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淮
“嗯。”褚新霁说。
他将高跟鞋放置齐整后,手掌护着沈月灼的额头上了车。或许是骤然换了环境,她睡得并不安稳,细眉蹙了蹙,嘤咛一声,“好烫……”
后面支吾其词,说了些什么,根本听不清。
小姑娘尾音拖腔带调的,软得不像话。
褚新霁只依稀听出一个,“讨厌你。”
褚新霁垂眸,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领带被她扯得有些歪,淡声说:“刚才还说喜欢我。”
车内的熏香和助眠的低噪音响安静地工作着,车窗密封性极强,前后排的挡板并未升起,两人的对话自然落在了杨叔耳朵里。
饶是已经见过无数大场面,杨叔还是不免为褚新霁低哑又温柔的语调吓了一跳。
原来大少爷不是性子冷淡,只是没有碰到对的人。
这情况怕是离坠入爱河不远了。
杨叔决定待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褚老爷子。
挡板缓缓升起,褚新霁掀眸看了一眼,并未对杨叔的自作主张点评。
怀里的小姑娘似是觉得这嗓音很熟悉,循声睁开一只眼睛,不过很快又被星空顶吸引了注意力。
“好漂亮的星星。”
她一边说,一边还坐直了身子,伸手往天上够。
可她还坐在褚新霁怀里,饱满挺翘的臀部在他的大腿上挪动,这条人鱼晚礼裙摆是低开叉的款式,从膝盖往下的位置,纤细修长的小腿轻蹭过冰冷的西裤。
这样的动作有多危险,她浑然不觉,摩擦的地方正在悄然升温。
褚新霁眸色更暗,隐在一片明明灭灭掠过的霓虹光影里,更显得矜贵持重,禁欲端方。
“那只是发光的二极管而已。”褚新霁将她胡乱挥舞的手捉住,嗓音哑得透着点低音炮似的磁。
沈月灼哪里会乖乖任由他压制,她今晚暴露了本性,小霸王似的,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星星太多了,我不太喜欢。”沈月灼垂枕在褚新霁的肩侧,目光从车顶落在了眼前令她朝思暮想的这张俊颜上,不知怎地,眼里涌出些惆怅,“我还是更喜欢月亮。”
只要她不再乱扭动,褚新霁倒也可以克制住摁住她腰肢的欲望。
男人的双腿分开了些许,避免着同她的接触。
看起来绅士,又足够智。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更喜欢月亮?”
褚新霁深吸口气,她就在怀里,腰肢柔弱无骨,臀部柔软,说话时连呼吸都落在他的喉结上,一双眸子混杂着纯欲的狡黠和天真。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有关她的所有记忆都无比明晰。
而他却抱着她,脑海里浮出许多旖旎又阴暗的心思,想发狠地吻她,或者将她藏起来,隔绝那些男人觊觎和欣赏的目光。
她把他当做可以全心全意依赖和信任的兄长,又或者,是端方温雅的君子,他却对他生出了爱与欲交织的生反应。
罪恶感腾升,褚新霁像是被缠绕在道德与智的边缘徘徊。
悬崖岸边,只一念之差。
他深吸一口气,大腿紧绷,强令自己保持平静,配合地问:“为什么?”
沈月灼:“因为月亮最大、最明亮,在黑夜里总是最耀眼的存在,是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光晕。”
她似乎只是在说月亮和繁星的差距,眼底却燃起那日在夜宴包厢里的野心。
这么多年来,沈伯父一直不支持她做喜欢的事。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当初雅思考了7分,出国留学的资料都报到海关那了,她毅然撤回,用高考成绩报了京大的计算机系。
褚新霁从宋知许那里得知,这件事令沈伯父勃然大怒,更是为此断掉了她的银行卡,还勒令她一整个暑假不许出门,阿泽怕她抑郁,翻墙进了沈宅数次,褚新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着阿泽给她买各种街边小吃。
她那个游戏工作室,褚新霁早隐有耳闻,是她大三的时候联合着几个同学做的,刚开始一群学生几乎是一头雾水,连创办工作室要走哪些流程都不清楚,她不敢当着他的面来问,只给他发了一封邮件请教。
淹没在他的邮箱中,经赵檐提醒,褚新霁才发觉。
这一路上,没有人脉和资源的支持,她碰了不少壁,却从未有哪一刻想过放弃。
褚新霁心脏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回应着小醉鬼无厘头又漫无边际的话,“嗯,月亮会被所有人看见。”
沈月灼轻轻转动了下眼瞳,看向眼前这个比印象中好说话太多的男人。
他的鼻梁很挺,双眼皮的褶不宽不窄,笑起来时总让人有种被认真地深情凝视的错觉,和褚清泽一样的含情眼。上唇很薄,颜色是很自然的淡粉,透着一点白。
他为什么会戴香槟色的领带呢。
好像无论什么颜色都很衬他,一出场就是焦点,媒体也总爱提及他,说他创造的商业帝国缔造了不可复制的神话,夸他眼光独到,行事果断。
财经报纸版面也会提及他无意间说过的话,大篇幅地分析他接下来的动向。
发小圈子里,也总爱提起褚新霁,说如今他已经和她们、和大家成了不同的阶层。
说他是天上的月亮。
永远高悬于天际,遥不可及。
“褚新霁。”沈月灼第一次唤他全名,尽管她并不能确定眼前的究竟是不是梦,“你站得太高了,我够不到。”
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追到他。
这条路太长太远,让她觉得根本不可能走到终点,两种声音盘旋回绕在耳边,她只能一点一点小心地试探着。
她喜欢站在高处的他,想要与他顶峰相见。
但她又害怕坠落。
还没够到月亮就坠落,一定会摔得很惨吧。
沈月灼心里涌出些酸酸涩涩的情感来,水流一般没过她,从胸腔深处蔓延至眼眶,很快漾开一片湿雾。
褚新霁像是被人用力地拽住。
或许是。
心脏被她握住。
她快哭出来了。
那遥远的人却蓦然靠近,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能听见他热烈又蓬勃的心脏泵动声,喉结随着话语而轻滚了下,“那现在呢?还觉得远吗?”
