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芜
温书捡起照片,翻开一看,霎时脑海空白一片,耳边嗡的一声炸开。
闪电在天际划开一条弧线,照亮这室内,也照亮照片上的男女。
手机这时震动个不停,温书伸手去点开,一滴泪砸落在照片上。
盛京延拨回的电话,她点了接听。
紧攥着五指揪在心口,温书说不出话来。
一两秒后,她听见那边的声音,一道娇美的女声,
“阿延,你还有糖嘛,我想吃,刚刚的药太苦了。”
“还有一颗,荔枝味。”他的嗓音一如既往低哑磁性,好听又温柔。
拧着的一颗心几近碎裂,温书在电话这端无声流泪。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阿延,你今天不回家,会一直在这儿陪我的对吧?”
“嗯,在这陪你。”
“小猫好可爱,你看这张照片。我以后也想养一只,美短还是英短,还是暹罗猫,挖矿脸,我们一起养,好不好呀?”
男人轻笑了一声,对她无限温柔,“依你。”
“你以后也不会和别的女人一起养猫的对吧?阿延,对不对?”
手指攥紧,温书闭眼,眼睫湿漉漉一片,她背靠着书架,手指蜷曲得筋脉都跟着疼。
他的回答慢了几秒,但声音清晰,他回:“对。”
想到花花,温书只觉得有个小人拿锤子在她胸口锤,一下一下,疼痛从血管蔓延至全身。
因为苏橙不喜欢,所以他一大早就派人回来捉走她的猫丢掉。
他凭什么,能这样坦然而残忍。
雨水从窗户缝隙爬进来,屋外的树木在风中摇晃,云很低,晦暗世界仿佛末日。
手指轻轻扣着书架的横木,温书继续听着那边的声音。
不多时,
“啊!”女人尖叫了一声。
男人顿时担心起来,“苏苏,怎么,你伤口裂开了?”她嗓音急切,从未那样关心一个人。
他从来不肯喊他书书,原来是心底早已经住了另一个“苏苏”。
温书另一只手捏紧那张照片,只觉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人。
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那边的声音像诅咒,每一句都在她心尖上拿刀划,鲜血滴落,痛至淋漓。
…
“喏,你看这是什么,我给你准备的红色领带,我说了你很适合红色,喜欢吗?”
“嗯,喜欢。”
他们的对话悉数传来,一切所有,都在嘲笑温书。
哪里是不喜欢颜料,不喜欢画,只是不喜欢你画画;哪里是不喜欢小猫,只是不喜欢和你一起养;哪里又是不会喜欢人,只是不喜欢你。
一切的一切,桩桩件件,都在昭示她的可笑。
心疼得撕裂一般,温书着手背,拼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她颤抖着手指挂掉电话,看了那照片最后一眼,盛京延搂着那姑娘亲吻,眼神缱绻,深情无限。
忽然弯腰开始猛烈地咳嗽,咳得温书眼泪直往下掉。
温书啊温书,过去十三年,你将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捂不热的冰川,自以为是的爱念,十二岁许下的心愿。
那个温润清朗的少年早就不存在了,什么也没剩下,什么也不记得。
风把窗户重新吹开,雨灌进来,淋湿地上的那张照片。
扔了那礼物,缓过咳嗽温书直起腰,她走出门,静静想,该醒了。
这场无望的爱恋,埋葬在雨中。
作者有话说:
谢谢支持喜欢,本章揪三十个宝贝留言发红包~
第15章 喝茶
◎“盛京延,我们离婚吧。”◎
走廊光线昏暗, 张妈看见温书惨白着一张脸出来,手指还流着血都吓到了,她连忙去搀扶她。
垂了垂眼睫,温书看着手心的伤, 刚刚捏那张照片太过用力, 被照片的纸面割伤了都没察觉, 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
血珠汇成成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流, 沾在指尖, 衬得手指肤色更为苍白。
生理上的疼,让人清醒。
温书接过张妈递来的手帕, 她一点一点擦干手心的血,然后用那染血的手帕擦去眼角的泪。
张妈颤巍巍地, 看见她这副模样担忧又害怕:“姑娘, 你想怎么办?”
