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淮
怎么就独独听进去了这句?
眸光晦暗,像是要将她揉碎。
“不会再哪样?”褚新霁步步紧逼,沈月灼往后退,直到脊背贴着冰冷的墙面,头顶险些撞到装饰画框,却被他伸出手的长臂扶挡住尖锐的一角,除了些许碰撞感,没有丝毫的疼痛。——那幅画作还是她十二岁那年采集的花卉植物标本,作为生日礼物赠予褚新霁,他淡声收下,在房间里挂了十年。如今有种微妙的荒谬感。
“这样?”长臂揽上她的腰肢,像那日在宴会上一样,彼此的呼吸交缠着,气氛顿时升温,滚烫,迷人,危险。
“还是——”褚新霁微顿,指腹终于抚上那曾无数次扰他清梦,拉他坠入深渊的唇瓣,慢条斯地摩挲着。“这样?”
当真如想象中一样柔软可欺。
脆弱娇柔,宛若一朵含苞初绽的垂丝海棠。
——“月灼,你在里面吗?别藏了,一会我哥该回来发现了。”
褚清泽的声音仅一墙之隔传来。
褚新霁明显察觉到怀里的人轻颤了一下,他眸色愈发晦暗,深不见底的黑眸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晚了,已经发现了。”
“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将选择的权力交给她,俨然是那副温和的兄长口吻,落向她的眸光却沉沉,停留在她唇瓣的指腹像是起了火,将沈月灼烧得双颊通红。
“霁哥……能不能开门,我们待在一个房间里,很难解释清……”
房门被褚清泽扣响,也不知褚新霁究竟有没有落锁,外头的倔性子说不定会突然拧开门锁。
他们贴得这样近,褚新霁甚至能听见她沉而急促的心跳,拥抱的距离,足以让人感受到对方的慌乱和紧张,若是也能识破谎言和敷衍,该有多好。
褚新霁抽回落在她唇瓣上的手,指尖残留着温热的湿意,“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又何必解释。”
不等沈月灼回答,褚新霁话锋一转,“还是你在意他?接近我,只是为了让他吃醋。”
沈月灼背后窜起一阵凉气,“我不喜欢阿泽!”
“证明给我看。”
沈月灼眸光忽闪,不明白话语中的含义,却见褚新霁长眉舒展,深不见底的眸子将她笼罩,凸棱的喉骨轻滚,分明还是那副斯文端和的模样,却让她生出一股被狩猎者盯上的错觉。
“怎么证明……?”她嗡着嗓子,手指贴着掌心,汗意涔湿。
褚新霁慢条斯地牵着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薄唇上,像他先前抚摸她那样,轻柔地摩挲着。
他的唇色很淡,上唇略薄,沈月灼只在梦中感受过。梦里,他吻地很凶很重,同平日里那副清冷禁欲大相径庭。
可那终究是梦。
沈月灼醒来后又羞又躁,暗自唾弃自己竟会做这种少女思春的梦,亵渎了褚新霁。
可是此刻,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
他的唇正在她的指尖下,温热,柔软,鲜活。像是甘愿被她掌控。
沈月灼大脑一片空白。
在她懵神的间隙,褚新霁眉心重重拧起,大掌转而扣着她的后脑勺,暗影覆下,带有惩罚意味地咬上她的唇瓣。
第18章 新雪
被他含住唇瓣的那一刻, 沈月灼呼吸都快静止。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褚新霁慢条斯地碾磨着她的唇瓣,高挺锋利的鼻尖抵着她的脸颊。面容依旧清隽冷淡, 漆黑的瞳眸里一瞬不瞬地睨着她,这样斯文持重的人, 却吻得很重也很凶,有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反差感。
仿佛冷静斯文的绅士撕开了虚假的面具, 将克制与隐忍悉数抛之脑后。
原来和他接吻比梦中还要欲。
沈月灼下意识往后躲,他却捉住她的下颔骨再度吻上去, 迫使她承受着他的进攻,也切断了她逃离的退路。
让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随风蹁跹的风筝, 风筝线被他松散地捏住, 他漫不经心却又游刃有余地将她往他的方向拽。
