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枚铜钱
过往还是熊孩子的她它不敢打,如今长成大熊了,它更不敢打。仙鹤自诩能屈能伸,恭敬点头,“原来是长风公主,多年不见,您长大了。”
“你也从小仙鹤变成大仙鹤了,再没有绒毛可拔了。你这翅膀长得可真好看。”长风由衷夸赞道。
可在仙鹤听来大有“翅膀真好看再让我薅一薅吧”被支配的恐惧感,好在它就算脸变青了她也看不出来。它回应道,“长风公主谬赞了。我家主人正在闭关修炼,还请我进去通报一声,再来接您入府。”
“好,劳烦仙君了。”
仙鹤又客气问道,“敢问长风公主来此处寻我家主人何事?”
长风神色微凛,沉声,“除魔。”
第二十三章 小仙女
神族大多厌恶魔族,但论最厌恶魔族的神,那必然是北山圣母。
北山圣母是天界大能,神魔歇战后便长居洞府,再未出世。
长风年幼时见过她的风采,也深信她会下界除魔。
她请她除的,自然是烬。
北山圣母素来不喜见客,但听闻是花无神之女,便让仙鹤速速来请。片刻,仙鹤迎她入了北山。
北山与北单山仅差一字,样貌却是天差地别。
长风所见之处,满是玉石堆砌而成的宝山,山峦挺拔俊逸,背面不见日光本该幽深厚重,可因玉石相互映照,反倒不见一丝暗影。
山峦中栽着奇花异草,驱散了冷玉的清冷。
她酸了。
仙鹤领她飞上山峰,停于凉亭外,“主人,长风公主已到。”
长风作揖说道,“小辈长风有事求见圣母。”
“过来吧。”声音不似其他仙子那般娇滴,语调很是浑厚飒爽。
长风抬头往前走去,凉亭中,北山圣母席地而坐,裙摆曳地,仿若白莲由地而生。
她轻轻抬头,两支步摇微微而动,不闻声响。面庞秀美,端庄大气,与长风记忆中那位在马上叱咤风云的北山圣母全然不同了。
当年她的母亲驻扎在魔界,北山圣母在神族边界,两军并不多见,偶有情报才会碰头。
所以长风见她的次数不多,但也不能说生分。
北山圣母温声,“一别多年,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长风看看仙鹤,对,方才它说过。
她说道,“小辈多年未来拜见您,圣母还记得长风。”
北山圣母看见她便想起她的母亲,不由想提及,念头刚起就压下心头,她温温笑道,“过来坐吧。”
长风盘腿坐下,话还没说,对方便说道,“你爹日前来找过我。”
长风心头一个咯噔,“爹爹怎么来了?”
“我想,你要除的魔,与他要护的魔,是同一个人。”
“……”
北山圣母抬眉看她,缓声说道,“六界中,我敬佩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母亲,一个是你父亲。”
长风默然片刻,“所以圣母的意思是,您愿意听他的话去护魔。换而言之,是助那魔族二殿下一臂之力,夺夜魔君之位?”
即便少女强忍了质疑的语气,但北山圣母仍是听出来了。
她轻叹道,“长风,一味的抵抗与进攻,我们已试过。既然无用,为何不换别的办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夜魔君与其弟争斗,我们坐山观虎斗,为何你要忤逆你父亲的决策?”
长风默了默,摇头说道,“魔人无一例外,皆是野心勃勃,心狠手辣,护他上位,却也难保他不是第二个夜魔君。”
北山圣母继续劝道,“即便他又将是神族劲敌,但他若要上位,定会与夜魔君起争斗。既是内斗,定会内耗,我们要的,就是他们互相残杀。”
这个道理长风不是不懂,只是将神界大门敞开,让魔二代自由进出,她总归不放心。
谁知道是不是里应外合的伎俩呢?
这个亏连她的母亲都吃过。
若非当初母亲信了那潜伏在神族数千年的魔族俘虏,又怎会中计离世?
