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夕Victoria
「那就算了吧。」时鸢道,「我可以去和同事凑合一下。」
「你那个女同事,跟你一样住单人间吧?」俞枫晚问道。
「呃,是的……」这么一想确实有点儿不方便,时鸢叹了口气,「那我还是努力克服一下,不开阳台门就是了。」
「你住我这儿。」俞枫晚迅速做了判断。
「诶?」
「我去维亚那儿。」俞枫晚已经迅速把服务生打发走了,并把时鸢的行李箱和背包都放置好。
「那怎么行?」时鸢立刻道,「你是运动员,你需要最好的休息,我不一样——」
「你会做噩梦的。」俞枫晚打断了她。
他转身回眸,静静地看着时鸢。
这是遇上雷暴天气会害怕到手脚并用抱着他睡的女孩儿。
他曾经那么花心思安慰过、哄过的人。
在她遇到害怕的东西时护着她,在她做噩梦的时候把她揽在怀里,因为她曾经被摔拍吓到,所以自己19岁以来再也没摔过一次球拍。
即便过去了两年的时间,女孩子的生活习惯在他的记忆里依旧无比清晰。而保护她这件事,更是出自本能。
「劝你打消换一家酒店的心思,温网期间,你现在想换地方,估计只能换到伦敦去了。」俞枫晚道,「要么你一个人住这儿,要么我们两个人一起住这儿,你自己选。」
时鸢:「……」
——这要让她怎么选?
在要命的两难选择之间拯救了时鸢的,是一通客房电话。
客房部再度道歉,然后说紧急腾出了一间房间,一会儿收拾好就带客人过去。
电话挂断后,两个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许的尴尬。俞枫晚拿了件换洗衣服走进浴室:「我去冲个澡。」
早上的比赛刚打完,他这会儿都没来得及洗澡。
时鸢「嗯」了一声。
套房的客厅、卧室和盥洗室三分,俞枫晚带上了厚重的推拉门,卧室里就只剩下时鸢一个了。
时鸢松了口气,却又忽然间有些恍惚。
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呢?
俞枫晚刚才那么用力地抱着她,又那么轻柔地捂着她的眼睛,在她的耳边说别怕。
可他接下来态度又很强硬。
时鸢抿了抿唇,只觉得心中酸涩。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服务生给自己拿过来的双肩包上缺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那个网球挂件不见了。
出门的时候她怕弄丢,特意将其摘下来放在了房间里。结果这会儿服务生只给她把双肩包和行李箱送了过来,反而遗漏了那个挂件。
时鸢一瞬间心慌起来。她立刻打电话给前台说自己丢了东西,是一个mini size的网球钥匙扣。前台安慰她说不要着急,现在就安排服务生帮她去找,一会儿就送到她这儿来。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有人来敲了门,不过并不是来送还东西的,而是来带她换房间:「女士,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新的客房,请您随我来。」
「麻烦稍等一下。」时鸢道。
不管怎么说,临走前也要跟俞枫晚说一声。
她走到卫浴区前面,敲了敲门。
俞枫晚打开门,水汽在一瞬间扑面而来。
他刚冲完澡,穿着浴袍,一如既往懒得吹头发,黑发在滴水,琥珀色的眼睛深邃得像一汪深潭。
「呃……我要换房间了。」时鸢移开视线。
「哪一间?」
「2207,在楼上。」
「嗯。」
「那……我走了?」
「……」
时鸢转身欲离开,俞枫晚却在下一秒喊住了她。
「接下来的比赛,你还会来看吗?」
时鸢一怔。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那个人,嗓音干涩:「……你想我来吗?」
怎么可能会不想呢?
俞枫晚叹了口气。
「你不想来的话,也不用勉强。」
「……我知道了。」
人走了。
俞枫晚兀自在沙发上静静坐着,任凭头发上滴下的水打湿了肩膀。
他有点儿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问出那种问题呢?居然问她要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一起住。
……你还真想她主动让你留下来不成。
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这时,门铃声再度响起。
「客人,给您送东西。」门外的服务生道。
「什么事?」俞枫晚微微皱眉,起身开门。
服务生递上了一枚小小的网球钥匙扣。
钥匙扣略有些旧了,金属挂环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时光的痕迹,但可以看出主人保管得很用心,网球本身甚至没有沾到任何的污渍。
时光好像在一瞬间翻涌,像走马灯那样回转,跃动的光影将时间带回了两年前的那个春天,在里约,他把这枚钥匙扣挂在女孩子双肩包的拉链上,女孩子对他眨了眨眼,说……
「先生,这是刚刚那位女士遗留在房间的物品,我们找到了。」服务生道,「请问她现在在吗?——因为她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交还给她。」
「我交给她就好。」俞枫晚的嗓音沙哑。
「好的,还请您务必要交到她手上。女士说是很珍贵的礼物。」
「……」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呢?
「那它以后就是我的宝贝了。」
——是这样说的吧?
俞枫晚关上了门,握紧了手心里小小的网球。
往事如潮水般纷至沓来。她笑的样子,哭的样子,安慰自己的样子,哄他开心的样子,垫着脚尖亲吻他,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说了无数句「我喜欢你」……
那么那么多的过往,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她还是带着你送她的礼物啊……那依旧是她的宝物,她带着来到了温布尔登,反复地跟客房部的人强调是很珍贵的礼物。
她明明不打算露面的,可你在球场上只是稍微擦伤,她就出现在了你的身后,你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回头,正好对上她那双焦急而又担忧的眼眸。
她一定有看着你吧?一定有关注你的消息吧?知道你那一年很努力地在做康复训练、花最短的时间高质量地完成学业、然后全身心投入球场吧?
她一直一直,都有在地球的那一边支持着你吧?
啪嗒一声。
眼泪砸到了地毯上,发出轻微而又沉闷的声响。
俞枫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握着那颗小小网球的手指不断收紧,指节生疼,仿佛疼痛才能让人感受到真实。
第20章 宝物
下午4点,国新社温网前线小组例会。
「那个俞枫晚,我觉得很有问题啊!」王澄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牵我们时鸢的手诶!他怎么可以这样?」
林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时鸢房间的阳台有蛇好吗?换哪个女孩子不吓半死啊?你房间就在她旁边你半天才出来,人家俞枫晚可是直接跑过去的!」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啊。」王澄皱眉,「可他也不应该乱牵我们女记者的手吧?就算他是世界第二也不行!他们今天才认识!」
……自己和俞枫晚可不是今天才认识的。时鸢默默地想。
她把自己的帽檐又拉低了一些。
「人家在美国长大的啦,比较开放。」林榛摊手。
「不,这和哪里长大的没关系,这绝对是登徒子行为!」王澄强调道。
「他只是想帮我。」时鸢终于忍不住打断了王澄的叨叨。
「好啦,好啦,俞枫晚是我们的重点采访对象,而且人家挺礼貌的不是?」赵子桐出来打圆场。
虽然时鸢觉得王澄非要这么说也没错,毕竟当年她和俞枫晚第二次见面就被强吻了……她的思绪开始跑偏。
那会儿的俞枫晚,好像远比现在要桀骜不驯。
小组例会很快就开完了。第一轮没什么好报道的,俞枫晚赢了球,也没有种子选手爆冷出局,常规的通稿已经发了,因此前线小组相对比较悠闲。
人一闲下来,就喜欢讨论八卦。
八卦这种东西,最终都会指向感情问题。
王澄问道:「时鸢,你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吗?」
「嗯?」时鸢抽回了思绪,「谈过。」
「啊?」王澄好像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