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70章

作者:裁云刀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玄幻仙侠

  她就是那?么个脾气,有时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不?高兴了?,心?里憋着不?痛快,只要他态度鲜明地?顺着她,把她心?里的无名火浇灭了?,她也就又笑盈盈起来。

  可?他那?时不?懂。

  笨口拙舌,痴头傻脑,只是隐隐觉得他们情浓后?,她好像常常欢喜,又常常失落,他说?了?话还不?如不?说?。

  在幽晦无光的冥渊下?孤身一人诘问了?这么多年,他时常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浮想,如果从前他能?明白、如果他还有机会弥补就好了?。

  如果他有机会……

  漆黑灵动的触手从灵识戒里悄然伸了?出来,被圈在掌心?里,他操纵着触手,一下?一下?地?轻轻蹭着她的掌心?,从她微松的指缝里挤了?出去。

  曲砚浓掌心?一阵发痒。

  她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望见那?细小的触手如一团乱絮,从漆黑戒指中生?了?出来,少说?有二三十?条,看上去冷冰冰的,有种?黑金般的沉冷光泽,此刻却蜷曲在一起,握拢了?她的手。

  其中一条触手在她掌心?打了?个旋,浅浅地?书写:“若是实在不?高兴,就让上清宗为你专门?开辟一条航路,往后?都备一艘空置的银脊舰船,等你想用的时候再启用。”

  曲砚浓盯着掌心?的那?条触手看了?半晌:他不?是困在戒指里一千年?怎么说?起银脊舰船、舰船航路这么顺口?

  她还以为残魂在戒指里憋了?那?么久,出来后?发现改天换地?了?,应当极度不?适应才对。

  ——他到底是不?是卫朝荣?

  她总是不?确定,她也不?知道在她的心?里,卫朝荣若能?见到一千年后?的五域,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性子那?么执拗,能?接受这换了?人间的世界吗?

  “你还知道银脊舰船?”她轻嗤了?一声,“闷在戒指里这么多年,倒是学得很快,我还以为你会是个老古板,一惊一乍地?接受不?了?当今的五域。”

  卫朝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你们覆灭了?魔门?,一千年不?是一弹指,一切当然都会跟着变,我接触不?到外界则罢,既然接触了?,当然是我适应当今之世,没?有当今之世来适应我的。”

  曲砚浓瞪着掌心?的触手。

  说?着话的时候,他又有点像卫朝荣,可?是她心?里的卫朝荣只活在千年前,她想象不?出他生?活在现在的五域中的样子。

  卫朝荣也微微地?愣了?。

  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个只能?抱守过去不?放、永远无法适应现世的老古板?

  他们就这样隔着漆黑的触手,沉默地?对望着,好像谁也说?服不?了?谁。

  申少扬“哎哟喂”一声,欢欢喜喜地?说?,“仙、仙……曲前辈,祝、祝道友带人回来了?。”

  不?怪申少扬变成结巴,实在是他们隐藏身份出游,之前习惯了?的称呼根本不?能?叫出来,一叫就全露馅了?。

  他要是当众叫了?一声仙君,还能?有谁不?知道他们是谁啊?

  被他这么一声,曲砚浓张开五指,任由那?黑色的触手缩回戒指里,只留下?一根细细的触手缠在她的小指上。

  她盯着那?根细细的触手很久。

  祝灵犀早在曲砚浓板起脸的时候就悄悄地?离开了?队伍,朝最前列走去,找到了?上清宗驻此地?的同门?管事,陈明了?身份,管事立刻跟着她一起来迎曲砚浓。

  曲砚浓的脾气真的很古怪。

  方才还说?着想要仗势欺人破坏规则,这会儿人家亲自来接她上船,她一边毫不?犹豫地?抬步,走在人家前面,一边又挑眉。

  “我听说?上清宗的规矩一向很严格,谁也不?能?破坏。”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意味,“现在才知道,原来规矩也是因人而异的吗?”

