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茴
她兑了羊奶粉,用奶瓶装好,一点点喂给趴在窝里的狸花猫。
“慢点喝,别着急呀。”
小猫咕噜噜喝完,肚皮鼓鼓,蓝嘉放下奶瓶,手臂交叠,脸颊枕在上面,观察它,也在看放在旁边的那张——
绸帕。
窗户大敞,朝外伸出,皎洁的月光洒在窗前的花枝上,抖落一地清辉。
蓝嘉伸出一根食指,摁在帕子上,驱赶那些企图霸占领地的月光。
“咦?嘉嘉,这条锦帕,你怎么不拿给阿姨洗呀?”
阿糖坐下,手里啃着一个巨大的红苹果。
“阿糖,我今天……遇到他了。”
第4章 04侵略症 每天做梦,梦里都是你
阿糖嚼着苹果,随口问:“谁呀?”
蓝嘉抚过帕上的绣纹,“你还记得我十七岁那年,被loyen骚扰时,有位好心人为民除害吗?就是他,我今天遇到他了。”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蓝嘉早慧,跃级是常有的事,因此在一众普遍比她大好几岁的同学里显得……瞩目。
再加上体弱多病,需要靠化妆增添气色,看上去就像橱窗里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心理学里有个词叫可爱侵略症,面对过分美好的事物或人,大脑会发出一种“破坏”、“残害”、“毁掉”的指令。
那天,是一个即将暴雨的糟糕日子。天空灰蒙蒙,室外的空气粘腻、沉闷,透不过气的灼热像恶心的蚂蝗紧紧附着在皮肤表层。
蓝嘉在练功房排练话剧,她的搭档ewan因为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半个小时后才能到。
loyen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张开手掌、像一只癞//□□趴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用火热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盯着蓝嘉,裤子有清晰的轮廓。
蓝嘉不经意回头,险些心脏骤停。
她一害怕,对方更兴奋了,玻璃隔音,她听不见在说什么,直到ewan路过将人赶走。
“ulysses,你还好吗?”
“我没事。”蓝嘉惊魂未定,咽了咽,“那人是谁呀?”
ewan说:“他叫loyen,是隔壁导演系研二的学生,导师是好莱坞大牛,家里很有背景,据说还和Mafia有联系,院里的人都不敢招惹他。”
“Mafia?那不是黑手//党吗?!你刚刚还——”
“我又没惹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倒是你以后得注意了。”ewan忧心忡忡:“loyen艺术天分极高,就是不走正路,光是我听说,他就已经玩残六个女孩子了,有的毁了容、有的全身瘫痪、有的被……”
gang □□
ewan见她脸色苍白,“总之,你以后小心点,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正如ewan说的,loyen盯上蓝嘉——这位年轻貌美又扶风弱柳的东方病美人。
他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破碎的美感,这对一个学艺术的导演而言犹如缪斯。
从那天以后,loyen疯了一样追求蓝嘉。
蓝嘉对他避之不及。
阿糖知道这件事后,赶紧给远在港城的蓝堂海打电话。
蓝堂海生怕小女儿受伤,给她增派了很多保镖。
蓝嘉的生活得以恢复平静。
但这只是一时,越得不到,越思之如狂。loyen想要她,想得快疯了。
终于,他找到机会了。
那天,康涅狄格州突然爆发乱动,听说有Mafia的参与,但具体怎么回事,不是蓝嘉这种留学生能够知道的。
她从排练的剧院出来,发现自己带来的保镖不见了,没来得及细想,又接到阿糖的电话,说州政于十分钟前颁发道路管控,很多路都限行,暂时无法过来,让她在剧院先等等。
蓝嘉心有不安,告诉她保镖不见的事。
阿糖震惊:“怎么会呢?嘉嘉你别乱跑,我很快带人过去!”
