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的四方天
又一个壮汉过来不耐烦的道,试图吓住方弛远让他离开。
“这是我自己家?我进去还要经过你们同意?”方弛远的脸冷了下来。
“让开!”他低斥了一声。
四个壮汉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人小声说道:“大哥说过,方喜亮家现在小一辈的就两个,我刚才看了,都在里面呢,他多半是骗我们的。”
“你走不走开?不走我动手了!”壮汉伸出胳膊,凶狠狠的对方弛远叫嚣着,他长的粗矿,小眼塌鼻,看起来面目丑陋,十分吓人。
“怎么个动手法?”方弛远看看身后,方喜延此时站在门口正和一群张家村的男人询问情况,边上还有一群农家妇女,要是四人真敢动手,他是不会吃亏的。
“给我滚进去!”
方弛远这边还僵持着,门外面又传来了新的情况。
一院子人还没弄清楚什么事,就有一个人踉跄着倒在了方弛远脚下。
“风大夫?”方弛远看着脚下鼻青脸肿的老人,赶忙把他扶起来,“风大夫,你这是怎么了?”
“岂…有…此…理!”风大夫气的嘴唇哆哆嗦嗦的,他擦掉了嘴边的血迹,指着紧跟着他进来的男人喊到:“你…别…后…悔,我……”
“什么后不后悔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说是吧,风大夫?”
“大哥!”四个壮汉看见男人都上前靠拢了过来,此时方弛远才意识到,这个人就应该是刘忠了。
“里面怎么样,没什么大事吧?”
“没有。”壮汉给男人做了一个一切摆平的眼神,方弛远在后面看着,眼神暗了暗。
“土…匪,强…盗,你…们…不得好死!”风大夫的嘴角已经是一片淤青了,他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好像要把刘忠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好不好死,我不知道。”刘忠笑眯眯的看着风大夫,“只是刚刚仵作已经过来验尸了,怕是不久你就要在牢房里安度晚年了…吧?”说着刘忠又奸笑了几声,他后面的四个大汉也都跟着嗤嗤的笑了起来。
“仵…作,验尸正好!反…正我…也没有错!”风大夫梗着脑袋道。
“有没有错可不是你说了算。”刘忠靠前趴在风大夫耳边说:“你明白吗?”
方弛远在风大夫身边听的心里一惊,他沉着气,直接往正堂走去。
“大哥,那小子进去了!”
“没事,仵作不是验好尸了吗?进去就进去吧,兄弟们今天辛苦了,一会请兄弟们去镇上喝酒。”刘忠看着方弛远的背影不在意的说,只是看着看着,他总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来的正堂门前,方弛远吐了口气,一步踏了进去,房屋里很暗,窗户都关上了,门也用了一块亚麻布挡着。
进了屋里,方弛远首先看见的就是趴在方喜亮身边哭着的小刘氏,这次她大概是真的伤心了,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流泪,看着十分可怜。
“小婶子节哀。”方弛远轻叹一声。
小刘氏像是没听到一样,还在哭着,头也没抬。
“远儿。”靠墙站着的赵青春看到了,朝着方弛远轻轻招了招手,“娘在这边。”
方弛远走近,低声问赵青春道:“仵作验尸后怎么说?”
“说是药有问题,我也不懂这个,没听明白他说什么。”赵青春仔细回想了仵作的一番话:“洋金花、六轴子、醉乌草,刚刚他说了一堆,说是中毒了,就是吃这个死的。”
“洋金花本身就有毒,有止疼麻醉的作用,风大夫行医几十年,不可能会乱用的。”方弛远低眉沉思,他上一世是个外科医生,对中药没有多少了解,因此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喂小叔的药还在吗?”
“刚刚被仵作收起来了。”
方弛远听了就低头对赵青春耳语几句。赵青春抬头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娘先别问,快去帮我做了,一会儿再说!”
“好,娘知道了。”赵青春看着方弛远,虽然还是满心的不解,但最终还是提着布衣裙子跑开了。
赵青春刚走,外面刘忠就推着风大夫走了进来,“问问吧老头,看看是不是被你的药害死的,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年纪,在监狱里还能熬几年。”
风大夫转头看向仵作:“我的…药方绝…对…没问题,肯定不是…我药…的问题!”
“方喜亮是因为中毒而亡。”仵作耷拉着眼皮,仅余光瞥了一下风大夫,“你药方里放了醉乌草,恶意谋害方喜亮,害的人家家破人亡,还没有问题?”
