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新婚 第78章

作者:穗竹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她小时候是那样崇拜她,听她说离奇又惊险,怪诞又啼笑皆非的案件,转瞬去班级里,头?头?是道、依样画葫芦地讲给朋友。

  温荷不再做那份体?面威风的工作,去端茶倒水,去别人家里帮佣,也是她的选择,温知禾没法置喙,可她为什?么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抽身,又能很快毫不犹豫地投入另一段没有?自由可言的婚姻里做家庭主妇?

  她有?多少年没有?自己出远门过?身份证是过期的都不知;她有?多久没有?给自己买件衣服?身上穿的还是去年前年夏天的裙子。

  从发誓要成为和她一样的人,再到?引以为鉴绝不重蹈覆辙;从曾经促膝长谈无?话不说,再到?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罅隙里不是穿透的过堂风,而?是一堵实实在在厚重的墙垣。

  青春期时太过敏感,温知禾不是没向她说过那些刺痛人的话,她喧嚣,不忿,锲而?不舍地质问、控诉,企图让温荷像从前那样;也曾顺从,平和,默默无?闻地承受不被关?照、记起的时光。

  或吵闹或安静,或蛮横或冷暴力,她不得不承认,那时的她还是很爱温荷。

  可现在她绝不可能帮她。

  一通电话打破宁静,是网约车的司机拨来的,听着耳畔属于当?地人的女?声,温知禾思?绪迁回,揉了揉眉心:“嗯,马上下楼。”

  她看向温荷,双眼淡得像圆镜:“回去吧。”

  “你自己回去吧。”

  ——你自己回去吧。

  是温荷曾在电话机里对她说过的话。

  她走过熟悉的街道小路,来到?老式楼房,因为找不到?钥匙打不开门,就坐在楼梯口做作业。

  绕到?楼房隐蔽的铁栅栏旁,温知禾看见温荷从一辆轿车下来,她穿着漂亮的红裙子,和当?时还是陌生男人的宋清风相拥,互诉衷肠。

  那时她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值得高?兴的秘密。

  后来她才知道,温荷要去一个?新家。

  不属于她的家。

  温知禾收拾好情绪,将温荷送到?楼下。一路上,温荷都很平静,直到?看见那辆车,她忽然不顾旁人的目光,没那么体?面地拽着她的衣袖,像豁出去般,哭诉着辛酸不易。

  酒店礼宾、助理、过往的路人一一看过来,这里距离片场不远,还有?刚吃完午饭的工作人员往她这眺,温知禾揽着温荷的臂弯,难以撒手?,颇有?种被架起来的感觉。

  青天白日,她难捱这么多人的目光,手?在抖着,并没有?发现口袋里颤动的手?机。

  -

  贺徵朝第三次关?静音拨去电话,仍然不被接听。

  对酒桌上的审视寒暄,觥筹交错,贺徵朝不以为意,兴致缺缺,始终敛眉垂眼看着手?机屏幕。

  包厢门口,夏博易通过礼宾带路,绕过屏风,走到?他身边,低声说耳语。

  坐在主座的贺鸿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见他这最满意的继承人即将早退,他终于不由开口:“干什?么去?从刚才到?现在就心神不宁,像什?么话。”

  餐桌上的都是一些贺鸿忠的亲朋故友,彼此在早年就有?着纵横交错,难以割舍的关?系,论资历论辈分,贺徵朝都是后辈。他系上前身的纽扣,微微躬身,望着一圈人,举起一杯酒大方回应:“有?些要紧事没办完,我?先退了,还请诸位前辈见谅,之后我?再回请大家。”

  他没喝这杯酒,稳当?地落放到?桌上,继而?向后方大步流星走去。

  饭桌上沉寂了一息,众人看着贺徵朝消失的背影,继而?皆不由自主地端详主座上的男人的脸色。

  贺鸿忠早年本就长得黝黑,现在年纪上来,老脸满是横肉,笑或不笑那张脸都渗人严肃。

  这会儿他面无?表情,大家心里都犯怵。贺氏集团不论在燕北、国内,甚至国际都有?着数一数二的声望,现在小贺总独揽大权,大刀阔斧地处理一桩桩事,羽翼早已丰满,他们底下这些人也就只敢仰着贺董蛐蛐,哪儿能捅到?人跟前说不是。

  他们噤声屏息,只等贺董发话再应和。

  谁料他冷哼一声,以锐利的目光瞪来:“这是都不打算吃了?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说话?”

