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的四方天
第87章 尘埃落定
风大夫话音一落, 刘忠的表情就狰狞了起来:“风大夫, 饭可以乱吃,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乱说话是会出人命的。”
刘忠为人奸滑,就算买砒/霜也是私下里找人偷偷买的,如今这个事情, 除了天知地知,就只有他和小刘氏知道, 他低头看了看趴在方喜亮身上的女人, 倒是没想到, 他这个妹妹竟然这么深情。
“我会…乱说…话?你以为…我真的和那个…半吊子仵…作一样?”风大夫呲着牙说:“老夫…行医…数十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难道…还…认不出来…方喜…亮是喝…了什么死的?”
“小婶子, 你说呢?”没理会争吵的两人, 方弛远又对着趴在方喜亮身上的小刘氏问。
“呵呵。”小刘氏披头散发的坐了起来,眼圈红肿,她看着方弛远近乎呢喃的说:“千百般算计, 到头来我却是成了什么都没有了的那一个。”
她环顾四周, “药是我买的,汤是我喂的, 人也是我杀的,抓吧, 把我抓走吧!”
“小心点。”看到小刘氏像是疯魔了一样, 赵青春跟紧拉着方弛远向后退了一步, “别被伤着了。”
“没事娘, 你放心。”方弛远拍了拍赵青春的手。
“那刘忠又是如何过来的?听喜延叔说,他大半夜就来了。”方弛远又上前一步问。
小刘氏抬头看了刘忠一眼,继而低下头声音低沉的说:“是我请他来的,我见风大夫行医多年,想着他总会有些许积蓄,我家喜亮又是一副半残的身子了,有和没有都一样,我就毒了他,嫁祸给风大夫,赔了钱财好过下半辈子。”
小刘氏无声的笑着,散乱的头发紧贴在她脸上,在场的众人却是一阵沉默。
“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小刘氏刚说完,刘忠就迫不及待的指责道:“我本来是来为你讨公道的,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么恶毒的事!还冤枉风大夫,今天要不是弛远过来了,妹夫的在天之灵,怕是不能安息啊!”
“弛远。”刘忠义正言辞的说完,又转头看向方弛远,“我没想到香草会这么做,我也是被骗过来的啊。”
方弛远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已经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一句也没听刘忠的辩解,又接住问小刘氏道:“你何时请的刘忠过来,让谁去的,哪里买的砒/霜?”
“我听说妹夫出事了就自己过来的,没人请我。”刘忠看小刘氏愣在了那里,干笑两声。
小刘氏也接话道:“砒/霜是早几年买的了,当时喜亮腿伤了,买来熏伤口的,没用完。”
“胡说…八道,□□…是官府严禁…的药物,每卖一点…在药铺都有…备案,你要是想…治疗腿伤,绝对剩不…了!”
风大夫看着刘忠气狠狠的说,大概是刘忠把他打狠了,他又控诉道:“这刘忠跑到我…家一不是责…问我,二不是…要给方…喜亮报仇,他进了我家…就翻箱倒柜的翻…东西,我开始还…纳闷呢,现在想来你就是去找银子的吧?还装什么不知情,整件事情是不…是你弄的还不一定呢!”
“你别血口喷人!”
“别吵了,我问我小婶子呢,你们俩先停一会。”方弛远说完又看向小刘氏:“你先前说是你请的刘忠,他说是自己来的,你说砒/霜是熏腿伤剩下的,风大夫说熏腿伤剩不了什么,这说法前后矛盾,小婶子说的应该不是实情吧?”
听了方弛远的话,小刘氏抬头盯着方弛远:“你左右不过是想找个人认罪,我既然都同意了,那就定了,我杀了喜亮,因为他没了用,我下半辈子还要活命,还有照顾一家!杀了他不是很合理吗?”
“哐当!”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瓦盆坠地的声音。
小刘氏转头看去,就见方弛澈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不可能,不可能……”方弛澈不停的喃喃着,小刘氏吃惊的想要爬起来,“澈儿,你听娘解释!”
“不可能……”方弛澈呜咽了一声跑开了,留下了流淌一地的白粥。
小刘氏上前爬了两步,捂脸痛哭起来。
“小婶子,你真的要把罪都担下来?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不会害小叔的,你自己可以放下一切,但你想没想过弛清,他以后还要考科举,你不顾名声,是要绝了他的科举路吗?你有没有想过弛澈,他才十三岁,家里没了大人,你让他扛起整个家?”
看着小刘氏终于变色的脸,方弛远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小刘氏是贪财爱占小便宜不错,不过让她杀人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从方弛远回来之后,他看见的小刘氏真的是面如死灰,悲痛欲绝,在古代这个以夫为天的社会,亲手断绝自己的依靠,因为身体不好就杀了和自己相处十几年的丈夫,非大凶大恶之人,还真做不到。
“我……”
“香草,你想想咱娘,咱爹,他们要是知道你做了什么,能饶了你?你放心吧,就算你走了,弛清弛澈两兄弟,哥哥一定会当成亲生的帮你照顾,你不信哥哥,还能不信咱爹咱娘?”刘忠一脸柔情的看着小刘氏,话里有话的把爹娘两个字咬的极重,他不安的盯着小刘氏,这一刻他除了害怕之外,心里想到的都是怎样把自己摘出去。
小刘氏听了闭上眼睛,她刚要开口,门口,赵青春又拉着方弛澈跑了回来。
方弛澈期期艾艾的看了小刘氏一眼,“爹不是你害的吧?娘,爹没了,家就垮了,如果您在没了,这个家也就没了!”
