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淮
褚新霁拿她没办法,只能轻扣桌面,擦去她嘴角的面包屑,“吃完再笑,小心呛着。”
湖心岛内,星光乍现,成百上千架无人机闪烁着绚烂的尾灯,模拟焰火绽放,一朵朵糜丽的烟花在荡漾的湖面留下剪影。
自从市区禁燃焰火后,年味骤然降了许多。
沈月灼觉得新奇,拿了块餐前甜点就挪到落地窗前看。褚新霁为她披上大衣,也懒得制止,将她抱在腿上,看她眼瞳里炸开耀眼的光影。
难怪除夕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时刻。
从今天起,他不再孑然一身。
“月灼。”褚新霁看着她,“除夕快乐。”
“现在是除夕快乐,待会要改口新年快乐。”沈月灼弯眸,“这样我们就是对方第一个送出新年祝福的NO.1了!”
“不会有别人超过你。”褚新霁眼底溢出温柔,同她十指相扣,“你永远是我的唯一。”
他们在无声的无人机焰火表演中接吻。
[没有人知道,是她为他带来了两次春天。一次是短暂的、转瞬便属于别人的春,当然,最后那次,是永恒的春天。]
第68章 晚春
“你怎么不叫醒我?”
沈月灼醒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去找客厅里的褚新霁兴师问罪。
后者正长腿交叠,身着灰色毛衣坐在逆光处,身姿清隽而松弛, 闻言,敲下最后一行处意见, 掀眸落向腮颊泛红的小姑娘。看来她休息得不错,气色红润不少。
褚新霁淡声勾唇:“看你睡得太香了, 不忍心打扰你。”
无人机模拟焰火表演也就是刚开始看个稀奇,真快到了零点, 她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窝在他怀里, 指尖还不忘勾着他。睡着了也不安分, 整个人如树袋熊般缠上来,哪里热就往哪里蹭。
“好吧。”沈月灼抿唇, “那你给我说了新年快乐吗?”
“卡点说的。”褚新霁视线从她半遮住腿根的毛衣往下挪, 眉心轻折,“不怕冷?”
沈月灼这才心满意足地弯眸。见褚新霁作势要将她抱回去,灵巧地避开,往开放式厨房边缘凑, “好香啊霁哥。”
小馋猫一样, 房间里温度足够高,褚新霁也不怕她受凉,沉声说:“不肯穿裤子也就算了, 你至少也得再加一件外套吧?”
“好吧, 我去找找。”沈月灼妥协, 挑了件色调搭配和谐的开衫随意搭在外面,昨晚她穿在身上的衣服都被他拆下来洗了。虽然什么也没做, 沈月灼想起来,还是不免生出了异样的情愫。
客厅里,褚新霁正在有条不紊地煎鸡蛋,将饺子蒸上,黑米、黄豆磨成的豆浆也好了,种类不算多,拼凑成一桌热气腾腾而丰盛的早餐。
沈月灼夹起一枚饺子,咬了口,眼眸微亮,“我妈妈来过啦?”
口味是传统的素馅饺,有胡萝卜丝、香菇、黄花、粉丝、排叉等,再加点沈月灼喜欢的白豆腐干,表皮沾着几粒芝麻增香,馅料的口感也就更加饱满柔润。
大年初一吃饺子图的是个吉利彩头,毕竟这是沈月灼头一次没在家里过年。
褚新霁:“早上七点的时候陈姨送来的。”
昨晚沈月灼说到底言辞还是有些冲动,当时气得不行,把四位长辈怼得哑口无言,现在冷静下来,心里百味杂陈的,毕竟长辈们对她是打心眼里的好。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褚新霁像是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温声说:“一会吃完早餐,我陪你回家探望,别担心,他们不会怪你的。”
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餐,沈月灼踟蹰道:“但是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褚叔叔和宋姨。”
“月灼,不要有心负担。你肯为我勇敢地说出那些话,他们应该能明白我们之间的羁绊不是能轻易拆散的。老爷子都已经发话了,至于后面的疏导工作,可以慢慢来。”
沈月灼抿着唇没说话,纤细修长的小腿腹晃动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褚新霁单手掌住她的后腰,却并未使力,缓声说:“过来。”
他坐在那里,恢复了往日的冷然矜贵,光是淡淡扫来一眼,都让人有着莫名的信服力,沈月灼心念微动,挪了过去。
腰肢被他宽大的骨掌松握住,灼热的温度让她不知为何耳热,昨夜见到他颓唐的那面仿佛只是昙花一现的错觉。
他穿得还算正式,长腿岔开,深邃如刀刻般的五官英俊而冷肃,看起来禁欲而冷淡。
“月灼,我让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坐在我旁边。”
迎上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沈月灼脸颊微红,明知故问:“那我坐哪?”
