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红 第74章

作者:多梨 标签: 业界精英 逆袭 轻松 现代言情

  “梁先生,”千岱兰笑着打招呼,“晚上好,我记得我们约了七点——”

  “怎么不叫亦桢哥了?”梁亦桢问,“因为我看起来老了么?”

  “不是不是,”千岱兰说,“您怎么能算老呢?是成熟稳重才对;男人就像酒,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作为佳酿——谁说您老?我可一定要上去和他吵一吵。”

  她天生有一张能蒙蔽人的无辜漂亮脸蛋,小白花的气质,甜蜜的嘴巴,说再夸张的恭维话都不违和。

  更何况,对待男人完全不必担心恭维话会过度夸大,天然的自信会让他们相信每一句夸奖的话——即使你称赞一个165的男生高大威猛,他也不会认为你在说谎,只会觉得终于有人懂他,165才是男人最好的身高,高于165的男人都该拉去砍掉。

  梁亦桢笑了,眼角细纹如古海的涟漪。

  “刚才听到你和Cesare聊天,虽然听不到内容,但感觉你们……非常激烈,”他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千岱兰微笑,“什么都没有。”

  梁亦桢看了她许久,黑发间的白发丝轻晃。

  他忽然间咳嗽几声,告诉千岱兰:“抱歉,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取消今晚的约会……天气降温,私人医生建议我晚上去做个详细检查,希望你能体谅,像我这样的病人……温度的变化会让我痛苦难耐。”

  千岱兰眼睛微微一亮,但她又强忍着压下去,关心:“啊,你现在很痛苦吗?”

  “咳咳咳咳,”梁亦桢手握成拳,咳嗽几声,“尚可,但……恐怕无法和你共进今日的晚餐。”

  千岱兰说:“其实你不必亲自再跑这一回,可以让助理打电话给我——”

  “我还没有留你的联系方式——方便的话,我们可以重新约明晚,”梁亦桢慢慢地说,“用轮椅散步也不累。”

  千岱兰从包中取出手机,还是当初叶洗砚送她的那只Chanel的2.55,离开北京时,她卖掉了自己买的LV,独独留下叶洗砚送她的Chanel两只包。

  她掏出便签,匆匆写下自己名字和手机号码,递给梁亦桢。

  对方控制着电动轮椅离开后,千岱兰才匆匆下楼,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飞奔到楼下,请门童叫了出租车,飞快上车,告诉司机:“去警察局。”

  她喘着气,恳求:“师傅,能不能快掉?我哥在警察局被人打得很惨……可能是我最后一面了,呜呜,求求您了师傅。”

  动了恻隐之心的师傅,一脚油门,擦着违规的边缘将千岱兰火速送到警察局。

  踩着高跟鞋跑步很累,千岱兰也顾不得了,蹭蹭蹭快走好几步,冲到警察局,焦急地问,殷慎言在哪里?

  殷慎言还在警察局中。

  两人的验伤报告都已经出来,殷慎言很聪明,打叶熙京时候都避开了要害,尽管叶熙京看起来惨兮兮的,但其实除却手臂脱臼外没什么更严重的伤,额头破了皮,也没脑震荡,要不是被人按住,他还不服气地打算和殷慎言再来一场。

  殷慎言也没有伤到内脏和骨头,只是软组织挫伤,他还穿着分别时的灰色卫衣,沉默地坐着,一言不发。

  林怡正指着殷慎言骂。

  “小伙子长得平头整脸的怎么不干点人事?怎么不撒泡尿在墙根下照照,一身穷酸样还敢打我儿子?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林怡是谁,叶平西是谁,我儿子他哥是谁——有妈生没妈养的人,这么大了一点事都不懂?”

