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籽儿
沈西泠觉得天旋地转,只能任他摆布而没法自己做出任何判断,偏生他还在问她,用那种极度压抑又极度低哑的声音问她:“……可以么?”
沈西泠睁开眼睛看着他,见到他那双漂亮的凤目里压着涌动的火,情丨欲竟让它变得妖异起来,反而更加漂亮,能够更加轻易蛊惑人心。
她那时候其实并不明白他在问什么,只是对他,她没有什么不可以。
她什么都没答,只又仰头继续了那个吻。
对他予取予求。
齐婴彻底没了顾忌。
就这样吧……他只想娶她作自己的妻子,一直想把一切留在他们的大婚之夜以示对她的尊重,因此即便北伐之前他们数次同床共枕,他都一直忍着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可是现在他忍不住了。
他们分别这么久,他比自己所以为的更加渴望她,她擅自来到淮州的举动虽然的确让他担忧让他生气,可同时也让他深深地感动并且……窃喜。
他没法再忍了。
就此时,就此地,他要他们彻底地属于彼此。
隆冬腊月,营帐之内春情无限。
然而最后小齐大人还是没能遂愿。
因为沈西泠……来了葵丨水。
这也实在不能怪沈西泠,她毕竟年纪小,又没人教过她男女之事,于是她便以为这事儿最多就只是脱了衣服……没想到还有其他的……
唉,她都有点不敢回想当时齐婴的神情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她总算是明白了个彻底……而且他们虽然没有……却也……
他还……
唉!
因两人一番放纵,那被褥便已经给折腾得不能睡了,齐婴叫人抬了水进来给沈西泠沐浴,他则亲自换了被褥。
军营之内女子不得出入,齐婴担心她惹上是非,便一直没让人瞧见她,即便青竹进帐送新被褥的时候也没瞧见沈西泠,他还暗暗奇怪今夜公子不是已经沐浴过了么,怎么又叫了热水……
等沈西泠沐浴过后出来的时候床榻已经重新收拾干净了,齐婴却不在。
她有些惊慌起来,四处找着,过了一会儿才见他从帐外回来,手上拎了一个炭盆。
她一见到他就跑过去抱他,齐婴怕炭盆烫着她,赶紧把东西放下,一手抱着她拍了拍,柔声问:“找不到我害怕了?”
沈西泠抱着他的腰点头,他笑了笑,亲了亲她的额头,又说她:“那你从家里跑出来,还一个人跑这么远,就不害怕了?”
这是摆明了在挤兑她。
沈西泠打了他一下,他笑起来,又打横把她抱到床上、给她裹上被子,随即又折身去取那个炭盆。
其实军帐里原本已经有一个炭盆了,只是他担心她身子弱怕冷,便又出去给她拿了一个新的,想让她尽可能舒服一些。
这个人总是很细心又很贴。
沈西泠缩在被子里看着他为自己忙活,心中甜蜜得不行,等他收拾好了便又靠过去抱他,他揽着她,也上了床榻。
自建康到淮州近五百里路,她奔波了好几天,直到现在才觉得安定下来——她找到他了,他们又在一起了。
真好。
她沐浴过后浑身都香香的,又有了精神,依偎在他怀里谈兴很浓,她支起身子看他,想起了方才两人亲热前的事——他的营帐此前进过别的女子。
沈西泠当然是很信齐婴的,但同时她也喜欢拿捏他,通过撒娇和小小的无理取闹享受着被他宠爱的特权,同时又在他的无奈中确认他对自己的爱意。于是她便假意装作生气了,问他这事的原委。
齐婴那么了解她,当然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在撒娇罢了。他原本就乐意照顾她的一切小情绪,何况眼下他的小姑娘千里迢迢来找他,他更愿意给她任何东西。
他好言好语地跟她解释,说那是各地官员自作的主张,说他都拒绝了,说他以后会更注意,说他绝不会让她伤心,脾气好得让沈西泠想继续小小的闹一闹都没有法子。
她笑起来,不再抓着这等没意思的事问了,只又靠进他怀里,轻轻捏着他修长的手指,默了一会儿后问:“那现在仗打完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走了?往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把我们分开了对么?”
