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来 第23章

作者:遇淮 标签: 豪门世家 近水楼台 甜文 轻松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她想起那日褚新霁的话。

  难道他的意思是,他开始接受她了?

  目睹褚新霁将蟹黄、蟹肉分别装盘后,她才收回余光。

  面前却缓缓推过来一盘泛着热气的蟹肉,褚新霁不疾不徐地用热毛巾擦拭着手指,表情淡得看不出端倪,好似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沈月灼面前摆了两盘蟹肉,分别置于左右手,想不显眼都难。

  心跳都快被褚新霁吓得飙升上限,她抿了下唇,讨巧地说:“霁哥今天这么好,还帮我处螃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褚清泽古怪地看了褚新霁一眼,默不作声地把自己处好的那盘撤了回去,不忘阴阳怪气沈月灼:“有人没口福咯。”

  沈月灼怕引来长辈们的关注,瞪褚清泽。褚清泽混不吝地朝她笑,一副跟她作对的臭屁模样。

  褚新霁:“螃蟹性寒,尝尝鲜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只能吃一只。

  沈月灼被夹在中间,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两兄弟之间的暗潮涌动,默不作声地飞快吃完,陪长辈们聊天。

  褚清泽率先离席,众人也没在意,毕竟他向来不拘管束。

  话题不知怎地聊到了两家的联姻上,宋知许说什么时候把日程提一提,沉曼铃跟着应和,“早点联姻,亲上加亲才好。”

  沈月灼翻开盖在桌面的手机看了一眼,是褚清泽发来的消息:[我从你后备箱拿到领带了,一会我去褚新霁房里换回来,你先拖住他]

  沈月灼手指蜷紧,低垂着视线在桌底下发消息:[别!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对面没回复,沈月灼愈发不安,抬眸时,正巧听见沉曼玲道:“那天她跟我说,嫁到褚家挺好的。月灼,是不是?”

  沈月灼:“……是。”褚新霁挺好的。

  但她跟褚新霁八字没一撇,连他的态度都没摸出来。

  她觑向旁侧的褚新霁,他眉目冷沉,即便听到她这么说,也并无反对意见。

  沈月灼一秒也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离席,从另一侧的室外直升电梯绕到了二楼。

  褚新霁的房间内亮着光,她心里咯噔一声,推开门走进去,果然见褚清泽在四处探寻。

  沈月灼二话不说抓着他的衣袖往外拽,只可惜他身强体壮的,她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你先别急,几分钟就好了,出去等我。”褚清泽作势要把她推出去。

  “褚清泽!你能不能听我的话!”

  沈月灼眼眶都急红了,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闹成这样子。

  褚清泽见她眼角溢出的泪珠,心脏蓦地抽疼,连忙躬身停下来道歉,一米八几的人显得手足无措,“好好好,我不找了,你别哭啊,你哭成这样我害怕。”

  “好了,你别磨蹭了。”沈月灼调整着情绪,“你把领带放回我的后备箱。”

  刚才有一半是气的,另一半是急出来的。她知道褚清泽比她还倔,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我马上去,你快别哭了,求你了沈大小姐。”褚清泽说一不二,拎起那盒领带,脚步生风却也一步三回头地跑了出去。

  沈月灼站在原地擦了会眼泪,关了室内的灯,正打算推门出去,却措不及防撞入一道深冷晦暗的视线。

  褚新霁站在长廊前,今日京市气温骤降,外头又下了场雨,冲淡了沙尘天气的浑浊,他仅着一件衬衣,格纹领带配他倒显得黯淡不少,不像是他平日的风格。沈月灼也是这时候才发觉,这条领带的款式分外眼熟。

  可不就是她送出去的其中一条吗?

  沈月灼怔愣在原地,眼眶的湿意就这么挂着,熏红的眼尾看起来像只无措的兔子。

  下一秒,她被人拽着抵在墙边,房门被顺势带上。

  遮光窗帘挡住了室外的柔和光线,视野当中,只余下一片黑暗,雪松香气侵略性地覆在她身上,下颔被滚烫的指腹抬起,褚新霁眼底的前所未有怒意和汹涌海浪几乎要将她吞噬。

  “沈月灼,你觉得这样很有趣么。”

  褚新霁的吐息落在她面颊,几乎快要贴着她的唇瓣,嗓音隐有颤意,说着令她都心惊的字句,“故意接近我,把我从兄长的位置拉下来,只是为了告诉我,我不过是你们玩闹的一环?”

第17章 新雪

  二十多年来, 沈月灼从没见过褚新霁有过如此大的情绪起伏,他素来持重端和,即便是创业初期惨遭背叛, 他眼底也依旧无波无澜,利落地肃清羽翼, 后来提起时不过轻描淡写一句。

  那时候她以为,他永远不会有失态的时候。

  可是此刻, 凝在她身上的视线饱含讥诮,像是要将她完全洞穿。

  脊背贴着冰冷的墙面, 她退无可退,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下颔被滚烫的指腹捏住, 力道不道,却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逃离。

  沈月灼呼吸一紧, 像是受了惊吓, 眼底的湿泞在黑暗中分外可怜,滞涩的嗓音显得委屈又心虚,“不是的,你误会了……”

  “误会?”