“你…懂…什么!醉乌…草…是镇痛麻醉…用的,而…且…我用的…极少,根本…不会…中毒的!”风大夫大概是气狠了,上前想要抓住仵作手里的药碗,被仵作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地上。
“还想毁灭证物!”刘忠从后面上前就要捶打风大夫的脸,被方弛远从后面拉住了。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既然你说风大夫是杀人凶手,他怎么处置自然要官府过问。”方弛远说完又看向仵作:“官府办案就只来你一个仵作吗?我大琼朝对玩忽职守的处罚可不小。”
仵作还是原先漫不经心的模样,“大人做事自有大人的章法,我来前,孙捕头去周围调查情况,寻找其他物证去了,大琼朝的法律好像也不是你这样的书生决定的吧?”
第86章 反转
“书生不行, 七品的朝廷命官行不行?”方弛远看着仵作轻笑一声, 他虽然还没有任职, 但是他的任职文书已经被发下来了,现在用着倒也不算冒用。
仵作的手一僵, 他记得方家是有一位考中榜眼的进士,只是一直听说他从小在方安河家受苦,按理说应该不会管方家的事才对。
脑子里飞快的判断厉害关系,仵作没了刚才淡然的样子, 他拱了拱手对方弛远道:“敢问您可是方老爷?”
“我是姓方,但老爷两个字倒也担不起,你认认真真做好本职工作,即使我在这又能担心什么?”
仵作听了心里一动,轻笑着对方弛远说:“我只是一个小吏, 平常的事我也就动动手, 验验尸,这查案的事我怎么弄的清楚?你看,我现在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方喜亮的死因确实是风大夫造成的。”
“那你就把你验证的结果再说一遍?”方弛远看这个仵作处事圆滑,就拖延时间道。
“老爷看这枚银针。”仵作听了方弛远的话, 把先前装好的东西又都掏了出来:“这上面沾了小刘氏喂给方喜亮的汤药, 瞬间就变黑了,我看了风大夫开的药方, 里面洋金花、六轴子、醉乌草, 这些都是有毒的药品, 他虽然说量都不大,但每样都不多不代表加在一起还不多吧?”
仵作说完又看向小刘氏,“第一个发现方喜亮出现问题的就是小刘氏了,她是你小婶子,又是方喜亮的妻子,她的话总应该该信一下吧!”
被人提了名,小刘氏依然浑浑噩噩的,她趴在方喜亮尸体上不吭声,刘忠就走上前来:“我说我先前就觉得你眼熟,原来是弛远啊,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现在还考了进士,舅舅真是太为你高兴了。”
听了刘忠的话,方弛远连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对着仵作问:“银针试探出有毒,可能鉴别出是什么毒?”〔注〕
“这个,小人还不曾见过能分辨出何种毒/药的仵作。”
仵作一边回答方弛远的问题一边在心里暗恨,这方弛远故意省略了他的官职是在翰林院,管不到溪山县这个地方上来,不过七品官终究是七品官,即使只有芝麻大小,溪山县的县太爷也得捧着奉着,更何况是他这个不入流的小吏。
刘忠看到方弛远的态度,也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他朝着仵作不停的使眼色,希望他赶快把方弛远支走。
“大人。”仵作又朝着方弛远拱了拱手,“现在事情也算了了,不然您跟我一起回衙门,我们县太爷早就想拜访您了,只是您刚来,县太爷还没找着机会……”
“现在就解决了?”方弛远冷笑一声:“你们办案现在就这么草率?你说的孙捕头他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原因没有证据,如何能断定风大夫有罪!”
“孙捕头……可能调查完直接回衙门了吧?毕竟衙门事多,孙捕头也不能只做这一件事,别的事也要抓紧……”
“人命关天!你们县太爷公务繁忙尚且算了,一个捕头也这么忙吗?”
县太爷在琼朝为七品官,按理说和方弛远同一品级,不过京官向来比外面大半级,因此只要方弛远不触及他的利益,县太爷应该不会为难他。方弛远在心里做好计较,开口道:“我就在这等,你派人去找也好,和我一样在这等也好,午时之前我见不到他,我想罢了他的职位,县太爷这个面子多少还是要给我的。”
在琼朝捕头没有品级,只能算一个小吏,对捕头的任命都是随县太爷自己的想法。
边上的刘忠听了心里一惊,本来计划都是做的好好的,没想到半路杀出来方弛远这个煞星,这下好了,孙捕头几个人还被他匡在镇里喝酒呢。
“大人。”见和方弛远套不上近乎,刘忠也就恭恭敬敬的对方弛远说:“屋里太热,不如咱们去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坐坐?一来方便我们休息,二来这屋里还放着四人,您别沾了晦气。”
刘忠自认为自己是在讨好方弛远,不曾想方弛远抬头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方喜亮是我小叔,哪里有晦气不晦气的说法,还是你想让我走开,好干一些不能让我看见的事?”