“你觉得呢?”
沈月灼软声装傻:“我哪知道……”
后腰掌着的力道微微收紧,她险些踉跄跌入他怀里。褚新霁仍旧正襟危坐,五官轮廓隽冷,微垂着视线在她嫣红的脸颊上落定。
呼吸间都是清淡的雪松香气。
近在咫尺的距离,沈月灼鼻尖快贴上他锋棱的喉结,不算明显的咬痕在冷白的光调下,溢出难以言喻的蛊惑。
耳畔传来他一贯醇厚的嗓音,“以前坐我的腿上倒是挺主动。结婚后,反而不会了?”
沈月灼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趣,慢悠悠挪上去,只坐了很小的边角位置。昨晚两人连接吻都不过是温情脉脉地浅尝辄止,谁知今早刚醒,这样的氛围就悄然变了味。
他浑身烫得像是熔炉,就连穿着休闲涤纶长裤也不例外,掌心的温度更是透过单薄的衬衣布料透过来。她不像平日放得那么开,扶着他的肩往里挪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
“你不要得寸进尺……要说事就好好说,哪有非得坐腿上才能讲清楚的。”她极小声地抱怨。
褚新霁拇指轻扣住她的下巴,觉得好笑,语气含着轻斥的纵溺,“不让你坐这,我说的话你哪次能听进去?嗯?”
沈月灼心虚地不敢应声,她的确是擅长敷衍三件套的人,没办法做到时刻都精力充沛,有时候心里想着事,就容易走神。
他没再这件事上过分纠缠,“分.开.腿坐上来。”
听到这声低磁的命令,沈月灼耳根红得快要滴血。毛衣衬衣纵然还算里三层外三层,不过她早上起来看到褚新霁那张清冷禁欲的脸,生出些歪心思,故意没穿底裤。
结果直到他收拾完桌面,也没发现,她自然也忘了。
要不说早上不清醒的时候,什么糊涂事都做得出来。沈月灼总算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面上染着潮红,佯装炸毛,指责他居心不良。“早上怎么能做这种事,而且待会还要出门呢……”
话音未落,她明显察觉到褚新霁呼吸粗重了几分。凝在眼她眼前的眸子变得黑沉,涌上让人难以招架的危险。
还是危险系数最高的级别。
“沈月灼。”褚新霁原本只不过是觉得她暴露在外的白皙双腿过分惹眼,想让她坐腿上,免得着凉,谁知她一句话就勾起了他的躁欲,迅速地抬起了头,撑起蓄势待发的暗影。
不知她有意还是无意,说出这种令人想入非非的话,将事件推向一发不可收的失控场面。相处久了,褚新霁时常怀疑她就是他的克星,总能轻而易举突破他自以为傲的坚固防线。
他无奈抵揉着眉心,极富耐心地同她磋磨解释,“我说的是坐上来——”
稍作停顿,即便压了声也难掩喑哑,“不是坐进来。”
被他用那双深情眸注视着,沈月灼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生出无地自容的羞赧来。低着眸攥紧他的衣摆,小幅度地拨弄着,含糊着音调说:“是我误会了,你别多想。”
她越说越觉得羞耻,反倒把自己绕进去了,埋着头钻进他颈侧间。
“好。”褚新霁从善如流地答应,慢悠悠抬手轻拍着她的背部,低声哄:“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沈月灼点点头,纤长的眼睫下垂,唇线抿直,忽然觉得有些丢脸。
“现在可以坐上来了吗?”褚新霁拖住她柔软的臀,强令自己保持绅士风度与智,意味深长地唤她:“沈小姐。”
语气兴味,带着一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坏。
毕竟上次他是这么说的。
——“所以,可以从我腿上下去了吗?沈小姐。”
沈月灼羞得面红耳热,狐狸尾巴也藏不住了,“你欺负我!”