  舰船管事尴尬地?一笑。

  规矩当然是严格的,任何人都需要遵守,今天就算是上清宗的现任宗主来了?,也得乖乖排队,否则若有哪位大修士仗势欺人,传回了?宗门?,是会被獬豸堂拿下?问责的。

  可?是事情总也有例外,上清宗乃至玄霖域的修士不?能?破例,不?代表这世上没?有人能?让人破例——曲仙君也不?归獬豸堂管啊!万一她不?满意了?,随手就给舰船一下?,难道獬豸堂敢上门?要债?

  连獬豸堂也惹不?起的杀星,还是不?要惹她不?高兴了?。

  “仙君,我们上清宗的规矩确实是很严格,”管事认了?,顽强地?说?,“但我们的底线也可?以很灵活。”

  曲砚浓被他逗得有点想笑。

  祝灵犀轻轻叹了?口气。

  她从管事那?里领来了?竹节牌,戴在曲砚浓的手腕上,诚恳地?说?,“訾议会在即,宗门?的规矩确实比往常更严苛,这里还是山海域,登上银脊舰船已?是最简单的一环,等我们到了?玄霖域,要守的规矩还会更多。”

  曲砚浓一口气顺不?下?来。

  “更严苛?”她挑眉。

  祝灵犀有些尴尬地?点了?一下?头。

  曲砚浓不?太烦了?,反过来问祝灵犀,“你们玄霖域的修士都没?意见的吗?”

  祝灵犀微怔。

  其实还是会有意见的,谁没?抱怨过宗门?规矩严苛、破事繁多?可?是在这种?事无巨细样样有规矩的地?方生?活久了?,慢慢也习惯了?,反倒是不?能?适应玄霖域外一切都没?规矩、野蛮生?长的样子。

  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被人如此看轻,就算对方是一域之主、天下?第一,也难免让人心?里不?太舒服,祝灵犀沉默了?片刻,很直接地?问,“仙君从前是魔修。魔门?是真正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相比之下?,仙门?处处是清规,实在不?够舒服,可?仙君又为什么要舍弃魔门?,转投仙门?呢?”

  自然是因为在束手束脚和清规戒律之余,还有更多的让人向往的东西,足以令人忽略那?些繁琐,拼命去追寻藏在清苦后?的宝藏。

  曲砚浓哑然。

  若不?是卫朝荣,她也许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甚至于,在上清宗停留的那?些日子,现在回忆起来,其实也很快乐。

  一个人的快乐并不?完全由她能?力和自由的边界所限定。

  是卫朝荣拉着她走上了?新的路。

  小指上的细小触手轻轻地?挠了?挠她的掌心?。

  她低下?头,不?知怎么的,叹了?口气。

  “你到底是不?是他啊?”她问。

第54章 子规渡(四)

  漆黑的触手?沉默地蜷曲在她的小指上。

  曲砚浓也不说话。

  她恍惚, 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也常常沉默地凝望她,用那种专注沉凝的目光久久地注视她的眉眼, 既让她烦躁,有时又让她安心。

  可卫朝荣并不是一个爱回避锋芒的人。

  他总是很直接, 也很直白,她进一步, 他就能进三步,刀山火海也敢闷头向前。

  “你这人?好奇怪啊。”她曾经问他,“你就不知道什?么是怕吗?”

  那时卫朝荣和她关?系不远不近, 他尚未回到?上清宗, 还是金鹏殿的弟子,周身缠绕着隐约的血气和戾气,目光直直看进她眼底,说话也不带一点委婉,直截了当, “越是害怕,反而越是要向前,我在原地苦等,除了一死了之,还能等来什?么?”

  曲砚浓很喜欢他说话时那种强硬却又?不冒犯的感觉,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点迷恋,让她总是情不自禁地作弄他, 想看他动了真?火后怎样对她展现出不加掩饰的强势和欲望。

  她总是能如愿以偿, 卫朝荣从不避让, 他们?狭路相?逢,没?有任何一个后退。

  唯一的一次,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她意乱情迷,指尖伸进了他的衣襟。

  她能感受到?他那一瞬的紧绷,劲瘦高大的身躯凝定,像是蓄势待发的凶兽,横在她腰后的手?也坚逾金铁,牢牢地将她圈得?更紧,不容她挣脱。

  曲砚浓那时也许短暂地犹豫过一瞬,但残存的理智被迷乱的情意压倒,她没?有一点挣扎,反倒更热情殷切地倚在他的怀里,指尖一点点越过他的衣襟,掩在衣衫下,藏得?那么深,遮掩那些?恣情欢愉的游走。

