都是家长负责,我们小时候不都是自己打扫自己画的吗?怎么连秋游都需要家长陪同,孩子们是去玩的,有家长在旁边,不会觉得很别扭吗?”

  “唉,我也不理解,要不然你带头整顿家长群吧?你起个头,我站你后面支援你。”

  杨荏睁大眼:“你要我站前面?那要你牛高马大的有何用!”

  肖屿哈哈大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孩子的事,没一会儿就到了写字楼下。

  停完车,两人走去坐电梯,上班高峰期,写字楼电梯间排着队,人多,肖屿有意无意地护着杨荏。

  他们跟在一批人身后往里走,前头进去的人窸窸窣窣:“这是什么?物业贴的新通知吗?”

  “好像不是,我来看看……哇噻,这是我不交会员能看到吗?快快快,快拍下来。”

  “什么东西啊?”

  “说是健身房里的学员乱搞,女的有男朋友,男的有家庭……顶,这聊天记录好恶心啊!”

  “哎哟怎么又是健身房?这东西真是乌烟瘴气。”

  “精彩精彩,我拍下来发抖音……诶,等等,你干嘛撕掉?”

  那路人 ABC 一回头,见一牛高马大的男人黑口黑脸,立即噤了声。

  肖屿盯着撕下来的那张纸看,眉心拧得快打结。

  杨荏在旁边看到,嘶一声倒抽一口冷气:“怎么闹得这么大啊?”

  轿厢里不止贴了一张海报,牛皮藓一样,连头顶灯槽位都贴了一张,纸张摇摇欲坠。

  肖屿默不作声地把所有海报撕了下来,杨荏也替他撕了两张,揉成一团,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也不方便在这时候跟他说些什么。

  身后有人窃窃私语:“他好像就是那家健身房的老板。”

  电梯一层层停,人陆续走出去,到 30 楼,肖屿大步跨出,杨荏也赶紧跟上。

  果然,走廊上也贴满了海报,就像指引路牌一样,一路贴到了健身房。

  “岛屿”那片肖屿每天都会擦一遍的落地玻璃窗,此时贴满了不堪入目的纸张,密密麻麻遮住了所有的光。

第040章 圣母似的

  健身房门口站了几个男人,还在往门上贴“宣传单”,肖屿大喝一声:“你们在干嘛!”

  一个年轻男人气势汹汹走出来,他身高与肖屿差不多,双开门身材,顶一头韩式小卷毛,浓眉大眼也算帅气,可因为表情凶神恶煞,显得面容狰狞:“我认得你,你就是这个健身房的老板兼教练嘛。”

  “对,你又是哪位?”

  卷毛男指着小传单上的女生照片:“我是她男朋友,不对,是前男友了。”

  肖屿沉默片刻,这位女生就是他之前觉得和另一个男学员越走越近、暧昧不清的女学员。

  他低声道:“你们私底下的事情我不清楚,现在你把这里贴成这样子,是想怎样?”

  “你不清楚?你真的不清楚吗?”卷毛男嗤笑,“大叔,他们在你眼皮子底下揽头揽颈,就差直接打 kiss 了,我就不信你这么长时间了都看不出他们之间有问题,而你作为健身房老板,难道没有义务提醒一下他们不要干这种道德败坏的事吗?”

  肖屿觉得好笑:“我是开健身房的,又不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管天管地管男女走得太近。”

  卷毛男的另外几个同伙七嘴八舌道:“你就是得管啊,由得健身房里的学员乱搞男女关系,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货!”

  “该不会你也跟女学员胡搞瞎搞吧?”

  “那你这里到底是健身房还是炮房啊?”

  肖屿冷了眸色,一把撕下来玻璃上的几张传单:“你们嘴巴放干净一点。”

  卷毛男自然不是什么善茬,当着肖屿的面,重重往玻璃上又贴了一张传单,他的同伙照做,肖屿撕了几张,他们就补上几张。

  卷毛男狠声道:“既然你提供了场合给他们搞外遇,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这样子的后果,你得受着。”

  “你们、你你们、你们真的怪搞笑的……”

  杨荏一直躲在旁边,听到这句,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什么叫做他得受着,他受什么受啊,又不是他拿着刀拿着枪逼着他俩搞在一起的。”

  一不小心对上那卷毛男的眼神,杨荏吓得又往肖屿身后藏,她偷偷撕下来一张传单,不满道:“还有,你要骂那对狗男女就骂,干嘛把男方的老婆和小孩的信息都列出来啊?他们又有什么需要‘受’的?尤其是小孩,为什么小孩要因为他爸爸犯过的错而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惩罚啊?”

  卷毛男咬牙:“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也受牵连了啊,我女朋友找了个比我老、身材没我好、样子比我丑的已婚老男人,这绿帽我戴着也不爽啊!”

  杨荏嘀咕:“那可能……就是你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那男的呗,又不是把鼻子做挺了就连带别的地方也……”

  卷毛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脑子转一圈想明白,怒火更甚,一拳砸在玻璃窗上,大吼:“你在讲什么呢?!”

  声音大得杨荏吓了一跳,无意识地揪住了眼前的衣服,更像鹌鹑一样躲了起来。

  她真的、真的、真的好讨厌吵架和对峙啊!

  肖屿原以为他被社会磨了这么多年,身上的刺儿早被磨得平滑,此时此刻才清楚,他不是没脾气,只是没遇到过要发脾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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