  殷慎言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坐着。

  林怡还在骂:“你他妈的下——”

  千岱兰鼻子一酸,大步走到殷慎言面前,打断林怡:“阿姨,请您说话干净些,别满嘴喷大粪我还以为我走错地方了,没来警察局去了垃圾场呢。”

  林怡被这突然出来的漂亮小丫头吓了跳,一时间没认出她,心里想着哪里来的姑娘,美得像个明星。后退一步,她看清千岱兰的脸,立刻认出了她。

  两年前,叶熙京的那个女朋友。

  小丫头片子看着比两年前更漂亮了,真是祸水啊祸水。

  美人间总有些默契的惺惺相惜,谁不喜欢漂亮姑娘呢?只是林怡可惜对方看上的是她儿子,再漂亮,文化不达标也不行——林怡一边想着可惜了这张脸,一边才反应过来,这么清丽的一女孩竟然在骂她。

  林怡立刻倒竖了眉毛,怒:“什么兰?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身骚味天天勾引人家儿子勾引得人为你要死要活的——”

  “媳妇跑了怨邻居,你儿子喜欢我就叫我勾引啦?”千岱兰说,“我还就奇了怪了,今天先动手的人是你儿子,你怎么反倒骂慎言?”

  林怡气得要打她,千岱兰叫了声警察叔叔,惊动了刚从卫生间过来的警察,也吓得林怡缩回手,不再说话。

  这一番争论也惊扰到了另一边正协商的人,叶熙京咬死口不肯和解,要和殷慎言一块儿都去被拘留;林怡劝不动他,见叶洗砚来了,才跑到这里,骂殷慎言出气。

  一闹之下,叶洗砚和叶熙京都过来了。

  叶熙京看到千岱兰时,眼中满是惊喜;而叶洗砚不发一言,只是淡淡地看挡在殷慎言面前的她,没有丝毫笑容。

  千岱兰不知叶洗砚和叶熙京说了什么,叶熙京同意了和谈;她看向身后的殷慎言,殷慎言紧紧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看起来并不情愿。

  “小树,”千岱兰焦急,循循善诱,“我问过,你们这种情况,最多可以拘留十五天。”

  有外人在,她不好把话说得太严重。

  可事实就是如此,被拘留十五天,工作怎么办?公司那边怎么交代?

  早晨吃饭时,殷慎言刚提到过,他现在是团队的技术骨干,月薪税前四万八,上个月还分了一笔项目奖金,单笔就是五十多万,他问千岱兰喜欢哪个城市,说自己想买房,请千岱兰帮忙参谋。

  叶洗砚站在鼻青脸肿的叶熙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千岱兰。

  她脖子上是叶洗砚送她的漂亮项链,璀璨夺目的白钻,在警察局中散发着无可比拟的光泽,高定珠宝大多奢华精致,这一套也不例外,再加上她今日的白裙,精力打理过的卷发,高贵优雅如Emile Vernon的油画。

  但现在,她却以那种真诚的、祈求的语气,对着殷慎言说话。

  预估车程,在叶洗砚刚离开没多久,千岱兰就追了上来。

  她还是没有去参加处心积虑换来的晚餐机会。

  就为了一个殷慎言。

  她会为了向上攀爬的机会而满口谎言,也会为了殷慎言而放弃这个机会。

  这个小骗子。

  叶洗砚目光如雪,看向殷慎言。

  后者并未觉察到他的视线,他在看千岱兰脖子上的项链。

  显然,他也注意到了,千岱兰这不同寻常的装扮。

  殷慎言没见过真正的高珠,也不了解这些东西背后的意义,但这不妨碍他知道这东西很贵——就像大街上常看到的豪车,大部分豪车都是好看的,好看需要钱的堆砌,甚至对等于金钱。

  就像千岱兰现在的脖子、耳坠,和手上的戒指。

  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

  不同的世界,他在下面,千岱兰在上面。

  千岱兰还在继续劝说:“就算不考虑其他,你也要为你将来的孩子想想啊小树。万一记载在档案,你将来的孩子就没办法考公考编……”

  说到孩子,殷慎言那阴沉的视线终于有所收敛。

  他缓缓看向千岱兰,问:“既然知道父母的决定会影响孩子的一生,当——算了。”

  千岱兰愣了:“你说什么呢?”

  她害怕:“完了,你不会被打傻了吧?”

