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男替身 第85章

作者:咚太郎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日常 现代言情

  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可到女儿面前,终究颓然。

  他输了。

  他不得不承认。

  输给自己的女儿。

  乔鸢走下楼梯,出门前,身后传来声音:“……门外那男的是谁?”

  “同学。”她答。

  家里装着监控,乔守峰恰好就在附近,进门前同陈言碰面。问他是谁,年轻人语调沉着,有礼有节也说同学。

  模样的确生得不错,剑矛似的又高又直,四肢颀长,说话做事不那么蠢,看起来是个有成算的。

  想必女儿离家这些天,都与那小子在一块儿。

  乔守峰一点都不担心两个女儿会盲目到被毛头小子哄走,他的女儿他清楚。

  只不过——

  “别把家里的事拿出去说。”

  只此一句,乔鸢目光陡然化凉。

  “您放心。”她以嘲弄的语气解释,“虽然您喜欢把女儿当做展览品,但我没有把家事说给别人当消遣的爱好!”

  “乔一元!我没那样想过!”

  男人声如洪钟的呵斥被门板‘砰’一声挡住。乔鸢走出去没两步,响起乐乐由远及近的叫声与手机振动。

  乔老板发来消息:【你小姨不在家,去国外了。这段时间没地方去就先回村里,跟章姐一起,我打过招呼了。】

  她回头望去,窗帘与窗户的缝隙间,对方终于开了灯,努力弯腰去捡那只被他丢下的打火机。而后,迟迟没有再站起来。

  抛开虚荣、势利、好面子的毛病,她了解,爸爸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不够完美却也称不上完全失格的爸爸。失去一个会痛心,精神饱受折磨;被另一个女儿当面撕下脸,他暴怒,否认,然后垮下肩膀,意志消沉。

  她听见自己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像是风的叹息。

  ——对不起,爸爸。

  乔鸢想,虽然挑破伤口很痛,鲜血淋漓,然而不得不做。因为不该就此放任它一直下去,尽管大家已经期盼太久,事实证明,它显然无法自主愈合。

  谁做坏人无所谓,重要的是。

  也许我们都需要更长时间才能走出伤痛。

  你也是,我也是。

  包括妈妈。尤其姐姐。

  “姐姐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少抽点烟。”

  松开录音键,发出两条微信。

  乔鸢再不犹豫,收起新买的手机,迎着风向前走。

第57章

  乔守峰所说的‘村里’,指他的出生地,乔家村。

  乔鸢也是直到这会儿才获悉,原来章姐也曾在同一个村子内生活近十年。按辈分算,她该叫一声阿婆,即乔守峰的堂婶。

  两天前,乔守峰同村里人打了声招呼,托他们打扫祖屋。

  然而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忙活着走亲戚,听说只来一个女儿,难免疏忽些,洗杆拖把,拖拖灰尘除除网,再提前打开大门散散味,就算做成了事。

  隔壁邻居们瞧在眼里,觉得不成样子,弄不好要得罪乔老板,便陆续又跑来几趟。你擦桌子我洗窗子,零零星星又清理一番,结果以章慧珠的眼光打量,还是不行,脏。

  脏了的必须先弄干净。

  她扭头借来水桶抹布,开启第三轮大扫除。

  陈言也跟着帮忙。

  身体不好的好处在于能正大光明偷懒,左右两人一个有力气,一个会使唤,不让她搭手。乔鸢吉祥物似的空坐了一会儿,干脆带乐乐出去溜达。

  乔家村依照地域分为一、二、三村,按人口算,是大村。

  只是经济落后,数一村最穷苦,好些年才盼出一位乔老总,发迹不忘祖宗和乡亲,几乎年年捐钱,又走了些政府关系,不停地帮村里铺路盖房修祠堂,且设立助学金。

  到如今,可以说乔家村每走出去五个大学生,至少有两个半,学费、生活费离不开乔老板的援助。

  其中最有出息的那个便是小刘——爹妈没得早,被表亲过继改姓,但人胆色好,想法子打听到地址,独自上门,跪下来求大老板借钱让他去念书。

  后来书读成了,主动回来给乔总做助理,称得上一句聪明记恩,渐渐得到二把手的名号。

  不出意外,以后姐姐接管公司,就是他升职做副总的时刻。

  这方面,乔守峰心里有把称,谁都越不过他,更用不着家人操心。

  周围空气清新,乐乐第一次来乡下,欢腾得不得了。见到别人家院子里的鸡鸭要叫,沿着河一面跑一面叫,发现前头有颗大树也叫。

  那是乔家一村的标注性存在,据说从建村那天栽种,眼下直径约有一米多宽,枝繁叶茂。树下一帮孩子撅屁股摔响炮玩,瞟见金毛狗惊呼一声,立马都围上来。

  “哇,好大的狗!它吃不吃鸭子?”