  众人:“……”

  气氛短暂地沉寂,直至一个?女?人举起酒杯,笑吟吟道:“贺董,我?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这番敬酒突兀但讨喜,好歹把氛围重新热络起来,就看贺董领不领这个?情。

  贺鸿忠看向那个?年轻的女?人,狭长年迈的双眼微微眯起,根据她身侧的人考量身份,倒没拂面,挥了挥手?,主动问起:“坐吧孩子,你是……”

  女?人依旧站着高?举酒杯,笑道:“我?姓安,名?是我?奶奶取的,安琬英,叫我?小英就好,贺爷爷。”

  对她刻意的拉近距离,贺鸿忠没太在意,转而?侧耳去听心腹递来的话。

  大概了解来龙去脉,贺鸿忠眉头?紧锁,摇摇头?:“真是为这小姑娘?”

  李叔点头?应是。

  贺鸿忠“嗬”了一声,冷笑:“我?当?是什?么大事,还好意思?早退!”

  李叔眼观鼻鼻观心,又接着道:“夫人刚也来传话。”

  贺鸿忠停顿,攥拳轻咳两声:“算了,别传我?不爱听的话,今儿我?又不回去,爱谁谁回。”

  李叔欲言又止:“夫人说了,您要是不回,她就当?您是在外面包了小姑娘。”

  贺鸿忠瞪眼他,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然后,她还说什?么了?”

  李叔:“她还说,您要是再擅自回燕北,就别怪她不客气。”

  听这番话,贺鸿忠也气得要撂下碗筷离开,他兀自给自己顺气了好一会儿,又道:“你去查查他那个?老婆,什?么来头?,就敢这么不像话!”

  -

  电梯抵达一楼,梯门敞开,贺徵朝快步流星循着大门方向一路而?行,夏博易跟在后侧都有?些跟不上,分明他的腿也不短。

  走出旋转门,下阶梯来到?车旁,夏博易看眼手?里的消息,这才有?说上话的间隙:“拍卖行那里已经派人将夫人送的拍品放回家了,至于您说的人,确实前几天来分公司找过您。”

  所谓的仪式感没时间进行,干脆就把拍品暗度陈仓收回来,这不仅稳妥也更方便。夏博易已经习惯上司随时更换的方案,反正?为难的不是他,而?是筹办那场晚宴的举办方,至于后者——

  门由门童开着,贺徵朝没进,侧目睇他。

  夏博易双手?垂放身前,补充道:“在南城那儿。”

  贺徵朝上了车,略一颔首:“找个?时间安排一下,继续说。”

  轿车冷气十足,私密性极好,贺徵朝刚坐下,便拿出手?机查看是否有?新消息,只可惜他拨过去的电话没一道被接听,消息也没有?任何回应。

  自从她开始拍电影,擅自提分手?,这种事就屡见不鲜。

  听着夏博易在耳旁娓娓道来的话,贺徵朝脑内串联成线,大致了解了情况。温知禾母亲离异再婚重组新家庭,这是先前他就知道的事,她继父欠一屁股债,要偿还的额度也不算高?,她大概是手?里有?资金可还,所以不愿……

  某种丝弦铮了一下,响起她曾说过的话,贺铮朝的指骨微微蜷曲。

  温知禾除了不愿麻烦他,还有?一种原因。

  那就是她本不信任他。

第64章 巧克力

  电影预计还有不到?四?周就能拍完最后的部分, 演员状态好,各部门配合到?位, 说不定还能再缩短时间。

  温知禾是数着日子,在自己的愿望本上挑勾,一个又一个,连做梦都?是电影相关?联的事。

  从立项选角再到?定妆搭景,从正式开机再到?拍摄末期,每一步每一个环节,她自己尽力而为, 也不乏有团队的支持。快了,很快了, 只要等后期制作送审, 找媒体做宣发, 院线再发行,她的电影就会被人看见。

  之前她害怕贺徵朝故意喊停或是压档, 将各种可能性想个遍,却从未想过,最后令她崩溃无?助的,是温荷在所有人面前的叫喊责骂、无?理取闹。

  最初记忆里?的温荷离她越来越远,一地鸡毛的初婚,并未改善的二嫁, 大的小的琐事、不被认可的身?份、毫无?价值的职位……她想过无?数种造成温荷现如今模样的可能性,但她没办法为对方找借口。

  ——宋叔叔也养了我们好几年,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连一点忙都?不肯帮?算妈最后求你, 这是最后一次。

  ——你现在是长本事了,都?开始拍电影了, 傍上有钱人做富太太就能忘本了?