  她伸手,想去摸殷慎言额头,殷慎言避开了,他觉察到有凉刺般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叶洗砚。

  关于千岱兰这个男友的哥哥叶洗砚,殷慎言知之甚少,只知对方工作体面,挺有钱,也挺善良。

  当初同在公司时,殷慎言对他也有钦佩。

  毕竟,如这般努力上进、自律束己的富二代,其实很少见。

  后者此刻一脸漠然,同殷慎言对视,礼貌颔首,眼神仍是没有温度的。

  殷慎言厌恶这种有钱人家那气定神闲的派头,厌恶他们这种金钱堆砌出来的漠然,好像只要有足够的金钱,所有的错也成了对,整个世界都会为他们开脱,为他们而称赞——

  有钱人节俭被称誉,穷人节俭被骂穷酸气;有钱人浪费叫洒脱,穷人浪费叫不长眼。

  这什么世道。

  “没什么,”殷慎言说,“我同意和解。”

  林怡长舒一口气,她说:“早这样不就完了?真是的……”

  她仍旧不满殷慎言,恨恨地瞪他好几眼,转过身,对着叶熙京又是一阵宝贝心肝我的好大儿,疼惜爱怜到恨不得替他来疼这一遭。

  千岱兰拉着殷慎言的手腕去签和解书,但殷慎言不动,只看着林怡;千岱兰心话哗啦啦地全软了——殷慎言六岁时,妈妈就和爸爸离婚后,离开了铁岭,刚才林怡还那样骂他有妈生没妈养,她拽着殷慎言手臂,轻轻摇晃。

  “小树,小树,小树。”

  叫了好几声,殷慎言才回过神,看向千岱兰,勉强一笑:“我在。”

  他抬起手,想去摸千岱兰的头发。

  “我知道二位兄妹情深,倒也不必这样拉拉扯扯,”叶洗砚打断两人,笑容浅淡,“我们就不要麻烦警察同志们了,早些签和解书,也让他们早些下班,好吗?”

  两人签了和解书,这个过程中,叶熙京看着千岱兰拉住殷慎言的手臂,几次想上前,又被叶洗砚训斥回去。

  “今天丢的脸还不够吗?”叶洗砚说,“你有什么资格过去?”

  叶熙京说:“前男友的身份。”

  林怡可听不得这些,她已经开始啪嗒啪嗒哭了,边哭边叫我的熙京孩,叶熙京受不了了,他很想找机会和千岱兰说话,但身边还有个随时可能会发疯的妈——

  他不能再让林怡去侮辱千岱兰,只好先哄着她上了车;叶洗砚关上车门,让司机送他们回家。

  叶熙京问:“哥,你呢?”

  叶洗砚说:“去替你善后,给人医药费。”

  叶熙京将自己脑袋给他看:“你还给他医药费?你知道那穷小子有多讨厌吗?你看我这头——他快给我砸成脑震荡了我!”

  “看你现在的脑子,还不如被砸成脑震荡,”叶洗砚说,“走吧。”

  林怡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是半个继母,但她很畏惧叶洗砚。

  “洗砚呀,”她说,“别跟那穷小子见识,一看爹妈就没好好养,没家教的俩东西——”

  “林姨,”叶洗砚平淡地说,“以您的立场,似乎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批评别人没教养。”

  林怡尴尬地笑。

  离婚前,她最怕叶平西;离婚后,最畏惧也最敬仰这个继子叶洗砚。

  没办法,恋爱脑经历过两次失败的婚姻才清醒,已经很不容易了。

  叶洗砚颔首,转身大步离开。

  殷慎言和千岱兰并肩站在一起,怕殷慎言冲上去继续打人,千岱兰仍死死地握住殷慎言的手腕。

  为了他,无利不起早的她也肯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夜色微凉,微冷,叶洗砚稳步走向二人,听到千岱兰同他的交谈,看到千岱兰紧紧、主动握殷慎言的手,她甚至还晃了晃——在此之前,叶洗砚还以为千岱兰只会轻轻摇晃他衣角来撒娇。

  原来是量产的,信手拈来。

  “……小树,你现在说这些都是白扯,那我要知道尿炕昨晚上还不睡觉了呢,甭讲这些没用的,你不该和他打架,那种人,我们现在是斗不过的——洗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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