“哪有……”刘忠一脸讪笑。
“远儿。”就在这时候,赵青春从四个大汉身后闯了进来,“娘回来了。”
“怎么样?”
“娘把回春堂的大夫给你找来了,你看看行不行,有什么想问的,都问他吧。”
“好。”方弛远笑笑,他和刘忠,仵作在这磨蹭了半天,等的就是赵青春回来。现在赵青春回来了,他对着赵青春请来的老者说:“麻烦您辛苦跑一趟了。”
“不麻烦,老爷您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老者表现的诚惶诚恐。
又被人称为老爷,方弛远多少有些不习惯,他指着地上的方喜亮说:“这位是我小叔,刚刚仵作来验尸,我想让您帮我辫辫几味药材。”
“好,您拿给小老儿看看。”
这个时候,赵青春又从后厨房拿来了小刘氏熬药的罐子,她把罐子交给老者说:“这药已经过夜了,不会发生啥变化吧?”
老者笑笑:“不会,我只要看看药渣就行,我就能看药渣来分药,要是想让我尝尝汤药就能猜出来有什么药,就太高估我了。”
看着老者把药渣都倒了出来,仵作和刘忠一齐脸色一变,方弛远对仵作伸手说:“药方。”
眼看东窗事发,仵作难得的也硬气了起来,“这些都是证物,大人虽然是朝廷命定的七品官,可是也管不到溪山县头上吧?不如大人去和县太爷喝喝茶听听曲,等县太爷发话了我再给您看?”
“是啊弛远。”刘忠也上来说道:“您现在也管不到溪山县不是,我是喜亮的大舅哥,我帮着处理肯定不会让他吃亏,你就放心吧。”
方弛远无视了两人的话,虽然说他一个京官管着溪山县的事,多少有些僭越,不过仵作只是个小吏,翻不出什么大浪,刘忠更只是个地痞流氓,没什么好怕的,他就直接对仵作问道:“你当真不给?”
眼看方弛远强硬,仵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是拿了刘忠的银子,不过到目前为止,他的所作所为也全是符合流程的,即使风大夫的药不足以制方喜亮于死地,也只能算是判断失误,要追究方喜亮的死因也怪不到他的头上,但是这次要是得罪死了方弛远,以后怕是不好过。
仵作一迟疑,刘忠就知道情况不妙,他眼神闪躲了几次,把希望寄托在了小刘氏身上。
“香草……”刘忠叫了一声,“你想好了没?”
“啊!”刘忠刚开口,小刘氏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又都向小刘氏汇聚过去。
半晌,小刘氏又没有了动静,趴在方喜亮身上,像条渴死的鱼,刘忠看了,放心的喘了口气。
“大人,给您。”这时候,仵作也把风大夫开的药方给了方弛远。
回春堂的老者对着方子和药渣看了一会对方弛远道:“这药渣和方子对的上,按照这房子的功效,应该是养身的,没有多猛烈的药,药性很温和。”
“会使人中毒丧命吗?”
老者听了一愣,看着方弛远道:“您是在开玩笑吧,这是养身子的方子,怎么还中毒呢?”
“可是里面有洋金花、六轴子和醉乌草,这些不都是能使人中毒的东西吗?”
老者呵呵笑了两声,“大人说笑了,这洋金花、六轴子、醉乌草一般是用来麻醉止疼的,想来服药的病人身上应该有伤口之类的东西,这些药用量少,不足以中毒,更别说丧命了。”
方弛远听了回头看着仵作,仵作讨好的笑笑:“小人也不是专门学医的,对这些事也不了解,这出了错,确实是小人的不是。”
方弛远又看了看刘忠,刘忠嘴角僵硬,看着竟然连笑也笑不起来了,他对着方弛远糊弄的说:“大人真是能明察秋毫啊!”
“你个,小…人,你…砸了…我的家,打…了我,还…冤枉…我,等着…见官吧!”事情还没弄清楚,地上的风大夫就爬了起来,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方喜亮身边,掰开他的嘴,掏出一根银针在嘴里和喉咙里探了探。
风大夫看着银针,对着刘忠笑笑:“呵,你…这□□…下的还…真多啊!”
在屋子里坐了一整天,秃头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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