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野 第24章

作者:鸟松米 标签: 现代言情

  贺庭洲瞥了她一眼,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察觉,也就没看到他兴味索然的神情。

  “谁是黑桃A?赶快站出来,别想躲啊。”

  岳子封的吆喝声让她醒过神,抬头才发现游戏已经进行到下一局,大家正四处找寻新的倒霉蛋。

  霜序捕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宋乐颜隔着桌子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无穷的眼神,亮了下手里的鬼牌。

  “我是国王哦。”宋乐颜说话的时候盯着她,“黑桃A,自己站出来吧。”

  霜序察觉到什么,伸手去拿自己面前的牌时,在背面摸到了一个轻微的褶皱。

  那是有人做的标记。

  岳子封找了一圈没找到,看向剩下的最后一个:“小霜序,不会是你吧。”

  霜序把自己的牌翻过来,果然是黑桃A。

  宋乐颜眼中的得意昭然若揭,重复了一遍任务:“你左手边的人或者是右手边的人,任选一个,用嘴传递纸牌。”

  闹哄哄的现场倏地寂静下来,一道道目光聚集到霜序身上。

  她左手边坐着沈聿,右手边是贺庭洲。

  宋乐颜就是故意想让霜序难堪。

  用嘴传递纸牌,两个人的嘴唇隔着一张薄薄的卡片紧紧贴在一起,暧昧程度不亚于直接接吻。

  她知道霜序喜欢沈聿,但她敢找沈聿吗?

  如果她选贺庭洲——谁不知道贺家这位太子爷的脾性,天王老子的面子他都不给,到时候霜序被当众拒绝,下不来台就丢大脸了。

  陆漫漫的眼神也落在霜序身上,似乎想看她会怎么选择。

  霜序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

  嗒——酒杯放到桌上的轻响打破趁机,沈聿神色极淡,声音也听不出情绪:“时间不早了,散了吧。”

  岳子封跟着打哈哈:“得了,我得赶紧上去洗个热水澡,一会感冒了。”

  宋乐颜不肯善罢甘休:“别人都玩了,就她不能玩啊?传个纸牌也不过分吧,你刚才还抱着人家美女嘴对嘴喂葡萄呢,这么玩不起干嘛来玩游戏。”

  岳子封噎了一下。

  “没事。”霜序说。

  郑祖叶摇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插嘴:“要不你选我啊,我很乐意代劳。”

  她宁愿选一头猪,都不会选郑祖叶这个流氓。

  霜序拿起一张扑克牌,用牙齿咬住,转向右侧。

  心想,自己癞蛤蟆的名声恐怕要坐实了。

  宋乐颜正想纠正她纸牌不是这么传的,沈聿眼神朝她扫来。

  那一眼颇冷,她闭嘴了。

  贺庭洲坐姿松散地靠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脸上意兴阑珊。

  霜序倾身朝他靠近,他冷眼看着她的主动,没有要接的意思。

  那对狭锐的黑眸里只有无动于衷的漠然。

  像旁观一场与自己不相干的戏码,她被当众刁难进退维谷的处境,和强装镇定依然从眼底泄露的局促。

  她是台上的小丑,他是台下的看客之一。

  霜序预料到他不会给她台阶,只是没想到如此冷漠和令人难堪。

  她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这种事,被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知道宋乐颜在幸灾乐祸,她知道沈聿在看着她。

  她的脸红起来,不是因为害羞,是尴尬。

  算了,就这样吧,大家都看到了,是贺庭洲不愿意配合,不是她玩不起,不是她对沈聿贼心不死。

  身体正要往后退,贺庭洲一把勾住她的腰,把她带过去。

  霜序猝不及防地扑到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贺庭洲揽着她,在她惊讶的目光里低头,牙齿咬住扑克牌的另一端。