  当?街吵闹被人看见不可怕,被指着鼻子骂不孝也算不了什?么,这只是一个小县城,没有多少摄像头,片场全是自己人,温知禾身?心俱疲,将温荷送回酒店,最后的支撑点被抽丝剥离,终于不由宣告下?午怠工。

  她把自己反锁在酒店房间里?,躺在床榻上许久,闷头哭了会儿。

  门外有人按门铃、敲门,温知禾都?置之不理,丢到?一旁的手机响了很久,久到?自动关?机才清净。

  温知禾给自己一个下?午的时间收拾情绪,而事实上,两个钟头之后她便能想清楚事情、思考问题。理智占上风,却不代表感?性情绪不存在。

  她深知这只是一件小事,可她就是觉得丢脸,可怕;她深知只要坚定底线,就没有人能控制得了她,可她仍然觉得无?所适从。

  这里?的被罩床单刚被换,柔软又崭新,不知怎的,抱着另一张枕头,温知禾却闻到?独属于另一人的气?息,是令人安心的沉木香。那几个夜晚她都?曾枕卧在这种清冽的气?息里?,对于已经习以为常的味道,她竟有些?怀念。

  面颊上的两行泪已是半干,枕巾被濡湿一大片,温知禾松开可怜的枕头,视线朝上平躺,听着滴答滴答的时钟,心里?愈发空虚。

  窗外还是一片艳阳天,她没有去拉开帘子,视线对焦在床头柜上,那本被贺徵朝留下?的书籍。她拾起来翻开到?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发现叶片已经干枯轻薄,没了原本嫩黄的颜色。

  旁边还有一盒巧克力,酒心的,海盐的,焦糖咖啡的……有着各种各类不累同的口味,是贺徵朝排除她的过敏源,专门找人罗列组合好的巧克力。他说,尽管她一天吃两颗、三颗也没关?系,等到?她吃完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

  圆桌上的花瓶插满了玫瑰,前天是卡布奇诺,昨天是洛神,今天是厄瓜多尔,寓意好运,等待,思念。她并不了解玫瑰,也只知道大众熟知的几类花种,所以贺徵朝送了绝不出错的玫瑰,也只是玫瑰,她能分辨得出的玫瑰。

  玫瑰是他的替代品,巧克力是倒计时,温知禾下?定决心对这些?开得艳丽、每日换新的玫瑰熟视无?睹,也不打?算吃这盒巧克力的任一口味。她想矜持地留到?贺徵朝来的那一天,把完整的巧克力盒展示给他告诉他,其实她一点都?不想他。

  眼泪是咸的,涩的,苦的,她缺乏糖分,所以吃一些?也不要紧。

  温知禾找了个理所当?然的借口,驱使自己拆开包装,按照顺序拿了第一颗第二颗,塞入嘴里?咀嚼,意外的好吃。

  她并不满足于只吃这两颗,到?最后竟只剩最后一排的五颗。

  五颗,每天一颗,也就是贺徵朝必须在第五天回来。

  如果她今天就吃完,告诉他这里?已经空空如也,他会来吗?

  温知禾放下?巧克力盒,手臂拥着双膝,将下?巴枕在上面深埋。

  理智告诉温知禾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今天刚走,每日的商务行程排得满满当?当?不能再拖延,怎么会来,又怎么可能。

  何况她今早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不要管她的事,现在再告诉他自己很需要他,多荒唐。

  床头柜的手机还在充电,温知禾拾起来,长按开关?,胸腔下?是剧烈跳动的心。

  她有所预料,也暗暗期待,但没想到?的是,在她看见那32条未接来电的时候,屏幕正好弹出他的来电。一切都是那么恰巧,恰巧到?温知禾甚至都?来不及失望。

  ——即使只有一个钟头,一次午休时间,我也会来。

  ——你可以不信任我,毕竟我还没证实这些?承诺,但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今后的每一天,只要你想到?我,需要我,我一定会出现。

  他打?了几通未接电话?难道没有别的事情要做?还是说,他是因为上午那通电话生?气?,特意来质问?

  髌骨抵着胸膛,与突突的心跳共振,温知禾不免有些?悲观,不敢去接,也不敢想,那些?等着她开工的摄制组、演员怎么办。

  她好懦弱也好矫情,因为一件小事耽误所有人的工作。

  十秒钟。

  电话铃声只能持续十秒钟。

  贺徵朝给了她十分钟的时间说清楚那件事,但她拖延,踟蹰,好面子,瞻前顾后。她还很吝啬,只给他十秒钟的时间,等他会不会再打?来第二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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