  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呼吸声?一声?沉过一声?,一言不发地伫立着,像是一根坚硬笔挺的柱子,紧紧拥着她,给她支撑,也给她深吻。

  曲砚浓几乎站不稳,视线也模糊,听见他急促低沉的呼吸声?从耳畔慢慢向下游弋,吻过脖颈,吻过锁骨,烫得?她心?惊,又?像是被放置在温水中的青蛙,提不起力气。

  直到?那个灼烈的吻游弋着深入,她在兴奋中战栗到?全身都发软,一簇细小到?几乎不值一提的灵光划过她脑海:

  如果卫朝荣挑了这个时机杀她,她一定会死得?很惨,没?有一点有力的反抗。

  这微小的念头划过她心?田,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急剧膨胀,最终填满她的新湖,成为她罕见的恐惧源头。

  她没?有那么怕死,但是绝不能这么死。

  她无法想象被他在意乱情迷的时刻杀死的可能,光是稍稍思考就恼怒而愤恨到?呼吸都急促——她绝不能这么窝囊地死。

  于是她蓦然抬起手?,将他一把推开了。

  卫朝荣被她推开了好几步,顿在几步外,眼神还带着情意,深沉而灼烈地死死盯着她,像是有一瞬很想伸出手?将她重新拥紧,可是望着她冷淡的神色,终究还是没?有。

  她不敢,她退了一步,她不能再向前。

  原以为卫朝荣会很恼怒,可他深吸一口气,竟什?么都没?说,偏过头,没?再看她。

  “你不生气啊?”这在她意料之外,于是笑吟吟地问他,好似一点都不在乎方才的事?,可她心?里其实有一点不自在。

  也许她也有一点怕他转身离去。

  尽管她知道他若真?的这么做了,她一定再也不会见他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还是没?有看她,语气也淡淡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犹豫了,说明你在考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曲砚浓没?想到?他还能想出这种说法。

  “我也不是一直勇敢。”他终于转过头,耳根还有一点红,但神色已很淡然,“曲道友,一个人?如果真?的很在乎另一个人?,他总有些?时候会止步不敢向前的。”

  曲砚浓顿了一下。

  “你觉得?我是很在乎你?”她匪夷所思,根本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性,也根本不信,断然地发小,“卫朝荣,你不要逗我笑。”

  卫朝荣抬眸,目光沉沉。

  “没?有。”他说,“我不是在说你。”

  他不是在说她。

  银脊舰船上,曲砚浓握着那枚漆黑戒指,忽然问,“你现在也是因为在乎而不敢向前吗?”

  冥渊下,卫朝荣微微怔住。

  *

  在五域的青穹屏障之外,汪洋浩荡,是为四溟。

  四溟不受保护,直接与虚空裂缝接触,波涛汹涌,比界域内的世?界危险残酷百倍,除了被缉杀的大凶大恶,又?或是实在走投无路的苦命人?,几乎没?有修士愿意在这里生活,因为谁也不希望自己在危机重重的海域里费尽千辛万苦搏杀完妖兽,下一瞬发现身侧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虚空裂缝,一命呜呼。

  虚空裂缝出现得?毫无规律,也根本无从抵抗,也许裂缝出现的地方原本有一大片汪洋,憩息着元婴大妖兽,可裂缝一出现,什?么都会烟消云散,干净得?像是从来没?出现过,普通修士根本无法在四溟保住自己的性命。

  银脊舰船就是因此诞生的。

  申少扬站在银脊舰船宽大如庭的甲板上,扒着栏杆往外张望,舰船外,远天晦暗,只有一道炽烈的光芒从海面上灼灼燃起,白夜如焚。

  这不是他第一次坐银脊舰船,也不是第一次望见这样的场景,但再次看见还是十分喜欢,“听说那道光的方向是冥渊。虽然冥渊晦暗无光,吞噬生机,但在四溟中亮如星辰,永不坠落,来往的舰船都靠冥渊照亮航路,好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