  那瞬间霜序几乎感觉到了他的呼吸,跟自己的缠在一起,他鼻尖擦过她的,很轻很轻、像是错觉。

  脸颊的温度呈指数飙升,霜序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呼吸了。

  她看见贺庭洲的睫毛,意外的长。

  那层薄薄的冷淡的眼皮忽而掀起,她毫无防备地撞进贺庭洲漆黑深邃的瞳孔,心跳猛地颤了一下。

  她几乎感觉到贺庭洲的体温,那只手臂揽着她腰,他身上的松杉冷香原本是很淡的,此时薄雾般将她整个人笼罩。

  整艘船都在这一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海浪涛涛声,哗哗地击打着船身。

  有人手里的杯子落地,嘭地碎裂,响声惊醒霜序,她迅速从贺庭洲怀里退出去。

  贺庭洲扭头把牌吐掉,靠回沙发上。

  陆漫漫也很惊讶,这个她从小到大都不敢亲近的表哥,竟然会配合霜序玩游戏。

  但想想男人大概都如此,送上门的暧昧,来者不拒。

  她转回视线看看沈聿,他表情并无异样,一如平常。

  可她目光不经意地掠过,看见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骨节绷得很紧。

第31章 你的喜欢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

  “哇喔~~~”

  “洲爷可以啊!”

  岳子封眼珠子快瞪脱窗:“接牌就接牌,你搂人家霜序妹妹腰干什么!”

  贺庭洲表情很懒,无所谓似的:“不搂怎么接。要不你来?”

  霜序能听见他们在起哄开贺庭洲的玩笑,声音进了耳朵却无法被大脑处理,说的什么她一概没听清。

  手指撑着沙发边沿,她盯着地板的纹路发了会呆,等脸上的温度慢慢降下去。

  游戏到这就散场了,船尾的人稀稀落落地散去,霜序起身时,对上沈聿的视线。

  “这种游戏可以不做。”沈聿开口,音色依旧温和,“下次不要逞强。”

  霜序点点头:“嗯。”

  她这时才发现贺庭洲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她转身从船尾离开,沈聿坐在沙发上,重新点了根烟抽起来。

  岳子封手往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做哥哥的人最懂做哥哥的心情,成年归成年,谁看见妹妹跟人玩这种游戏不想掀桌子。

  “游戏嘛,妹妹玩得也不过火。”

  宋乐颜想看场好戏,最后的效果虽然不如她预想的精彩,但看到霜序那个表情,当着沈聿的面跟人做这些心里肯定难受死了吧哈哈。

  岳子封看她一眼:“我说你,老欺负你姐姐干什么,她又没惹你。”

  “玩个游戏就欺负她了?”宋乐颜不屑一顾,“是你喊她一起玩的,那是你欺负她咯。”

  岳子封啧了声:“你这丫头真不招人喜欢。”

  这话让宋乐颜脸一拉:“谁稀罕招你喜欢,你以为你谁啊。”

  沈聿夹着烟的手搭在扶手上,那身气度从容沉静,嗓音在海风中却显得分外凉薄。

  他看都没看宋乐颜,垂眸掸了掸烟灰,对岳子封说:“明早送她下船。”

  霜序沿着船侧通道走了一会,她走得慢,前面人说说笑笑的声音渐渐消失,有人还未尽兴,约着一起去Spa,或者找个地方再喝一杯。

  也有今天刚刚勾搭上的,难舍难分地一起进了房间。

  她回到三楼时在甲板上看见贺庭洲,

  这层甲板无人,光也暗,她走近了才看见栏杆前立着一道修长身影。

  贺庭洲正抽烟,他的丝绸衬衣被劲烈的海风吹得紧贴在身上,烟以风的形状在他指间散开。

  霜序原本想径直回房,想了想,朝他走过去。

  “庭洲哥。”

  海上风很大,她声音轻,贺庭洲回眸。

  她长发被吹得凌乱飞舞,大海深沉幽暗的色域衬她肌肤雪白,眉眼清晰秀致,如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贺庭洲:“有事?”

  霜序能感觉到他今天格外冷淡,虽然不明白原因。

  当然,贺庭洲对她从来就没亲切过。

  “刚才的游戏,谢谢你给我台阶下。”

  她斟酌着言辞:“其实我……没有暗恋你,也没有对你有非分之想,我怕给你造成什么误解,所以跟你解释一下。之前没有解释是因为,我以为你知道……”

  她没说完。

  “误解什么?”贺庭洲问

  “误解我喜欢你。”

  贺庭洲缓缓抽了口烟,指尖在烟上弹了弹,抖落的灰烬掉入海里,他语气轻慢:“你的喜欢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

  霜序怔了怔。

  贺庭洲说:“你不是在利用我掩人耳目,戳穿做什么,不怕被人发现你的小秘密了?”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一直都在捉弄她,她竟然还怕他会误解。

  来自取其辱,还真是够蠢的。

  “你没误会就好。”

  她说完扭头就走,贺庭洲瞧着她背影,目光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