没有安慰, 没有同情,而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刚刚张妈在过道, 听那些话也一清二楚,她一点不惊讶。原来所有人,甚至连下人都知道盛京延有个深爱许多年的人,只有她不知分毫。
目睹花园里的花开败几次,人来又走, 她待在这明园五年,此刻却忽然觉得,这一切毫无意义。
她喜欢的少年,早已死了。
抓起那染血和泪的手帕扔进垃圾桶, 温书勉力撑直背脊走回房间, 她嗓音很轻也很低, 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她说,“我想想。”
脱了拖鞋,温书觉得好累,她将自己蜷缩进被子里,厚厚地裹了一层,却还是觉得冷。
又冷又疼,眼皮沉重地耷下,她好像没有力气了。
后面迷迷糊糊睡着,梦中男人的身影始终很遥远,在雨中撑伞离开,决然无比。
不自觉抓紧了被子,冷汗直冒,温书热一阵冷一阵,意识也不太清醒。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能再洗脑,再欺骗自己了。
这段关系,应该走到终点。
那夜,温书发高烧,被人送到医院,点滴打了大半夜,烧退又热,反反复复,折腾了两天才好。
高烧完全消退那天是一个晴天,意识清醒很多,温书睁开眼,刚好看见窗外一盆茉莉上栖息着一只翅羽白色的蝴蝶。
阳光落下来,影子摇摇欲坠,自由而美好。
阙姗听说她的事推了剧组工作来医院照顾,这刻刚趴她被子上睡一会睡醒了,一醒看见她就哭了。
直接扑过来抱住她,“书书,你急死我了。”
“我以为你退不了烧了,不准再这么吓我啊。”
温书抬了抬手臂,轻轻回抱住她,眼角泪痕已经干了,有些紧绷着,她轻轻开口,声音很哑,“谢谢你珊珊,遇见你是我以往五年里最幸运的事。”
“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我会拼尽全力。”
阙姗也感性了次,抹了抹眼里的泪花,拍她背,“我不要你帮啊,你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松开她,她拿水果篮里的苹果削给她吃,“你先喝水,喝完吃个我削的苹果。”
“这两天没吃东西,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水果刀一转,一圈皮旋下来,阙姗唠叨她:“反正都经历过最坏的事,以后什么都不怕了。”
阙姗叹了口气,她想温书看清他,不避讳地谈,“你现在怎么想的?”
“盛京延,还要和他过下去吗?”
不知怎的,经历过这两天的高烧病颓,温书再听见这个名字甚至觉得有点陌生,很平静,不起什么波澜。
她摇摇头,“我清醒了,珊珊。”
阙姗一把握住她的手,欣慰无比,“其实我早看不惯他了,他就一人渣,书书,你要坚定,我会帮你的。”
“梁霄也是,我们都和你站在一起。”
既然都做了决定,阙姗也不想掩饰了,直接把这些天听到的消息都说出来,“苏橙车祸脚伤本来好了出院了,结果估计是故意的,洗澡时摔了一跤又摔进医院,让盛京延半夜冒雨去看她。”
“书书,后面你也知道,他两天没回家,听人说都在医院陪苏橙。”
“大家都传,能让不可一世的创驰总裁低头的也只有苏橙了,白月光,年少时期得不到的却深爱的人。”
“随随便便使个小计谋摔一跤就能让平日里冷淡骄矜的盛二爷为她赴汤蹈火,真令人感动啊。”
疏淡的目光落在窗前那盆白茉莉上,温书脸色始终平静,她听着这些话,平静克制,脸上没表现出一点难过神色。
指甲轻轻陷入肉里,丝丝蔓延的疼感。
他喜欢苏橙,她不该做拆散他们的坏人。
“他来过吗?”温书静静问出口。
怔了一下,阙姗犹豫了会才开口:“来过一次,缴了医药费就走了。”
“那找时间约他出来吧,有点事和他谈。”闭眸,温书的声音始终很轻。
阙姗在旁边憋不住,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他这种行为是婚内失德,就算没有出轨,在法律上还是会更倾向你,只要你愿意,他的财产你能分很多走。”
“再说吧。”温书睁开眼,淡色瞳仁静静看着窗台上那盆茉莉。
她想,阙姗还是把这些豪门权势鼎盛的人想得太简单,他们的私产一般会在婚前公证的,变成私产,为了他钱和他结婚,是行不通的。
就算没有公证,他们和顶级律师的联系也不会少,总有办法让你干干净净走人。
不过温书不想再管那么多,她累了。
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阙姗叹气:“好吧。”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吃个苹果,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