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那架势不像来探班。
倒像纡尊降贵过来考察项目的。
他一走,温燃心都飞到不知哪儿去,还是杨程程过来找她,她才回过神。
杨程程今年快四十,保养极好,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笑起来也相当亲和。
只是这亲和,从前是没有温燃的份儿的。
如今也不知道拖了谁的福,杨程程殷切地笑给她看,“小美女,现在好点儿没?不要紧吧?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温燃不太适应她这么变脸,但面子上的事,始终重要过得去。
她挤出一丝笑说,“不要紧,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杨程程叹了口气,特人精地小声道,“别怪你青黛姐哈,她也是第一次拍这种类型的戏,拿捏不好分寸,又怕导演不满意,你多担待。”
好一个担待。
温燃嘴角的弧度都快扯成了讥讽。
杨程程又说,“不过你放心,接下来她会好好拍的,有需要叫我就行。”
她亲切地拍了拍温燃的肩膀。
温燃回敬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也不知是谁下了通牒,戏再开拍时,氛围紧张不少,副导演一再给阮青黛讲戏,细致到每个角度,每个镜头,还找替身给她演示了按下水的动作。
这一次阮青黛没那么浮躁,把话听进去了,没再作妖。
等正式开拍时,没有悬念的,温燃那条一次就过了。
其实之前关于她的镜头,副导演也很满意,是问题一直出在阮青黛身上,但又没人敢说。
这场戏结束后,温燃剩下的就都是打戏。
虽然累点儿,但总不至于一遍遍重拍亦或是被针对,也算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中途去换戏服改妆的时候,阮青黛也在化妆室。
这个化妆室是给小演员共用的,阮青黛平时根本不会来,是那天她的专属化妆室电路出了问题,化妆师就只能劝说她来这间。
要搁阮青黛平时的脾气,肯定要骂人的。
但谁让之前已经被薄祁闻怼了。
权势压人,她愤懑难言,让她更无语的是这会儿温燃也在。
两人无意识对上视线。
温燃意外之情还没浮现出来,阮青黛就翻了个写满“晦气”的白眼。
“……”
温燃在那刻忽然就想到“金玉其表”这个词,或者另一个说法——“祛魅”。
阮青黛一定不知道,温燃前些年喜欢过她,她当初爆火的那部谍战剧,温燃刷了三遍。
进组之前,温燃还有些期待,想多和阮青黛接触,学学表演。
但现在,这种想法烟消云散。
也许那群网友说的对,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滑稽怪诞草台班子,能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全靠能不能抓对机遇,跟对人。
薄祁闻就是温燃命里的贵人。
他只要随意说上几句话,她的世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荆棘变成王冠。
温燃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可她也知道,自己好像没那么开心。
正盘算着要不要给薄祁闻发条信息,问他为什么没回去,一旁的阮青黛终于忍不住,开口和她说话了。
她语气轻蔑,“你跟薄祁闻多久了。”
说话间,她偏头看温燃,眼神看似不屑却掺杂妒忌,“一个月?半年?一年?”
那个“跟”字还挺刺耳的。
后面的问题更是突兀。
温燃知道阮青黛试图羞辱自己,用很平静的目光看着阮青黛,说,“薄先生这么告诉你的?”
那神态不卑不亢。
年轻又倔强。
倒真有几分娇养玫瑰的滋味。
阮青黛心里不舒服,收回视线说,“这还用告诉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要真只是博林旗下的小艺人,至于他亲自来片场给她撑场面?
他可是薄祁闻。
阮青黛越想越觉得好笑。
见过别人使尽浑身解数想跟薄祁闻扯上关系的,头一次见这种不想承认关系的。
她风一阵雨一阵的。
温燃不懂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也不想听,干脆闭上眼,配合化妆师的工作。
阮青黛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隔了会儿,她阴阳怪气道,“你命挺好的,薄祁闻这棵树不好爬,爬不好,还容易摔个粉身碎骨。”
阮青黛又笑,“之前有个女爱豆,不知道你听过没,从韩国回来的,开始不温不火的,直到搭上薄祁闻,后面就飞到一线了。”
她轻啧了声,“又是上综艺,当导师,又是出新歌,拍电视剧,开演唱会,忙得不亦乐乎,那三年好风光,但又怎样,别人轻松一出手,她就摔下来,现在还在封杀名单里待着呢。”
伴着女人八卦的碎碎念。
温燃缓缓睁开眼,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寂。
阮青黛忽然又说,“知道她为什么被封杀吗?”
“……”
温燃鬼使神差地开口,“为什么。”
“新闻里写的是被人举报偷税漏税,但谁知道呢,兴许挡人路了呗。”
再往深,阮青黛没细说,像是故意吊温燃胃口,最后佯装感叹地来了句,“薄祁闻这种男人,可不是谁都能跟。”
其实挺奇特的。
温燃不喜欢阮青黛这人,也知道她的话别有用意,真假难辨。
可她就是把那番话听了进去。
甚至在下午拍戏休息的时候,她还专门在网上搜了这个爱豆,最后破译出来是谁,据网友说,那爱豆去了泰国,现在都在泰国混。
至于长相,是跟温燃完全不同的类型。
挺有欧美范儿的野性美女,身材也火辣得过分。
温燃很难想象,薄祁闻是怎么接受与上一位风格相差这么大的自己的……也不怪他始终把自己当“小孩子”,和那种风格的女人比,她可不就是小孩子。
那个下午,温燃忙到起飞。
为了赶之前被阮青
黛耽误的进度,她和武术指导都着急了点儿,结果不慎扭了腰。
当时那一下是真有点儿疼,之后就只变成了闷胀。
武术指导告诉她腰伤不能小觑,建议她去找个地方按摩,然而刚收工,温燃就接到唐义康的通知,要她参加晚上的饭局。
唐义康亲自通知,谁敢拒绝。
温燃回了句好,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便直奔酒店。
往常这种饭局,剧组里只有男女主角有资本去,温燃还是第一次被叫过去。
以至于在前往包间的路上,温燃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期待和忐忑。
果不其然。
她进门后的第一眼,就看到豪华套间的餐桌上,坐在主位的薄祁闻。
兴许是气氛所致。
薄祁闻指尖夹着根烟,靠坐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一身高贵又风流的气韵,让人移不开眼。
不知是谁说了声“温燃来了”,他才懒懒掀起桃花眼,不紧不慢地朝她望来。
那是何等漆邃的一双眼,深情有之,凉薄亦有。
不知谁浓谁淡。
可无论谁浓谁淡。
温燃都很难抵抗他的注视,只知道心率好似又快起来。
偏偏她又较着一股劲。
在别人都期待她与薄祁闻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时,她非要对唐义康说,“抱歉唐导,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唐义康又哪里看得出这俩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笑说,“没事,刚上菜,快坐过来。”
他指的方向,明显是薄祁闻身边的位置。
温燃却随便抽了个椅子,在另一位制片人的身边坐下来。
服务生开始走菜。
包间里热热闹闹的,大家各自热络地聊着天,很微妙地粉饰了一些“太平”。
可菜总有走完的时候。
薄祁闻的耐性也总有用光的时候。
捻灭烟蒂,薄祁闻到底还是开了口,他声嗓淡淡,却蕴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唐导要你坐这儿来,是听不懂话吗?”
说这话时,他分明没直视温燃,也没点名道姓。
可包间就是倏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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