方弛澈到底是个小孩子,家里遭逢大变,他无助的倒在了赵青春想脚边,“娘你就是做了也要骗骗我好不好?我没了爹,不想在没有娘了……”
“是,刘忠。”小刘氏看着方弛澈道:“娘不骗你,是刘忠,他杀了喜亮,不是娘,真不是娘,你不要害怕,过来让娘抱抱。”小刘氏一边说着,一边哆哆嗦嗦的往方弛澈身边爬,方弛澈却像更害怕了,死死的抱着赵青春的腿。
“真的不是娘。”小刘氏抚摸着方弛澈的头发,“娘什么都能放下,就是放不下你和弛清,你爹病重了,家里也算没了支柱,虽然身上还有些银子,但是给你爹吊命的参子实在太贵了,我就让弛清写了封信托人去了小刘庄。”
小刘氏说着,眼睛眨了几下,她看着方弛澈:“你要信娘啊,然后刘忠就来了,他说他拿了药!”小刘氏说到这里气的捶地。
“他让娘再重新熬一副药,娘去了,回来就看见喜亮他……,他在不停的吐血,那血流了一地,一地啊!”
小刘氏说完就抱着方弛澈痛苦不止,大概是憋了一夜的委屈全都释放了出来,小刘氏哭着哭着竟然晕了过去。
方弛远连忙找风大夫帮忙给小刘氏看看,风大夫撇撇嘴,一甩袖子,停顿了一会还是不情愿的低下了身子。
诊了一下脉,风大夫干巴巴的道:“忧思成疾,悲伤过度伤了心脉,只是晕了过去,服两贴药就好了。”
小刘氏暂且无事,方弛远又转头去问刘忠:“我小婶子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刘忠略微笑了笑,“她刚刚死了丈夫,说两句胡话也是在所难免,到现在她所说的话都是一面之词,就算弛远你信了,县太爷能信?王法能信?”
“你还知道王法?”方弛远被气笑了,他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上前站到刘忠面前:“从始至终,你虽然只说了几次话,表现的也大义凛然,但是你早就暴露你是凶手的原因了。”
“呵呵。”刘忠不屑的笑笑。
“你真以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方弛远反问道,“在我进门之前,你带来的人就对我百般阻拦不愿我进来,我进来后,仵作又欺我不懂药性想把我支开,你和我小婶子两个人前前后后话不一致,还能不被怀疑?”
“怀疑又如何?你有证据吗?”
“你真当我不懂药性呢?”方弛远好笑的说。
在上一世的时候,虽然电视里经常播放银针试毒,但是作为外科医生的方弛远知道,使银针快速变黑的不是□□,而是□□里面的含硫物质,而古代提纯技术不高,所以又以砒/霜里面含硫最常见,在古代,一般常见的银针变黑很大一部分就可以归结为砒/霜了。
“你忘了我是过目不忘吧?无聊看看两本药书也能把内容都记下来了。”
刘忠皱眉,他没搞懂方弛远是什么意思,就道:“多说无益,想让我认罪你就拿出证据来啊!”
方弛远抬头看看太阳,觉得此刻方弛林应该已经把他让赵青春交代的事情做好了,就不在和刘忠絮叨:“有什么事你就等着去牢里说吧,估计卖你砒/霜的人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了吧。”
结尾有点仓促吧?是不是???
第88章 反抗
半个月后, 方喜亮的后事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刘忠被捕入狱, 小刘氏因为有帮助刘忠的嫌疑,被官差带回了衙门。
方家族人吵吵闹闹, 跑到小刘庄砸了小刘氏娘家的铁锅也无济于事,小刘庄村长不敢过问,自知理亏也只能让方家人消消气,别的不敢多说, 方家几个女人风风火火的站在村口骂了一个上午,直到骂的刘家抬不起头来才罢休。
这件事在溪山县都闹的人尽皆知,村里人也因为这件事也谈论了很久,有说小刘氏的也有说刘忠的, 茶余饭后谈论许久也还是津津乐道,热闹过后,他们知道,方安河家确实完了。
小刘氏被带走之后,方安河一家彻底坠入了低谷,七月正是农忙的时候,方家没了壮劳力,老张氏、方安河每日都是没日没夜的在地里干活, 方弛清也因此开始了起早贪黑的生活, 拿着毛笔的手开始长出粗糙的茧子, 短短几天就已经瘦的看得见骨头, 只好来求助方安山。
“弛远”这天方弛远刚从县城回来, 赵青春就拉着方弛远问:“你小婶子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她啥时候能回来?”
方弛远边往屋里走边回复赵青春道:“娘放心,人不是小婶子杀的,衙门那边走个过场,没什么的。”
“哦。”赵青春像是听懂了一样点点头,她看着一身汗的方弛远就说:“赶紧去洗洗吧,一会吃饭了。”
“好。”方弛远走到了屋里“小星星呢?”