挂断电话,蓝嘉站在剧院门口,外面雾蒙蒙,天空黑压压。
这段时间,康涅狄格州的天气总是不好。
蓝嘉想进去等,结果一转身,loyen就贴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裤子高高,还算英俊的脸格外扭曲变态。
蓝嘉吓得倒退几步,声音发抖:“你——”
“ulysses,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每天做梦,梦里都是你妙曼的身影。”
loyen步步紧逼,下流地吸了一口气,如痴如醉,“你的身上总有股特殊的味道,前调微苦,但余韵好香。”
蓝嘉的脸上毫无血色:“你别过来!”
“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你,你别躲着我好不好?”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做//爱,你答应我的追求,好不好?”
蓝嘉吓得拔腿就跑。
loyen当然不肯放过她,几步追上来就要对她动手动脚。
蓝嘉又气又恼,呼吸都快喘不上来,拼命挣扎,终于,她一脚踢中loyen的命门。
可惜她力气小,没给他废了,他短暂疼痛的时候,蓝嘉抓紧机会跑了,loyen恼羞成怒追,对她穷追不舍。
蓝嘉的体力很差,运动于她而言,是不可能的。
她这是第一次使出浑身解数逃跑,耳边是呼啦啦的风,天空飘起朦朦胧胧的细雨丝,刺在脸上,像蛛丝网一样纠缠不休,叫她快要窒息。
她的心跳跳得很快,咚咚咚要炸了一样,浑身的血液倒流,喉咙里全是腥甜发锈的气息,鼻腔灌尽数不清的冷风,头疼欲裂,甚至开始出现耳鸣。
蓝嘉眼前发黑,一头栽到地上,视线朦胧间,看到loyen离她越来越近。
她咬牙爬起来,裙子脏了,跑丢一只鞋,继续狼狈地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十分钟、亦或者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蓝嘉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大咧咧地停在马路边。
她冲过去,想要求助,但脑袋昏胀得失去指令,无法协调身体发出求救的信号。
蓝嘉和车身擦肩而过。
她跑过了。
彼时,那辆车只降下后座的车窗,里面光线晦暗,一截修韧的小臂探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支半燃的香烟。
蓝嘉是错过了,但loyen撞上了。
光顾着追她,没有注意那只手,直挺挺撞上去,折了烟,也烫到他。
loyen顿时恼怒,停下咒骂。
然而,不出两声,一道突兀的枪声响起。
犹如平底惊雷,瞬息后,万籁俱寂。
蓝嘉怔在原地,呆滞地看着loyen脑门上的血洞。
一枪毙命。
他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呼吸,殷红的鲜血从后脑勺涌出,染污肮脏的地面。
隔着纷飞飘零的雨丝,蓝嘉远远看到那个坐在后座的男人。
他在打电话,眉梢间透着戾气,哪怕刚刚有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被终结,也不曾得到半分眼神。
更别提注意她这个小喽啰。
蓝嘉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她从ewan那里得知,loyen意外死了,他家族里的人没有报仇,反而还举办了欢庆party。
“办party?”蓝嘉不能理解。
ewan说:“你不懂,loyen是作死,惹了不该惹的大人物,没有被牵连,已经是大发善心了。”
再后来,院里又有些声音,蓝嘉听明白了,归根究底就是一句话。
一支烟,抵一条命。
…
“这么巧!”阿糖当然记得,就是因为这个变态,才让蓝嘉对男人避如蛇蝎,“是在寒昭禅寺吗?”
蓝嘉点头。
“异国他乡初遇,多年后回国再遇,嘉嘉,你俩这就叫缘分。”阿糖边吃边说。
蓝嘉看着手里的绸帕。
“那你有问他的名字吗?”
“没有。”
“什么都没问?”
“嗯。”
“啊?那也没事,既然你们有缘,肯定会再遇的。”她吃得咔嚓脆响,偷瞄蓝嘉,见她望着帕子魂不守舍,就什么都明白了,故意打趣她:“其实遇不到也没事啦。”
蓝嘉立马看着她,杏眼鼓得圆溜溜的。
“我说真的,某人不是说,对男人不感兴趣吗?”阿糖挤眉弄眼。
蓝嘉脸颊发烫,狡辩:“他不一样。”
“噢?哪不一样了?不都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阿糖说:“有上次喊你看的那个男人帅吗?”
“哎呀,你不懂,不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