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是莉莉搬,我不搬,舍不得你们几个儿子好吧?”明野好似心情极佳,语气轻快:“主要医生说莉莉的眼睛一直不恢复,可能带心理原因,换环境说不定反而能刺激她好起来。”
“再说了,学校寝室上下铺多不方便,楼层又高,不能叫外卖。搬出去挺好的。”
“你确定光因为眼睛?”
耗子和吴应鹏对视一眼,嘿嘿笑,说不准在给你铺台阶和好呢?你想啊,她一个人住外面多危险,你身为男朋友不得……”
明野:“滚,你少发言。”
吴应鹏:“有可能。”
“可能什么可能?!”无良有点烦,重重地砸下脸盆,“耗子你能不能别那么多嘴?明子和他女朋友的事关你什么事?人家一个女孩子被你乱猜乱讲传出去好听吗?”
谈话中断片刻,耗子不服气,陡然起身。
“我说无良你最近到底发什么病?我说两句怎么了?大家都是兄弟,你也说了是明子家属,搞得跟你女朋友似的。”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妹啊。”纯属语气词,耗子不以为意,“你别激动行不?不然搞得我都要误会你看上莉莉了。”
无良却勃然大怒:“你有病!敢扯我妹!”
两人争端一触即发,眼看要闹起来。
“行了!”明野皱眉呵斥。
“明野。”陈言推开门,沉声问:“方便么?有话跟你说。”
正好明野也有话同他讲,给吴应鹏使了个眼色便走出去。
“好了好了,爸爸们,屁大点小事搞什么
?人明子好容易能跟女朋友搭上话,甭管她搬不搬,耗子你把话烂肚子里,半个字别往外说,不然不怪明子揍你,我指定站他。”
“无良你也是,知道你妹控,怎么无缘无故又成妇女之友了?哥几个开玩笑,没外人,也没说什么难听话,反应别那么大嘛。”
后者采取经典措施,拉架的同时各打五十大板。
无良平日最好说话,今天却不吃这套,甩开他的胳膊反击一句:“我说你妈在家住腻了,要搬出去,你们最好没反应。”
话音刚落,他修改:“换你爸出去住ktv,邻居指指点点,你们也别急。”
“哎,你他妈的——”
耗子欲上前,被吴应鹏挡住,一个劲儿劝:“别别别,给我和明子一个面子,一会儿我俩请你吃夜宵好吧?明天早饭也包了,游戏要开了,赶紧坐下,我给你买皮肤……”
耗子不情不愿地落座,无良床位靠门,不爽之余,隐约能捉住外头零星飘来的字句。
“……衡山,偶然碰到……被错认,一时情急,来不及……只能……赔罪,抱歉……”
低沉的音色,好似天然带冷,来自师哥。
不知怎的,直觉他的说辞与莉莉有关。
两个人不会打起来吧?
他正没由来地想着,猝不及防地,门外响起稀里哗啦的动静,伴随一道男声:“草,316的呢?出来啊,你们寝打起来了!!”
身体比大脑响应快,无良猛地掀门,耗子、吴应鹏也扔下游戏紧随其后。
屋外天已然彻底昏黑,走廊排灯晃晃的,雾气稠稠的。目之所及,他们眼见包装着炸鸡可乐、烤串、零食等东西的袋子乱七八糟洒了一地。
明野和陈言紧挨着阳台栏杆,倒没打起来,只是一个揪着另一个领子,一个上身微微后仰,悬空于地面外,素来整洁的衣物溅上油花和什么东西——许是辣椒粉。
晕开一滩滩痕迹,滑腻腻的,红彤彤的,使人联想到污浊的、油炸了的血。
另外一名男生则阻隔在两人中间,瞪大眼一副求助的样子。
“明野?什么情——”
耗子话刚起头,明野挣开束缚,收手转揽住陈言的肩膀,做派十分亲热,笑着说:“哥,我真把你当哥,你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做事前好歹跟我打个招呼,不然,确实不太礼貌你说是吧?”
在场任谁都瞧得出,他笑意不达眼底。
“是我的错。”陈言垂着眼淡声说,为表歉意,他欠他的钱不用还了。
另外他多买了一张游戏充值卡作为赔礼。
“不用,客气了,再说我也不玩那个游戏了,哥你哪买的赶紧去找店家退掉,别浪费钱。”
明野笑吟吟地拍了拍肩,转头没事人似的疑问:“你们都出来干嘛?回去开黑啊,今晚最后陪你们打两把,爸爸我就要收手了,从此不碰游戏,立志重新做人……”
怎么个事,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好在没打起来,耗子转着眼珠,好声附和:“行,今晚不打通宵别跑路啊,儿子。”
“谁是谁儿子?”