“跟你爹去地里干活了。”
“嗯。”方弛远低头应了一声,七月农忙,即使是小星星这样大的孩子也需要去地里帮忙,赵青春没有下地,是因为方喜亮死后,方弛远考中榜眼的喜宴也取消了,这些天溪山县得到消息的人,三五不时的就来送些礼品,她得留在家中接待,只需要在饭点去地里送一次饭就行了。
“我给你留了饭在厨房,一会你先吃,娘去地里了。”赵青春站着院子里伸头对方弛远喊道:“外面太热了,你别乱跑。”
“好。”方弛远听了赵青春的话应了一声,太阳确实毒,他一路坐着马车还是出了一身汗。
洗了澡,他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吃赵青春贴的大饼,因为他这几天在忙着小刘氏的事去了县里,所以才能幸免于在这样大的太阳底下干活。
“吃饭了?”方弛远正吃着,外面风大夫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吃的啥?”
“我娘贴的饼子,你的给你留厨房了,你自己去拿。”
“好。”风大夫看了看方弛远手里的饼,又看了看桌上的菜,又大摇大摆的朝厨房走去,方弛远在后面看着,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风大夫的家被刘忠砸了,刘忠一被抓走,他就想要赖在方弛远家,他已经五十岁了,一把年龄还像小孩一样,方弛远被缠的没办法,就让他在学堂边上的房间里住下了,这里离后宅隔了一个院子,因此对赵青春也没什么影响。
时间就在这样的农忙中渐渐流逝,又过了两天,小刘氏从衙门里回了村。
“他叔,你把我放在这吧,我一个人走回去就行了。”走到一个岔路口,小刘氏放低了声音说。
“不用。”方喜云皱眉看着田边收麦子的妇人,“我从这条路也能走。”
“好。”小刘氏坐在牛车上又缩了缩。
“你别管那群婆婆太太们说什么,她们刚才也指不定是在说你,你别往心里去。”
“嗯。”小刘氏又小声的应了一声。
从庄口回到方家,一路上都是村里的人,农忙时节就是这样,即使天再热,也鲜少有能呆在家里的。
“刚刚坐牛车上的是香草吧?”方喜延驾着牛车从地边上经过的时候,一个在地里忙活的妇女道。
“她回来了?”另一个妇女显的很吃惊,她抬头看了看:“哎呦,可不是香草么,这咋就回来了啊?”
“方喜亮不是刘忠杀的么,听说她是被找过去帮着查案的,现在水落石出了,人家可不得回家了?”
另一个妇人听了小声笑着,“她娘家哥哥杀了方喜亮,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你看吧,她回到家,老张氏指不定怎么扒了她的皮呢!”
牛车渐行渐远,渐渐的,后面的议论声也渐渐没有了,小刘氏坐在后面的牛车上,一动不动的出了神。
方喜延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想着怎么开导她,到了村口,小刘氏却突然开口了,“他叔,掉头送我去地里吧。”
“这么热的天,你刚才狱里出来,回家歇一天吧。”方喜延语重心长的说:“日子再难熬,也总有过去的时候,那群婆婆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老方家的都知道你是无辜的就行。”
“谢谢他叔。”小刘氏脸上苍白的笑笑,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被炽热的太阳照的睁不开眼睛,“去地里吧,我身体坚持的住。”
“好。”叹了口气,方喜延调转车头,又沿着来路,去了地里。
方安河家里有四十三亩地,以前家里三个壮劳力的时候,也要请两个麦客帮着收麦种地,现在方安河老了,方喜明方喜亮也都死了,四十三亩地在方安河一家面前就像一片海那么大。
小刘氏到的时候,老张氏和方安河两个人正靠在树根地下正吃着饭,方弛澈和方弛清两个人顶着大太阳,还在地里忙碌着,豆大的汗滴慢慢遮住了眼睛。
看到这里,小刘氏心里一痛,她以前也是偷懒耍滑玩惯了的,自然知道地里的辛苦。
“娘!”看到小刘氏方弛澈一阵惊喜,他今年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虽然在古代已经算半个大人了,但终归还是个小孩子,经历的事情少。
“您回来了。”方弛清看到小刘氏也很开心,不过他比方弛澈大一些,所以矜持很多。
“你们吃饭了吗?”小刘氏看着明显晒黑了许多的两个儿子问。
方弛澈咽了口口水笑笑,“吃了娘,已经吃过了。”
小刘氏猛然间眼圈一红,她忍着眼泪说:“吃了就继续干活吧。”
“是……娘。”方弛澈和方弛清咋了咋嘴,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一会就乖乖的继续埋头干了起来。
另一边,老张氏也发现了小刘氏的存在,她一撂筷子就想站起来,方安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大白天的你不嫌丢人!”
老张氏心里憋了一口气,不过她终归还是要面子,就又坐正了吭哧吭哧的说:“一会吃完你就回家睡觉去,那几个麦客也不是白请的,收了钱就都让他们干吧,现在香草也来了,都让他们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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