沈月灼仰着脸,环住他颈侧的手簇地用力。
少女柔软又温暖的唇瓣,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隐在了他的喉结上。
呼吸在这一刹间静止。
沈月灼第一次觉得喝醉酒也挺好的,至少能在梦里为所欲为。
他不会像现实里一样凶巴巴地推开她、斥责她,更不会勒令让她不许叫他哥哥。
沈月灼勾起唇角,漾开一点餍足的笑意。
伸出灵活软嫩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她从不敢染指的喉结。
而后得逞地唤了一声,“哥哥。”
她懵懂又邪恶地凝着他,像是并不知道这样的动作究竟有多暗示和勾引。
神佛也为之堕落。
“沈月灼。”
伴随着一句近乎咬字般的轻斥,沈月灼的腰肢被大掌蓦地环紧。
第15章 新雪
沈月灼感觉被他握住的腰窝像是燃起了火。
宛若从夜空中高悬下坠的流星体, 凶悍又强烈,存在感极强,让人根本无法忽视。明明入了秋, 却好似置身于熔炉中。
沈月灼的大脑被烧得晕晕乎乎,仰着小脸, 长而卷翘的睫毛煽了煽,在酒精的作用下, 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只知道下意识逃离那片让她发懵的热源。
少女的一切行动参照的都是本能, 裙摆的面料经不起这样的摩擦,皱巴巴地掀开一侧, 温腻白皙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 却让她觉察出几分凉意。
褚新霁喉结滚了滚,嗓音低沉而喑哑, “听话, 别乱动。”
他的语气有些凶,凝向她的黑眸藏着看不懂的欲色,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沈月灼噘嘴勾了勾,仍旧难耐, 但又找不到让自己舒服的支点, 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在海上漂泊的一尾孤舟,晃晃荡荡,她有些委屈, “好热, 我要下去。”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会饮酒, 且讲究分寸,沈月灼从小浸染, 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有过失态的时刻。
不知是该说托褚清泽的福还是谁的。褚新霁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她喝醉了酒,竟然是这副大胆到勾人的情态。
喉骨上还残留着她舔过的湿漉触感,伴随着车内降温系统的运作,带来一股清凉的冷意。想到那一触即分的柔软触感,心头愈发躁,沉寂了二十九年的欲,经她一撩拨,荒唐地将他的克制沦为了笑柄。
褚新霁揉着浮躁的眉心,将她从腿上抱至座椅上。
谁知重获自由的小姑娘,修长的双腿斜勾着,霸占了大半边座椅,还得寸进尺地将小腿放置于他紧绷的大腿上。
沈月灼的脚也漂亮,足踝纤细,线条流畅,指甲盖修剪得很圆整,涂了一层晶亮的护甲油。
她先前脱了鞋在鹅卵石地面走了几步,瓷白的脚底沾了些灰尘,如今全蹭到了褚新霁的西裤上。
褚新霁掀眸睨过来,侧颜沉冷而英俊,黑眸蕴着一如既往的温和,仍旧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模样,颈侧却沾着她的唇印,浮光掠影中,微凸的喉骨处泛着靡靡水色。
他眉峰微挑,以示警告。
说不出的禁欲撩人。
沈月灼心念微动,故意用脚尖踢了踢他,丝毫未觉褚新霁隐匿在黑暗下的危险。
“怎么了?”褚新霁的耐心快崩于一线,烦躁地将她作乱的脚踝用领带紧紧绑住,这样她就不会仗着酒醉肆无忌惮地挑衅。
沈月灼眨了眨无辜的眼,“脚好冷啊,你身上刚好很烫,我帮你降温好不好?”
随着她不知羞耻的动作,裙摆的开叉已经滑到了大腿根,春色若隐若现,褚新霁眸色渐沉,移开视线,将西服外套盖回了她身上。
他快被折磨疯了。
更多的是一股尚未散尽的郁气。
沈月灼的脚尖还在往他的大腿上蹭,汲取着独属于男性身上的滚烫温度,她似是觉得有趣,抿着唇,眼尾沾着笑,一派懵懂纯真,似乎真的只是把他当成取暖工具,仅此而已。
“沈月灼,脚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