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鲜未到期
会像潮热湿漉的水晶球,沾惹奇妙的动荡感,浸透黏稠,渐次滑弹滴落在她懵忪脑海里,泛出不同的涟漪。
滑腻、缓慢、瑟蛰的麻,浅浅黏稠的。
痒。
他轻轻游移至汤倪耳边,语气灼烧她的心,“我们换了这些多地方,你总该记得一个吧?”
“我……”语调虚浮,她找不回逻辑来回答这个问题。
段伏城淡淡挑眉,稍微停顿,然后在继续吻她的同时,低笑逼问:
“还是不记得?”
就在这一瞬,瞳孔骤颤。
她感觉得到。
她完全感觉到了。
纵然根本不记得,也够了。够让她明白,那些地点名词的背后,带有怎样腥膻的快乐。
可记忆里没有半点残留。
她竟为此感到遗憾。
“真的吗?”气息早已乱成团。
“假的。”他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诚然他是很想这样做,但汤倪实在喝得太醉,他还是担心会弄伤她。
“不过,既然你醒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将汤倪捞出被窝,把控住她的身子,凑到她耳边,告诉她:
“现在,就都会变成真的。”
他好像说了什么,实际上却又什么都没说。
徒靠想象来补足充填,她心底的娇羞被想象描画完满,氤氲铺染。
皮肉濡上一层怯怯的粉红。她被一点点细致入微地触碰、极具耐性地安抚、被体无完肤地透彻分析。
这次,不只是她一个人快乐。
天亮了。
光丝崩落的时候,汤倪隐约听到段伏城在跟她耳语。
他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她只知道神魂被他拎起,被他颠倒,由他铺展,由他摇惑。
她被蜜语哄得满心满脑充斥快乐。
他仍在捕获她的快乐。
所以汤倪想。这次是不同的。
双向的话。
她也很喜欢。
*
晨光碎裂云波时。
佘城迎来了今年冬的第一场雪。
“混蛋……”她有气无力地怨声控诉。
一夜未睡,汤倪现在连抬手打人的精神都没有,仿佛一只落水的鸟儿,脆弱,虚软,如此适合掠夺。
她如此充满破坏欲。
令人想要一次又一次,再一次,无数次地捕获探索。
段伏城轻轻笑起来。稍稍压平心底的不堪念头,好心地随手勾来吊带裙替她套在身上。
聊胜于无的真丝面料光泽幼滑。
她富有纤薄美感的骨骼线条包含在其中,带着无限的盎然生命力,仿佛是薄脆纸张下盖掩不住的火,燃烧不息。
眸光沉敛,诚然段伏城心底仍积涌着隐秘的春动,但怀中女人已然力倦神疲。
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下颌若有似无地磨蹭她的颈窝。
难得的假日,没有井井有条的秩序,不必按部就班地安排生活和工作。
当下。是最盛美的人间好光景。
初雪飘摇得温柔。
屋内暖意烘托得十分舒适,男人指尖把玩着汤倪的发丝,眉目柔情得更甚初雪。
门铃声适时响起,摔破此刻境意。
汤倪缩在被子里,推推他的胸口,催他快去看看。
段伏城在她唇上留下眷恋一吻,才听话地起身穿好衣服,出去开门。
大门方启,身着大衣的俞惠芝就风风火火钻进来,棉帽丝巾耳罩自是样样齐全,手中还拎着满满当当的环保购物袋:
“这就是你说的空房子?可叫你妈一顿好找啊!”
“妈,你怎么来了?”
段伏城知道把这里跟俞姐提起,她必是要来实地考察,只是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果不其然,俞姐没好气地瞟他一眼:“我倒要看看你准备了什么好房子迎小汤进门。”
“来就来吧,还拎什么东西,客气了。”
一听这话,俞姐将将要随手放在门边的购物袋,又稳稳提溜了回去:
“你想多了!我赶早去市场买的三黄鸡和新鲜草鸡蛋,是要带回家的,没你的份!”
懒得再跟儿子说闲话,俞姐摆摆手:“我是来办正事的,你边儿去,让我仔细瞧瞧你这间屋子。”
躺在房里的汤倪昏昏欲睡,模糊间翻身,摸到身旁空荡的床铺时,又恍然清醒。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是很重要的客人吗?
她突然一刻也不想多等,一骨碌爬起来,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光脚踏出隔音房门,俞姐高亢亮丽的声线就势不可挡地冲击耳鼓。
只见俞姐正用审视的目光,挨个查看家里的一切设施。
口中念念有词:
“你这个房子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样子这么普通怎么做婚房嘛。还好采光不错,不然我要骂你的!
“这个沙发是不是真皮的呀?颜色灰不溜秋的,一点都不阳光鲜艳,小汤坐在上面心情不好怎么办?
“洗碗机怎么不是最新款啊?二代比一代先进,这种老货万一出毛病,可不许叫小汤沾一滴洗碗水。
“衣帽间呢?衣服包包鞋子都是女孩子的宝贝,我们家媳妇的衣帽间绝对不能比别人的小。”
“茜茜不是在意物质的人,”看着四处摸索操心俞姐,段伏城有些无奈,
“不论住哪里,我都不会让她受委屈。”
俞姐深信自己的儿子做得到,只是始终放心不下宝贝儿媳妇:
“话是这么说,咱也得拿出诚意和排场来求娶人家不是?这样吧,妈把在关渡的俞家祖宅过给你们,想怎么住怎么住!汤倪可是个好姑娘,家境也不差,我怕她窝在这么个地方住不惯……”
絮絮叨叨的话尾音还未落定,就瞥见从房间出来不知站了多久的汤倪——
穿着清凉小睡衣,一派慵懒居家、容光焕发的汤倪。
两名女子对上视线,许久,俞姐才愣愣地改口说:
“哦哦,这、这……原来住得惯啊。”
沉默良久,在场三人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来。
“俞姐,就听你絮叨许久啦,什么‘求娶’呀、‘媳妇’啊,在聊什么呢~~”
汤倪丝毫不见忸怩作态,眨眨眼俏皮发问。
段伏城递了个眼神:“妈,你把我暴露了。”
“哈哈哈哪有,我下次改改嘴快的毛病就是了嘛。”俞姐笑着为自己打哈哈,见状赶紧转移话题,
“既然我家宝贝在,正好买了散养的土鸡,跟养殖鸡肉绝对不一样,很难抢的!我现在就做给你吃。”
“?”从俞姐身上,段伏城将女人的善变体会得透彻,“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去去去,有你说话的份吗?有的吃就不错了。”
“那我走?”
“那你走远点,我们多吃点。”
汤倪被母子俩的对话方式逗得忍俊不禁。
另一边俞姐说话间,已经麻利地脱下抗寒大衣,操起锅碗瓢盆正欲一展雄风:
“宝贝啊我跟你说,别看平时都是你段叔叔干家务,其实我也很会做饭的,等着我给你露一手,嘿嘿。”
俞姐笑得满面春风,喜悦在眉梢跳舞,手起刀落,乒铃乓啷地将整鸡剁块。
边忙边思考着,她又突然停下手里的活。
高声叫来段伏城,二话不说地将菜刀塞进他手里,摘下围裙:
“不成不成,我等不了,你来做饭我先走了!”
这一出搞得段伏城跟汤倪都一头雾水。
“您干嘛去?”
“哎呀,我该赶紧回家叫上你爸去见见亲家公了,该谈的事情我一刻也等不得!”
眼瞧着刚脱下没多久的保暖装备,又让俞姐连套带塞地穿戴回去,然后如同一阵风,俞惠芝步履飞快地夺门而出,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