她永远不会忘记魔人的这种伎俩。
她说道,“我本以为您会义不容辞除魔,绝不允许魔族利用我们,可长风没有想到,您也没有了除魔的意志。”
北山圣母说道,“你年纪尚小,思虑不周全,你不信我,不信天帝,可总该信你父亲。长风,没有人比你爹更憎恨魔族,他们可是亲手杀了你母亲的人啊。”
长风心头一刺。
“但凡可以不与魔族合作,他也绝不会走到那一步,你可明白这个道理?魔族何其阴险狡诈,何其危险无情,但帝君愿赌,你父亲愿赌,这便足矣。”
长风愣了神,想到她那憎恶魔族的父亲,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
北山圣母又叹道,“你父亲说你不愿继承衣钵,也不愿好好地做神族公主,非要自暴自弃做个小山神。可如今你这般上心,可见是你父亲误解了。”
长风摇摇头,“我只是不愿母亲的心血被魔族践踏。”
北山圣母深知她在想什么,她跟她的母亲一样倔强,可并不像她母亲那样以大局为重,仍是个小姑娘。
她怜惜这个聪慧机警的孩子。
若是花无神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吧。
她又说道,“你之所以反对,大抵是因为不甘心,厌恶魔,因你母亲的事,你恨他们。”
母亲永远是长风心中的软肋,她心头微震。在此之前她有除魔决心,可长辈接二连三的阻拦让她不得不压下这个念头。
除魔心思未尽,但却也无除魔的决心了。
她承认,她动摇了。
兴许她确实是错的,长辈与魔族的博弈并不会输。
兴许是个转机。
兴许她不必继续抗争,躺平助魔便好了。
她轻轻点头,“长风明白了。”
“长风,若你母亲仍在世,她也会这么做的。”
“嗯。”长风起身说道,“叨扰您了,小辈先告辞。”
北山圣母看着告辞离去的少女,轻轻叹气。仙鹤问道,“主人在忧心何事?”
她轻轻叹气,“不过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想起了那少女的母亲。
那时她们同在书院,像花无神那般有天赋又聪慧又杀伐果断的神族子弟,她再也没有见到第二个。
可惜了。
长风从北山回来,去时感觉自己肩负重任,回时觉得自己是傻子一个。
她有几斤几两重啊,替天帝操这个心。
她自以为她看透了全局,可在天界大能眼中,她兴许只是个捣蛋鬼。
“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做好本分就是。除魔大计,轮不到我来插手。”长风如此安慰好自己,这才踏入山中,边走还边念叨着回头给他修个好房子,弄好床和被褥,给他铺个舒舒服服的窝。
步入北单山穿过防御墙时,一股冷风从背后拂来,长风不由抖了抖,“哪来的阴风……”
阴风?
长风顿时警觉,猛然回头,虽说心里有所准备,可那抹艳红映入瞳孔中时,还是吓了她一跳。
不待她张嘴,司徒深已伸指朝她嘴边一划,双唇顿时似封了胶,张不开了,就连腿都似被封印在了原地,迈不开一步。
长风睁大了眼看他朝自己走近。
“这灵力墙布置得十分精巧,我往返多次都没有发现,这定不是你一个山神所能办到的。”司徒深自顾自说着,似在深思,“倒像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所设,哦,对了,君天临。”
长风凝神屏气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魔都进来了,那些巡逻守卫跑哪去了。
再不来就真有人要除掉烬了。
先前她希望他死,可无人动手;如今她想他活,他倒是一脸要被灭口的样子了。
司徒深笑道,“带我去找他,不要耍什么心机,毕竟你只是一个小山神,我可以在弹指之间将你的山全部移平,让你灰飞烟灭。”
“……”长风只能点头。
司徒深的手指又一划,长风动了动嘴,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害怕?”
我害怕个屁。长风满脸错愕慌张,唇齿怯懦得发抖蠕动,已经是满脸欲哭的模样,“害怕!”
看她如此害怕,司徒深很满意。他笑笑,拍拍仙女的脑袋,温声,“别怕,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
长风噙着泪问道,“你是不是要找那个魔头?我可以带你去。”
见她如此配合,司徒深略一顿,反倒犹豫了起来。他想起了人间的一个计谋——欲擒故纵。
他问道,“为何你要带我去?”
长风讶然,“不带你去难道要我以死抵抗?为了一个魔头送我性命,我可不是傻子。”
司徒深哑然失笑,有道理。不过神族不惜布阵保护的人对他们而言肯定不同寻常,可这小山神却贪生怕死,将烬的行踪出卖,倒也是个小人。
“你带路吧。”
“您请。”长风急忙在前面带路,心中已有思量。
司徒深是魔族大将,长风即便发挥十成功力可能也打不过他,那带他去见那个刚被妖兽胖揍一顿的烬,只怕烬真的会被他当场杀死。
这可怎么办。
长风边走边想对策,随后人便往山谷中走去。
司徒深见过不少的山,大多物产丰富,产金产银,再不济也是绿树成荫群兽蛰伏,可这座山……好像只有韭菜。
而且气味感人,令日常熏香的他十分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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