褚新霁有足够的时间陪她周旋,指腹漫不经心地从她的后腰落下,再没有多余的动作,任由掌心同她单薄的衬衣相贴。
“让你坐我腿上也算欺负你?”他眉骨微挑,“那让你坐进去,岂不是把你欺负狠了?”
慵懒的气音落在沈月灼耳朵里,让她脊骨都生出一股微痒的酥麻,竟被他三言两语带偏,脑中浮出或是拥吻,或是凌乱的片段。
而每一次紧密相贴,都无不在印证着他的话。
在这些事情上,他的确少有克制的时刻。不过每次事后,都会极尽温柔地照顾她。
沈月灼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抛至脑后,咬紧下唇不肯他,又怕他看出自己在心猿意马,“本来就是,你一点都不温柔。”
“不是一早就告诉过你。”褚新霁捉住她纤细的足踝,膝盖稍微用力,将她以正面环抱的姿势拥住,掌心从她的小腿腹往上挪,“就算月灼迟钝,我强吻你的时候,你也应该能感觉出来。不是吗?”
口是心非四个字,足以形容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
“而且,我们已经试过了,你更喜欢凶一点的吻。”褚新霁脸往下低了稍许,“做.爱也是如此。”
极具压迫性的荷尔蒙气息陡然靠近,沈月灼脑袋里空茫一片,慌忙别开烫红的脸,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反驳的话悉数被他搅乱。
褚新霁似乎早已深谙她脸皮薄又爱挑衅的脾性,掌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双眸微微睁圆之际,加深了这个吻。
侵略性十足地勾着她的舌尖搅弄,他吻得很重,沈月灼感觉唇瓣都被吮吸得微微发着麻。
明明已经接过很多次吻,她和他的吻技却犹如天差地别。相比于他技巧性的强势,和偶尔爱怜似地斯文安抚,她什么都不会,只能本能地攀着他,没多久就被吻得气喘吁吁。
浑身都氤氲出一层薄汗,任他予取予求的模样透着少女勾人的娇憨。
她越是这样乖,就越在磋磨着褚新霁正人君子的智。
想把她欺负得狠一点,看她露出茫然失措的表情。
这太罪恶了。
褚新霁喉结滚动,掌心覆至她的大腿内侧,落在烫着刺青的位置,深潭般的眸子沉沉将她笼罩住。
压下躁意,温声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月灼被吻得迷糊,细腻瓷白的肌肤透着红,迫于下颔骨被他抬起的压力,睁开眼睛朦胧地看着他,似乎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这样子实在是太乖了,让他心底疯狂滋生邪念。尽管内心想法如此不耻,褚新霁面上却依旧端和斯文如君子,将她抱得更紧,“阿泽昨晚来过,跟我讲了一些有关你的事。”
凝在头顶的视线带着看穿人心般的压迫感,沈月灼解释:“昨晚是阿泽骑着摩托带我去找的贺成屹,你放心,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褚新霁:“嗯,我知道。”
沈月灼见他没有表现出以往浓烈的醋劲,猜测褚清泽应该同他说了什么。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主动搂环住他的脖颈,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淡色的薄唇。
“阿泽说,你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对我有异样的情愫。”褚新霁不疾不徐道。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你别听他瞎说!”
然而她的辩解更像是被人揭穿后的狡辩,褚新霁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反应纳入眼底,温声继续:“我昨晚仔细想过,似乎就是从那段时间起,你逐渐开始躲着我,过年的时候,连红包都不要了。”
“小财迷陡然披上乖巧的面具——”
是因为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秘密,却又碍于身份,年龄,以及那难以启齿的少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