明明只是吮咬着唇瓣边缘,他周身散发出裹挟着荷尔蒙的侵略性却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沈月灼发出一声极低的呜咽, 蜷缩的掌心抵在他胸前,犹如蚍蜉撼树。
殊不知因为这声呜咽,少女的唇瓣翕动,倒像是无声地迎合, 褚新霁濡湿的舌尖不慎探了一点, 感受到她唇腔内湿滑温热的软肉,眸色倏地黯下,强势又凶猛地探开她的牙关, 攻城略地。
门外的褚清泽分明听到了少女异样的声音, 眉心微凝, 拍门无果后,转而拨打沈月灼的电话。手机铃声是褚清泽写的一首英文歌, 深情含混的语调唱着伶仃却又忧愁的歌词,打破了房间内的清寂。
“接吧。”褚新霁嗓音有些哑,环住她的腰肢,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开免提。”
沈月灼耳根还发着烫,被先前激烈的吻拉入了头晕目眩的奇妙漩涡,浑身都散发着从未有过的陌生情潮。
他夺走了她的氧气,让她的大脑处于混沌的充血状态,轻而易举地带偏了她思考的能力,眼瞳里揉着一抹清凌又懵然的雾色,在他静默的注视下,按下了接听和免提。
“我说小祖宗你怎么回事?我在外面喊你半天了,你都不我,好了别闹了,待会我哥要是知道你在他房里肯定要生气……喂喂喂?沈月灼,你有在听吗?”
褚清泽是典型的急性子,没有得到回应,当即慌了,“你该不会是低血糖晕在里面了吧?说句话啊!我背你去楼下补充点葡萄糖,快开门!”
雕花木门被他拍地震天响,沈月灼缓了会神,咬声尽量维持着平静,“我没事,你先去陪爷爷他们,晚点我自己出来。”
“把我支开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了?”
“你该不会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褚清泽显然不信,听筒里的少年音比门外延迟了一秒,如同电流般震动。
沈月灼嫌他聒噪,正欲挂断电话,手机却被另一双骨感修长的手抽出,抬眸时,视线像是有所感应般,正撞上褚新霁意味深长的目光。
“怎么不告诉他,我在你身边。”
沈月灼心跳都快被蛊惑,数秒前唇齿相接的人此刻正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初吻被人以这样的情况撞见,带着背德的禁忌感,更何况外面扰人的还是她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不用想,她也知道她的唇瓣一定很肿,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被他吻过。唇舌边缘仍旧残留着他留下的酥麻感,随着褚新霁的话,若有似无地搅磨着她的神智。
沈月灼没有回答出新霁的话,声如蚊呐:“……我已经证明了。”
“是么。”褚新霁的声音低沉而轻缓,“可是没记错的话,刚才是我在——”
睇过来的视线柔和,五官的轮廓在灯带投下的暗影中添了几分幽深的锋芒,他微顿片刻,眸中划过一抹深色,“强吻你。”
最后三个字咬重了声,像是刻意强调,又似是平和地陈述事实。
言下之意是,她不过是受他所迫。
这并不能成为她证明心意的借口。
到底是相差了七岁,他已阅尽千帆,而她才初识这个世界的诸多规则,纵使抛开世俗地位的鸿沟,年龄的差距也让她无法做到像他一样泰然。
沈月灼将他的眼神解为戏谑,对他的冷静不满,凭什么只有她沉浸在这个吻里。
她努力将那份心猿意马冷却,佯装镇定道:“手机还给我。”
褚新霁不为所动,高大的身影笼着她,垂眸在她脸上梭巡半晌。
少女的羞赧散了大半,眼瞳狡黠地转了转,似乎并不在意身为兄长,却越界吻了她这件事。
她和薄司礼那段恋爱,还是从他从贺成屹口中听说的。贺薄两家还算勉强有些交情,贺成屹直言薄司礼那种清正的性子不会纵容沈月灼,给不了她要的偏爱和宠溺,无法长久。
处于热恋中的年轻情侣,必然免不了牵手和接吻。
明知这一切再正常不过,但想到她也曾深爱过另一个人,藏匿在心底的浊气还是直涌至胸口。
他觉得自己很卑鄙,这种妒意来得并无由头,毫无预兆地冲撞着他的智,让他从君卧高台的人,变成了地下井盖里阴暗爬行的夜行动物。
褚新霁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置于书桌台面。指腹摁在她被他蹂躏得发红的唇瓣上,冷长的黑眸眯起,“为什么不生气?”
