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钱钱
香水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根据心情、场合和季节都会有不同的调整吗。
或是看出她的疑惑,江其野又自顾说:“我喜欢一样东西会很长情。”
顿了顿,“人也一样。”
宋蛮:“……”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冷不丁被狠狠撞了下。
她咳了声,垂眸同时看到放在置物盒里的打火机。
是她送的那块。
宋蛮微愣了下,随后又坦然。
早在刚刚看到那个葡萄园的M和Y时,她就知道江其野一定看到了打火机里自己的心意。
抿抿唇,她玩笑般说:“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毕竟那么隐蔽。”
江其野知道她在说打火机。
安静片刻,他轻轻道:“其实上学时我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打火机,后来丢了。”
江其野本想告诉宋蛮,自己也曾经把她的名字刻在里面。
可如今东西早已不在,时间也过去了这么久,现在再说这样的话,无凭无据的,难免有些故意讨好的意味。
于是话到嘴边又变成,“所以我知道内盖能刻字。”
宋蛮只听着,没说话。
江其野掉了的那个打火机是她捡到的。
当时是因为喜欢他,想偷偷留着他的东西做个纪念。
哪怕是后来被他那一场冷漠的赌约所伤,她还是把它藏到了箱底,没舍得扔。
现在回忆起来,从自己不愿意扔掉打火机的那一刻起,可能就注定了他们后面这些故事的必然发生。
“脚没事吗。”江其野见她不说话,突然问。
他声音太温柔了,宋蛮一时有些不能习惯。
摇摇头,“没事。”
不知开了多久,等车停下的时候,宋蛮才从茫然思绪里回神,发现车竟然停在浅水湾楼下。
她警惕地坐直,“怎么来你家了。”
江其野被她的表情弄得不觉失笑,“宋蛮,我不吃人,你不用这样防备我。”
宋蛮也知道自己是反应过度了,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我只是问问。”
江其野车就停在路边,下车时说:“我忘了样东西在家里,你等我一下。”
他走后,宋蛮趴在窗口,看着这座熟悉的公寓,百般滋味涌现心头。
想起她精心布局的每一次和江其野的遇见,想起他喝醉时自己动容地给他喂水,想起自己也曾在吹着晚风的夜晚,幻想过和他的以后。
但没想过后面会是那样的走向。
峰回路转,真真假假,跌宕起伏后,如今终究回归了平静。
未来他们会如何,宋蛮也不知道。
叹了口气,急促的铃声忽然在车里响起来。
是江其野的手机没拿走。
宋蛮拿起来看了眼,又是奶奶。
只是片刻的犹豫,她便滑到了接听。
“喂?”
那头老太太一怔,马上就反应过来,“杨秘书,又是你啊?”
宋蛮忍不住扑哧一笑,“奶奶,又不会发红包了吗?”
“不是不是,”老太太急切地说,“江总呢。”
宋蛮往外看了一眼,“江总去拿东西了,马上回来。”
“你让他赶紧回一趟家,有急事。”
宋蛮一听老太太语气不对,看了眼手表,忙安抚道,“好,我马上转告,奶奶你别着急,我会让他尽快。”
刚挂了电话,江其野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绒盒,还没来得及开口,宋蛮就说,“别送我了,你奶奶刚刚打电话来说家里有急事,让你赶紧回去一趟。”
说着就要解安全带下车。
江其野虽然有些怔然,但还是按住了她的手,“给我两分钟。”
宋蛮顿了下,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盒子。
江其野把绒盒递到她面前,“给你的。”
宋蛮往回推,“别给我送礼物了,我什么都不缺。”
“不是礼物。”江其野干脆把盒子塞进她包里,“你看了就知道。”
宋蛮惦记着刚刚老太太的语气,便也不多与他推辞,收下盒子下车,“你快回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按照以前,江其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塞回车里,绑在自己身边。
可他现在知道宋蛮不喜欢。
便随了她的意思,点头轻道:“那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习惯性的话说出口,江其野才反应过来——
他被宋蛮拉入黑名单很久了,一直没放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丢丢的尴尬。
宋蛮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帮这男人挽回一点尊严,他却留下一句“注意安全”后匆促离开。
看着汽车开走的背影,再想起刚刚他略微尴尬的表情,宋蛮没忍住笑了。
路边打了辆车,坐上去后,宋蛮才从包里拿出江其野给她的盒子。
明明就是送给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又说不是礼物。
她有点好奇。
拆开包装后发现是一个首饰盒。
宋蛮的好奇心完全被吊了起来,继续打开。
当看到首饰盒里的东西时,宋蛮怔住了。
一条全新的“庇佑”,和当初被江其野扯断的那条一模一样。
宋蛮也瞬间懂了为什么他会说不是礼物。
他只是在把自己做错的事一件一件的弥补回来,去填补碎裂镜子里的缝隙。
李芯乐的设计都是独此一件,那条被李昂初买下的“庇佑”也是只有一条,宋蛮不知道江其野花了多少功夫才能重新做了一条新的,但宋蛮知道,这个过程一定不轻松。
如果说葡萄园是江其野追求自己或是表达后悔的一种手段,那么这条全新的“庇佑”,至少说明,他真的有在反省和去面对错误的过去。
两者相比,宋蛮更为这份全新的心意而感动。
-
江家别墅。
江其野原以为是奶奶哪里不舒服,到了家里才知道,是秦月又犯病了。
老太太直无奈地摇头,心有余悸,“刚刚一直吵着说看见小洵了,晚饭也没吃,阿姨送上去的菜都砸了,你快上去看看。”
江其野闻言很冷静。
只是在心里深舒了一口气。
每次和秦月的见面都像一场只能逆来顺受的打斗,哪怕最后精疲力尽,还是要受着。
今天也一样,没有例外。
江其野走到母亲房前,门敞着,地上一片狼藉。
他面无表情地喊:“妈。”
秦月转过来,眼神有些空洞,看到他后高兴得起身,“小洵你回来了?”
江其野咽下情绪,淡淡说,“我是其野,不是江洵。”
秦月脸上的欢喜瞬间消失,有种梦被强制唤醒的怅然感,愣了几秒,直接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朝他砸过去,“谁让你来的?!”
尽管江其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闪避,但锋利的瓷片还是划过他的眉角。
鲜红渗出。
江其野没什么反应,也没表情。
这样从生理到精神上的发泄,他已经习惯了。
擦掉血迹,他平静地捡着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口中淡淡说:“江洵已经不在了,你现在只有一个儿子,无论你再疯下去多少年,结果都不会变。”
秦月冷笑:“是,你巴不得我疯了对吗?”
江其野捡完站起来,走到秦月面前,面无表情道:“真疯总好过现在是非不分。”
秦月骤然被激怒了似的,忽然拿走江其野手里的一块碎片,抵到江其野脖子上。
“既然如此你还留着我这个妈干什么呢?反正你又不是没做过,小洵是你害死的,你爸也只剩半条命,你又何必对着我这个是非不分的妈还留情?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冷血的逆子,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你生下来!”
江其野脖子处几乎是瞬间渗出了血,冰凉地往下蔓延。
记忆中,和秦月母慈子孝,已经是很多年前的画面了。
江其野七岁就开始跟着江万年出入书房,十岁帮忙处理文件,到高中已经被迫每周在公司参与两次例会。
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从没有体验过所谓的童年。
所以江其野大部分时候是沉稳冷漠的,工于心计是他的本事,却也是无奈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