“谁跑谁是呗。”
“冲着你这句话,爸爸今晚非打爆你狗头!”
几人勾肩搭背,作势要离开,其他寝室的那个见势不妙早就溜了。余下无良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个,明子,地上……”
“那些啊,没事,师哥会打扫的。”明野说着回头,眸光锐利,“哥,麻烦你了。”
陈言嗯了一声。
明野、耗子相继离开,吴应鹏做了一个手势也关门。这下轮到无良作调解员,他拿起扫帚和苯基上前:“师哥,你……没事吧?”
“没事。”陈言接过工具,将价值500元的充值卡递给他,“麻烦你,帮我交给明野。”
“可是他说——”
“给他吧,就说不能退。”
“哦。好吧。”
不过你们……为什么那样?
该不会当真牵扯到莉莉吧?
无良想问,不敢问,源于晦暗的天色下,阴沉、阴郁,不足以描绘此刻陈言给人的感觉。
——这还是师哥么?像极了某种压抑的不祥的生物,是错觉吗?眼花吧,眼睑竟有些隐隐发红,瞳孔里一片脓水泥浆翻搅。叫旁观者头皮发麻。
浓烈的狰狞感使无良无所适从,因此本该留下来帮忙才对,却在对方一句‘谢谢,不用’后获救般逃离现场。
夜静静地流淌,光晕落在他的发稍。
陈言低头俯身捡起一个个肮脏辣臭的塑料袋,拖把摩擦地面的声音不住响起,回荡于空旷的过道。直至无法言喻的疼痛化作一座山将他压坍塌。
房门内,明野操作鼠标,拖出一个个确认框,逐一点击‘确认’、‘卸载’,顺便把蓝色挂件系在床头,即便坐在下铺,一抬头就能入目。
公共阳台上,陈言紧握玻璃烧制的黑色蝴蝶,锋利的边角将他割伤,令他流血。
却不足以缓解他心头的万分之一。
额头青筋跳动,任凭握着蝶翼的掌心纹路渐渐覆上鲜艳刺眼的红色。
他很清楚自己不该轻举妄动,然而那股嫉恨的情绪不住沸腾喧嚣,迫切地想撕碎明野,想要代替明野。干脆利落地摧毁掉对方虚伪的蜜语,将被谎言轻易蛊惑的人拉出漩涡。
——他是幼稚愚蠢的、肤浅的、只会给你带来不幸的人。
他喉头滚动,恨不能按住乔鸢的肩膀,请她睁大眼睛,求她看清楚。
不要再坠入他的陷阱!
拜托你!不要再因为他那种人伤心、脆弱,因为明野露出空洞的神色。
即使不是我,也不该是明野。
既然可以是明野,那更应该选择我,不是吗?
乔一元。
站在你身旁的那个人,理应是我。
忿怨与后悔或许是上帝赋予人类最糟糕的情绪,它们具有极大的破坏力,推着他一再打破原则,按下停止键。
使用软件快速编辑、修改,随后打开通话界面,找到号码,将录音发了出去。
一切如此短暂,只需要短短一分钟,两分钟。
可由你而引发的苦楚和煎熬,却那样漫长,足以折磨人一夜又一夜,一天再一天。
而这个瞬间,乔鸢,你——在做什么呢?
月光投下人影的青色。数不清第多少次,陈言仰头望着暗无天日的世界,渴望答案。
但饶是如此。
尽管无尽苦涩,他并不打算——
他无法摆脱。
第26章
陈言又开始频繁做梦。
梦境混乱而阴湿,犹如剪了一半的纱布。
纱线丝丝缕缕,蓝绿烟紫,光泽涌动。交错着、编织出一幕幕景一张张网。
光怪陆离。
蛛网与闪电一并扩张,天空裂开缝隙,暴雨降临。
在狂风中,他又一次听到孩子的哭声,声嘶力竭。
“哥哥、哥哥……不要丢下我!坏哥哥!我讨厌你!”
他仰起首,弟弟稚嫩的脸庞骤然转化,凝聚做柳女士的脸。焦灼、绝望,暴烈得让人想起沸腾的熔浆。她瞪着他,一眨不眨。
渐渐粗糙的皮肤上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皱纹俱写满敌视,承载着天大的仇怨。
“……为什么不是你。”
杜鹃的血从唇缝中流溢出来,腥腥的。
“为什么不是你!陈言!为什么要是小光!他才5岁,都怪你!都怪你!”
“——你冷静一点!英澜!阿言也是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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