沈月灼以为他指的是挂断电话这件事,觉得奇怪,她本来就不想和褚清泽掰扯来着,“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
他的指腹很烫,掠过她的唇瓣时,不免沾了些潮腻的甜津,或许是在那场暧昧的吻中带出来的、混合着他们彼此气息的淡淡馨香,沈月灼微微偏过头,躲开了他深晦的视线。
他的指尖却不慎滑了半寸,被温香软腻的舌尖轻抵,沈月灼明显感觉身前的人呼吸粗重了半分。
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心脏深处划过了一丝难耐的,抽丝剥茧般的痒意。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身后是无处可逃的墙面。而他的指节却被她含在唇中,暧昧旖旎到很难让人不联想更深的画面。沈月灼的面庞氤氲着绯色,想说她不是故意的,话语止于唇齿间,倒像是轻勾着他的指节不让他离开。
沈月灼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所以,被我吻,让你觉得无所谓。”
褚新霁压低的嗓音里蕴着汹涌的妒意,若不是二十九年的修养让他维持着仅剩的体面,恐怕那盛怒根本无法被压制住。
“唔——”
沈月灼来不及回答,褚新霁却已收回手,捏着她纤瘦的腰肢,发狠地吻了上去,比先前更凶猛,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再不给她丝毫喘息的空间。
他的攻势太强,狠狠地吮吸着那宛若娇嫩花朵一样的唇瓣。
暧昧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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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似娇似嗔的呜咽顺着门缝溢了出去。
褚清泽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反应过来,眉宇间迸出一股凶戾,拔腿从房里拿出个椅凳往门锁上暴力砸开。房门都是木制空心夹层的,并未作特殊处,发出的声响令沈月灼颤了下。
褚新霁将她的手环举过发顶,仿佛并不在意褚清泽弄出的动静,稍退些许,心情仍旧浮躁。
“换气。”
少女檀口微张,清透粉嫩的脸颊好似染了云霞,瑰丽而冶艳,眸子仿佛被凌凌春水沁润,唇瓣、眼眸都沾着水泽,似是被他吻地失了神,小口地呼吸着,看起来很乖。
在她愣神的间隙,褚新霁提醒,“月灼,接吻的时候,是可以呼吸的。”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触到了她,沈月灼脸色涨红,撇嘴道:“第一次接吻没经验,下次就不会了。”
褚新霁目光柔和不少,那股萦绕在胸腔里令他烦躁不安的郁气因她一句话而消散。冷静下来后,才发觉自己的占有欲比想象中强。
尽管对于她而言,他并不知晓自己算什么。
消遣的工具,还是一时好奇的试探禁忌。
砸门锁的响声震耳欲聋,刺激着沈月灼的耳膜,让她被他扰乱的一颗心又高高悬起。
当下的处境实在算不得多好,家宴设立在南餐厅,距离这里不过两层楼的距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会惊动佣人们,长辈们过不了多久也会闻声寻来。
沈月灼深吸口气,忐忑道:“我去给阿泽开门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褚新霁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没有拥抱。”
“还是没有接吻?”
沈月灼心头一跳,咬着唇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