还不等齐婴答,她便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更紧地抱着他,委委屈屈地说:“这就是我能忍受的极限了,我不能跟你分开更久了——再久我就要死了,真的会死的!”
一听她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齐婴便皱起了眉,用了点力气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儿,训她:“又胡说八道。”
沈西泠仰起脸看着他,鼻子也皱起来,很认真地说:“我才没胡说八道,反正我是肯定不要再分开了,以后就天天粘着你!”
这话说得稚拙,却把齐婴逗笑了。
他又帮她把被子盖了盖,搂着她问:“小腹还疼么?”
她每回来月事都会疼,以前在风荷苑的时候她身边伺候的下人会给她煮红糖姜茶,但眼下军中条件简陋,只有热水,汤婆子也弄不出来一个,他怕她疼得难受。
沈西泠摇了摇头,答:“不疼了,前几天在路上的时候疼,现在已经快好了。”
她窝在被子里的样子又乖又软,讨人喜欢得紧,齐婴又低下头亲了亲她,说:“嗯,那就好。”
说着,手又覆上她的小腹,轻轻帮她揉着。
他的手掌很温热,揉得她很舒服,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才发现差点又被他打岔了,遂又抓着前面的话继续问他:“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什么时候走?”
齐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战事虽毕,但后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收尾,譬如两国和谈。另外徐峥宁被俘,眼下还困在上京,他是他信重的下属,同时背后也牵连着很多枢密院的机要,他是不能放任不管的,等回到建康同陛下回禀完之后,他还要再着手布置这些事,如果顺利,大概还要两三个月。
说到陛下。
他已经知道梁皇驾崩、端王薨逝以及萧子桁继位的消息,此次时隔半年余回朝,政局必然会有不少变化,虽说他不在的时候也有父兄在看顾大局,但诸事毕竟不是直接过了他自己的手,他仍有些拿不准,要回去亲自看一看才好。
诸事万端都复杂且艰难,并非立刻可以了结,但他无意让沈西泠跟着忧心,此时便只顿了顿,随即就答:“很快就能走了,不必担心。”
他的话令她心安,沈西泠更加高兴起来,撑起身子去亲吻他,没两下又勾起齐婴的火来。
他连忙推开她,语气压抑,说:“你早点睡,明天还要一大早起来离营。”
明日行军,她一个活色生香的小姑娘哪能藏得住?就算扮男装也能一眼就被看破,还是趁早离营来得稳妥些。他明天会去送她,再让白松一路护送她回建康。
沈西泠也知道轻重,知道明天要起得很早、趁天还没亮就走,可她现在就是不想睡,只因为心里舍不得他,又还想跟他亲近。
她于是又哼哼唧唧地去亲吻他,搂着他的肩颈去咬他的耳朵,这一咬咬出了事,被他翻身按住了,他的眼神不善,语气更不善,盯着她说:“不想睡了?也行,正好索性做完……”
他说着就作势要去解她的衣服,把沈西泠吓了一跳。
她脸红红地躲在被子里摇头:开玩笑,她刚刚才沐浴过,才不要再沐浴一次呢……
齐婴本是吓唬她逗她玩儿的,然而眼下见她这么快就乖起来,心里又有些憋闷,后来叹了口气也没再跟小姑娘计较,下床熄了灯,又重新回来躺下。
他一回来,小姑娘便自发重新靠进他怀里,那种依恋的感觉令齐婴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她如此,他又怎么能不疼她爱她呢?