  “它尾巴也好大好长,有两个小黄!”

  小黄是村里常出没的流浪狗。

  围着狗感叹一圈,眼神顺绳子爬上去,有小孩便留意到牵狗的主人:“你是谁啊?我怎么第一次看见你,你们见过她吗?”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

  感到他们顿时戒备,一副绝对不能跟陌生人多说话的样子。乐乐急得汪汪叫,乔鸢便道:“我爸以前住在村里。”

  “叫什么名字?”

  “乔守峰。”

  “哦!你是乔守峰的女儿!”年纪大一些的小孩转头跟同伴说,“就是那个大老板的女儿,桥头篮球框就是她爸爸装的!”

  “我知道她家里很有钱。”

  “她妈妈好漂亮的,身上特别香,给我们发饼干,叫我们好好读书……饼干特别好吃,以前每年都有,后面没有了。”

  一个小孩奶声奶气、语序混乱地回忆,活像大人发出万分惋惜的叹声。

  “你们看!”另一个小孩手指树下的灰黑色石碑,“第一行就有他的名字!乔守峰什么妻女捐什么,五十万元整!”

  “携和赠啦。”

  “我要告诉我爸,大老板来了!”

  “是大老板的女儿!傻瓜!”

  一人起头,其他人响应,没几分钟,小豆丁们又一哄而散。

  余下乐乐刚刚享受到被包围的快乐,沮丧地垂下狗尾巴,跑回来蹭乔鸢裤腿。

  现在又想起她了?

  “喜新厌旧。”指头点了点狗脑袋,觉得词汇不足以形容乐乐的变脸速度,乔鸢轻轻地再谴责一句:“狗腿。”

  “汪汪!”

  乐乐一脸听不懂的表情,憨厚.jpg

  托小孩们的福,乔老板女儿回村的消息不胫而走,好比石头投掷湖中。

  有所求的赶紧探路,目前没意图的也想好歹上门刷下脸,不吃亏。

  至于那些帮忙打扫房子的人,一部分笑盈盈搬来枕头被褥,字里行间提醒她,希望她能给爸爸带一句话,证明他们好上心;

  一部分回过味来,挂满手糕点年礼敲门,话里话外全是抱歉,对不住,实在不是不给乔老板面子,而是新年事多,一时忙忘了,千万见谅,千万包含。

  言下之意——别去告状。

  村子太大,几十波人沙丁鱼似的排队挤满屋子。乔鸢是小辈,陈言作为外来者,无论如何不能赶人。

  所幸章慧珠不怕事,她脸色冷,声量大,一句‘有事去找大老板说,少烦小的’,提着扫帚对准他们落脚的地方扫。

  大伙儿躲闪不及,一裤泥土,这才一个接一个离开。

  “又脏了,还得扫。”

  章慧珠板脸放

  下扫把,重新拧干抹布。

  难怪乔老板爱把派头摆到家里。

  乔鸢伸手去摸杯子,一面想,涉及金钱权利,比起血缘身份、辈分,无疑阶级关系才最好用。

  “烫。”陈言及时牵住她的手,往陶瓷杯里添了些凉白开才递给她。

  任俩小年轻在眼皮子底下互动,章慧珠面色如常,只问陈言怎么称呼,他俩晚上睡几个房间。

  她身份摆得很正,只把自己当保镖,当司机,负责陪小小老板散心,不插手私生活。除非影响健康。

  “叫小明就好,明天的明。”

  陈言说完,偏眸看向乔鸢。

  “两间。”乔鸢说。

  陈言垂下眼皮,章慧珠点点头:“行,我收拾一间,小明自己收一间。”

  “好。”

  …

  乔家祖宅不大,原先一间小破屋,前些年乔守峰花钱改建成二楼砖房。

  前院用栅栏铁门围起来,后头一片空地紧邻池塘,姐妹俩小时候经常在这儿养小鸡小鸭,种黄瓜豆芽,完成课外作业。

  回来的第一天,章慧珠一直干到半夜,愣把整栋房子擦洗得一尘不染。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把厨房灶台刷了又刷;拿白醋兑水泡铁锅,使劲抹掉锈层,一字排开摆到前院去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