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翻 第112章

作者:容溶月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市井生活 玄幻仙侠

  “玩个花样,答对了,便松开你。”

  龙可羡迟疑地点了点头。

  “猫好不好?”

  “猫好。”

  “养了猫,便不能再养马养鸟,成不成?”

  “……我不明白。”

  窗缝没有合紧,寒意袭面,阿勒说:“我也不明白,但老天有时候就是这般不讲道理,你不能问,只能选。”

  龙可羡纠结半日,脸皱成一小团儿,还是选不出来:“我都要……”

  “好贪心,老天说,砰——”阿勒语气夸张,“你全部失去了。”

  作为惩罚,他挥手裁下第二条布,绕过龙可羡后脑,细细的一条,卡进了她双唇间,不至于讲不出话,却绊住了舌头,让她堵得难受。

  阿勒俯首,叼住了那道布条,继而是不讲道理的入侵,咬得她难以喘息,眼里蒙上了水雾,浸得睫毛湿漉漉,偏偏合不上嘴,只能仰着头,任由他使坏。

  “第二个问题,哥舒策好不好?”

  龙可羡急促地喘息,含糊道:“好。”

  “不要龙清宁,不要程叔,只要哥舒策,成不成?”

  龙可羡怔怔的,看到阿勒眼里是沉静的漆黑,倒映出她的不安,她摇了摇头:“我不要选,”她转过身,喃喃着说,“我不要玩了。”

  可是她转身就露出了要害,阿勒拽着垂带把她往回带,压进了薄毯里,把那双腕固定在头顶:“不要哥舒策吗?喜欢也是你讲的,骗子是不是?”

  “没有骗,”龙可羡脖子湿热刺痛,“都是喜欢的。”

  都是喜欢的,龙清宁喜欢,大伽正喜欢,郁青喜欢,说不定连明勖也喜欢,跟喜欢他哥舒策没有区别。

  都一样。

  龙可羡是喜欢他,一样的喜欢,再多就没有了。

  大伽正摊出来的选择和伴生后果在他心里翻来覆去地显现,催生了不安,暴露了阿勒的克制已经为数不多。

  龙可羡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她被卷入这无序混乱的风暴里,痛得有些难耐,忍不住靠着仰身的力道掀翻了阿勒,阿勒紧跟着反制回来,抵住她的膝,他气息很沉,眼神带着力道,语气里有蛊惑的意思。

  “你骗一骗我,说你只要哥舒策。”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商量,也像是恳求,甚至逐渐带了点儿从未有过的茫然,他什么都教给龙可羡,却没有教会她去爱,以至于这满腔滚烫跌了一地。

  更糟糕的是,他自以为越过了天堑,却发现龙可羡还站在原处。

  龙可羡承着这眼神,不知怎么心口发紧,像滚了一排针,刺得乱七八糟,她别开脸,小声地叫他:“哥哥。”

  “别叫我哥哥!”

  龙可羡陡然浮现受伤的神情,像是被这句话蜇疼了,很轻微地抖了一下。

  阿勒张开手扣住龙可羡下半张脸,指头不留情地摁压她面颊,放低了声音:“我不是来与你做什么狗屁兄妹的。”

  他再逼近一寸,眼里有一簇簇危险的火:“没有哥哥会像我这般亲你,没有哥哥会把你拉进池子里,没有哥哥会这般捆着你。”

  阿勒松开了手,起身,一步两步往回退,他不知道怎么让龙可羡明白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但他没后悔讲出来。

  “你就当我浑球,”阿勒自嘲般笑了笑,“我浑惯了,从启程去益诃海湾时就对你没存好心思,我越了界,也想拽着你尝尝这滋味儿,因此诱着你说喜欢,哄着你做这些混账事,说得多了,做得多了,连我自个儿都信了。”

  是他一厢情愿,是他自作多情。

  龙可羡怔怔地看他,眼眶发酸,分明从一开始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挣掉那条垂带,但却始终没有,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很少去想事情的前因后果,譬如为什么这般喜欢咬舌头,为什么这般喜欢亲吻啃咬和更混乱的接触,为什么不想跟别人做这些事。

  龙可羡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讲爱,她会霸道地要,但要就是爱了。

  在八岁时,她坐在门槛上,等到阿勒放学回来,揉揉眼睛要阿勒抱,就是爱的开始了。

  龙可羡只会这样爱人。

  可惜现在的阿勒不明白,再聪明的少年在情窦初开时都有变成笨蛋的时候,他其实不是那么高深莫测的人,尤其在龙可羡的事情上。

  阿勒退到矮榻旁,碰掉了回旋镖,但他没有在意,那种危险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痛快和隐秘的扭曲,他说:“讨厌我吗?失望吗?觉得肮脏吗?”  他解开了垂带:“那也别离我太远,让我能瞧得见你,你再……再讨厌我,我总归是爱你的。”

  “回去睡吧。”

  龙可羡抱着纸鸢走下台阶,胡乱地擦了擦脸,是斜雨打湿了她的眼睛。

第114章 情微妙

  这场雨到天明才歇。

  龙可羡起时, 穹顶是一片阴阴的蛋壳青色,天边隐约地破开了缝,有一两隙阳光漫出来, 不至大亮, 她推门先瞥了眼对面, 阿勒屋门紧闭。

  迈出去后, 才发现门外挂了一架崭新的纸鸢,用油纸覆了一层, 连垂带都卷起捆上了,裹得很严实。

  这般潮润润的天气,摸起来还是干爽的。

  侍女握着竹扫帚,脚底下是一堆湿淋淋的落叶,先朝龙可羡问了安, 便说:“是大公子放在此处的,这天气保不齐还有阵雨要落, 奴婢替您收起来罢。”

  “哥……”龙可羡抿住嘴, 改了口, “他出门?”