  这两个字在他唇边辗转碾回, 伴随着一阵让人心跳都快静止的沉默, 沈月灼听到他轻嗤一声。

  褚新霁微扬下颚,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扫过她的面颊,如有实质般, 让沈月灼下意识心脏慢了半拍。

  他单手扯松领带, 指腹触到门边的开关, 微蜷指骨,轻敲一击, 嵌顶式的灯带倏地点亮。

  黑暗的视野沦为白昼,沈月灼本能地闭上眼睛,生性地溢出眼泪。

  再睁眼时,正对上他居高临下睨向她的冷沉视线,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先前在家宴上一丝不苟将衬衣纽扣扣到最顶的人,如今解开了两颗,领带的温莎结被粗暴地扯松,将他冷白的脖颈都勒出一抹红,足以可见用了多大的力道。

  只有在盛怒之下才会无所顾忌。

  沈月灼被那惊心的红痕吓到,微微哽咽,“霁哥……”

  “别再我面前扮可怜,没人心疼你的眼泪。”

  褚新霁压抑住内心的情绪,智被烧灼,薄情又冷淡的嗓音好似淬了冰。

  即便再三警告,暗示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阿泽和他之间,只能择其一,她还是越过了那道雷池。

  难怪无论他怎样提醒,她偏要反其道而行,故意喊他哥哥,又在他眼前喝醉,这样拙劣的把戏,他竟也上了当,被整整小他七岁的小姑娘欺骗、戏弄,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一场笑话。

  “我没有哭,也没有装可怜……”沈月灼小声反驳,却又没什么底气,怕惹他生气,毕竟现在被抓包干坏事的人是她。

  褚新霁压抑住这些令他烦躁的陌生情绪,可当目光触及到她眼尾的红意时,却令他心烦意乱。

  她咬着下唇,嗫嚅两声,像是畏惧他周身散发的怒意,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不知道得还以为他是多么凶戾的兄长。

  唇瓣被她咬得嫣红,在冷光灯下泛着莹润的色泽。

  仿佛是在无声地引诱人吻上去。

  重重地,发狠地吻上去。

  褚新霁眸色微沉,移开视线。

  视线相撞的一刻,沈月灼还在观察着他的表情,思忖着该如何解释。

  领带内侧的烫金‘泽’字分外显眼。

  他捉着她的手抚上那用特殊工艺处过的文字,指尖相处的那刻,沈月灼的惴然不安仿佛被烫了一瞬,耳根泛起红意。

  “把阿泽不要的东西转赠给我。”褚新霁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暗礁,一字一顿,要她这尾飘荡的孤舟偏航失控,“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他喷出的呼吸落在她耳畔,掀起一片酥麻的痒,沈月灼试图推开他,褚新霁却纹丝未动。

  她只好妥协,老实交代前因后果,从她挑选领带讲起,到几天前得知品牌方因疏忽弄错了客户名,再到今日褚清泽打算悄无声息地将领带换回来,言简意赅,逻辑清晰。

  沈月灼没敢从褚清泽怂恿她追褚新霁这段说出来。

  她抬眸,小心翼翼地觑他,褚新霁蓦然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我本来打算今天跟你坦白的,对不起。”

  褚新霁平静的眸子里蕴着审视般的探究。

  “你的诚意,究竟有几分真假?”

  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彻底平复,甚至往后退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可沈月灼却觉得现在的褚新霁比先前还要可怕。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诡谲。

  沈月灼心底咯噔一声。他才刚对她改了态度,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又回到原点。

  她鼓足勇气,上前一步,环住了他的腰。

  清冽的香气撞了满怀。

  褚新霁仅穿着一件淡薄的衬衣,被少女窈窕有致的身躯紧紧贴着,丰腴的柔软压住他坚硬的胸膛,只留给他一个毛绒的发顶,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藏在乌发中,让她这样的大胆又勾人的举动添上几分纯澈。

  她这样扑上来,同投怀送抱没有区别。身体几乎是在一瞬间起了反应,仿佛是在嘲讽他,如此不堪一击,轻易就被她裹挟。

  褚新霁声音微哑,敛眉,轻斥道:“松手。”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放开!”沈月灼耍起了无赖。

  褚新霁眉尾轻抬,抓住她锢在他腰间的手,她的手腕那样纤细,仿佛轻轻一折就断了,哪里能困住成年男性。

  沈月灼眼见着他冷脸将她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情急之下,佯装呜咽,“疼……”

  褚新霁喉结滚了滚,眉尾轻抬,终是妥协,“疼就自己放手。”

  沈月灼见装哭好像真的对他有点作用,也不顾什么矜持和了,短短几秒内,把这辈子最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挤出几滴真情实感似的眼泪,“你先答应我,以后不能不我。”

  褚新霁冷睨向她,瘦削的下颚线显出几分锋棱,“沈小姐似乎很擅长死缠烂打。”

  这样刻薄的语句不像是褚新霁能够说出来的,沈月灼从小就好面子,在感情里都是被动的那方,被褚新霁这么嘲讽,别扭的情绪丝丝缕缕浮了出来。

  沈月灼垂低眼睫,到底还是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无暇玉瓷般的肌肤透着些许熏红。

  怀中的温香软玉离开的那瞬,褚新霁的心也随之一空,像是猝然得到了救赎却又陷入失重下坠的人。

  褚新霁眉心跳动,“就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吗?”

  长廊外响起脚步声,褚清泽唤着沈月灼的名字,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褚新霁的房门莫名合上。

  沈月灼该道的歉也说完了,就连矜持都抛到了脑后,她本来就对褚新霁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将他视作高悬在天际的月亮,既渴望,又畏惧。

  “要是霁哥不希望我这样缠着你的话,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沈月灼的心很乱,在感情上,她不是什么勇敢的人,走一步,碰了壁,就要小心地缩回让她觉得安全的领地。

  褚新霁几乎快被她气笑了,他曾无数次让她知难而退,小狐狸半点也听不进去,反倒愈发变本加厉,试探着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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