齐婴在黑暗中吻了吻小姑娘的额头,继而低声哄她:“睡吧,明早我叫你。”
她又香又乖,在他怀里点头,偎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便睡熟了。
跋涉千里,只为了这匆匆一面。
可她仍然觉得值得。
很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感言:
1、省略号,全世界最牛逼的标点
2、小齐大人对不起
3、请毫无顾忌地相爱吧,别管未来是否要分离
4、别s我求求了!
第140章 相见(3)
沈西泠回建康后没过几天,大军便也紧跟着回返了。
齐婴有各种事情要忙,一时倒没顾得上回风荷苑,要先同韩守邺一起入宫面见新帝。
此时已是腊月初八。
新帝登基虽是大喜之事,但先皇和端王先后崩去,总是要大办丧仪,是以整个梁宫皆缟素戴孝,伴着江左冬日一贯的湿寒阴冷,显得尤其肃杀。
不过大殿之上却是一派崭新的气象。
新帝萧子桁锐气峥嵘,一改先皇数年来的萎靡颓丧之相,使整个朝堂都显得生气勃勃了许多。他亲自带领众臣百官于城门口迎接大军归来,又当众为齐婴和韩守邺接风敬酒,还毫不避讳地道:“此乃千秋之功业,两位爱卿实为国之肱骨,朕代江左之万民称谢。”
天子道谢历朝罕见,百官一瞧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当初先皇便对世家之人十分抬举,客气到了有些过分的地步,没想到新帝更是如此,看来江左世家往后会更加根深叶茂了。
而那小齐大人半年多前在春闱之中的举止失当此时也全然被北伐之功给抹平了,新帝与他之间全无芥蒂,俨然仍是少年时一同读书般的和睦氛围,又令观者不禁感叹:齐家,想来还有后福。
声势浩大的城门接风过后,天子便又同百官一起返回了皇宫,于大殿之上听两位远归的功臣回禀战事。
齐婴并不贪功,全由韩守邺一人独揽功劳,听着他大吹特吹自己在战场上的从容勇武,面色一片平静,心里也无不平。
天子大悦,赐爵,分封韩大将军韩守邺世袭一等公,枢密院正使齐婴晋为郡公,又分别赏赐良田黄金若干以示荣宠,其余北伐有功者,择日论功行赏。
大殿之上一团瑞气,实是君臣和乐之象。
朝会散后,苏平又请小齐大人留步,去御书房与陛下私谈。
苏平原本就是两朝的老人,如今先皇驾崩,他又留下跟在萧子桁左右,是正正经经服侍过三代帝王了,真正是棵常青树。
他仍待齐婴甚为客气,齐婴也对他十分礼遇,随他去了御书房,见到了萧子桁。
这位新帝原是个性情散漫之人,这些年则变了不少,齐婴与他半年多不见,如今愈发能感到他的变化——虽则孝服加身,但他身上仍能显出雍容的上位之感,尤其今日在大殿龙座上俯瞰群臣,已可从容地掌控局面,气定神闲。
齐婴一直知道萧子桁是个有能之人,因此对他如今的表现毫不意外。
不过也有齐婴没预料到的事——譬如端王的死。
齐婴的确没有想到萧子桁会杀他三哥,他以为就算他要杀、也不会这么快,继位不足半月便动手了。
齐婴一直知道天家之内无亲情,也知道帝位很容易便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可绝不会这么快。
萧子桁不可能在半月之间就陡然变成一个心狠手辣之人——除非他原本就是如此。
齐婴已隐然感到了这位新帝的莫测,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提起了戒备,抛开了两人自少年时起便有的交情,十分恭谨地对他执臣礼。
萧子桁却很和善,笑着走到齐婴身边把他扶起来,笑道:“这里又无旁人,你这般假模假样又是何必?——不必拘礼了,快坐吧。”
说着便拉着齐婴入座。
两人坐定,萧子桁便恢复了平日的散漫之态,倚靠在座位上言道:“你是不知我这半月来的辛劳,千头万绪一时也理不清楚——好在你终于是回来了,有你在我总算能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