  侍女拍了拍簸箕,道:“昨夜浪大, 干船坞进了水,里边还有待修的船和三十来名船匠, 大公子后半夜便冒雨去了船坞。”

  没有叫她。龙可羡抱起纸鸢,走到门口又扭头问:“留话了吗?”

  侍女道:“并无。”

  这到底算是好还是吵呢?

  龙可羡吸了下鼻子,摸不准。

  到前厅时,闻道已经在那儿吃了个半饱, 沏着茶说:“公子也忒闲了,擦破点油皮的事情也值当去, 船坞这会儿又脏又乱,进去少说得淌一身泥。往常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劳得动他?”

  龙可羡精神头不太好,搅着粥先喝了两碗:“他不要去的?”

  “不用,”闻道把热茶给移过去,“这府里哪一项不是正经事?就说和迟世子合一遭,那边的军费开支要厘清吧?小皇帝缓过供粮案,又要削税款,这事儿要唤伏先生来算一算吧?祈山那伙人私自圈占万余亩地,这账要算一算吧?说起来多着呢。”

  龙可羡听完,更萎靡了。

  不要她一起睡觉,不要她一起出府办事,不留半句话,偏偏熬夜做一架纸鸢,这是什么意思呢?她想不明白,闷闷不乐地吃掉了一屉包子。

  午时过后,龙可羡埋案,把灵冲一行各项军费算清楚了,收进信封里,让郁青交给伏先生,把西南府军那一份拟成正式的条子送去给迟昀。

  日头已经爬起来了,一把推开了穹顶的阴翳,在透湿的瓦砾和挂水的树枝上敷一层光,照得到处都亮晶晶的。

  龙可羡握着笔出神,郁青进来时,看到她脚上的马靴,顿了顿:“姑娘要出门吗?属下唤人去备马。”

  “不要备马,”龙可羡拿笔头戳了戳头发,闷声说,“我没有要出门。”

  她没有要出门找阿勒,只是这般想一想,便不由自主地套上了马靴。

  郁青感觉微讶,但没有说什么,这时廊下有拍翼声,他往外看出去:“是海鹞子,公子传了话回来。”

  龙可羡霎时抬头,撂下笔就往外跑,高声道:“我来!”

  郁青还没回话,身边就窜过道影子,龙可羡已经飞快把小竹筒拆了下来。

  字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龙可羡反复看了几遍,一个字一个字抠透了,越看脑袋越耷拉,最后失魂落魄地把字条交给郁青:“不是给我的。”

  她回到屋里,发了会儿呆,忽然提笔铺纸,认认真真写了两句话。

  【纸鸢我不喜欢,颜色不对。】

  顿笔,揉掉,丢纸篓里,提笔再写。

  【纸鸢漂亮,但是。】

  但是什么呢?她想不出来,但除了纸鸢好像也没有安全话题可以讲,她担忧阿勒把话题带往不可控的地方,像昨夜一样,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龙可羡撑着面颊冥思苦想,她还记得昨夜阿勒说的话,拣了几句错峰回答。

  【不讨厌,不失望,不肮脏,你这般爱干净,我喜欢。】

  ……她看着那三个字,再度搁笔。  言语如此单调。

  它只是有引人深思的魔力,看过文字产生的思想才是最要紧的。

  好比龙可羡看着这三个字,便想到阿勒破水而出的样子,想到阿勒青紫斑驳的后背,想到那略带腥膻的味道。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胸腔里正在电闪雷鸣,烫得厉害,她疑心阿勒是某种瘟疫,让她的身体变得不听话,连心跳都会听从他的摆布。

  长大好危险。

  龙可羡小的时候只想要靠近他,如今却生出了更大的渴望,更糟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在渴望什么。

  昨夜阿勒说的那些话,她一字一句地写了下来,而后看着密密麻麻的几张纸,在那句“不要叫我哥哥”上边重重涂抹,仿佛这样,就能当作阿勒没有讲过这句话。

  紧接着又把那句“我总归是爱你”用裁刀裁下来,好生抚了抚,夹进随身带的小册子里。

  最终,纸篓里落满了纸团,龙可羡不知该讲什么,但她有个好主意,唤来郁青,把厚厚一沓纸递给他。

  “姑娘这是……”

  龙可羡略微有些得意:“先前算好的军费,誊了一份,你给阿勒送去。”

  郁青不解:“伏先生看过后自会呈递给公子。”

  龙可羡摆摆手,往前推了推,强调一句:“不要紧的,你送去,说是急报。”

  郁青出去之后,龙可羡便抱着猫球在榻上打滚儿。

  装得跟例行公事似的,装得跟她也很有脾气似的,仿佛这沓纸送出去,阿勒就要接过这台阶,顺溜地下来,一路拍马疾行回府,俩人啃啃亲亲就算翻篇了,一切都不会发生变化。

  直到傍晚时分,阿勒的回话才捎到府里,他只说了个,“知道了。”

  知道了?

  龙可羡盯着厉天,像要从他嘴里掏出更多的内容,厉天被这眼神逼出了汗,他只是个传话的,哪知道两位主子玩儿什么花样,只能保证,“当真是这般说的,属下不敢妄言,公子还在船坞,要不姑娘跑一趟,有什么话都能说开。”

  “不要跑,”龙可羡闷声,“说不开。”

  坏东西。

  龙可羡蹬着马靴,气冲冲地在屋里走了八百个来回。

  ***

  船坞的事儿理完,已经是深夜。

  阿勒在中庭弯腰拍着靴筒,远远看见屋里一角影子,问了句:“纸鸢龙可羡没拿走?”

  “说是早间拿了,宝贝得很,不知为什么,晚间又给送回来了。”老墉不知道昨夜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