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容溶月
伏先生凉凉看他一眼:“你会当场撅过去。”
***
龙可羡摸着后脑勺。
阿勒侧额:“怎么了?”
“凉。”
祭祀队只能在夜间行走,天边浮白前,赶到了一处山坳,这里错落地立着十几间木屋,几队人分了分地盘,就各自架锅烧火搭棚子,布置了一个简陋的营地。
“冷着了?”阿勒抬手把她脑袋上的兜帽往下拉,拽紧披风系绳。
龙可羡摇头,她瞥了眼四周黑压压的林影,仿佛在黑暗中还有什么在眈眈窥视着她,带来种令人发毛的寒意。
山风欺面,每个人肩身上都覆着薄薄的夜露,龙可羡背着小书袋进了木屋,里边尚算干净,就是小,没有床榻桌椅,墙角搁着一只小泥炉和几捆柴火。
阿勒进来时,外头天光大亮,大家排好时辰,轮着休息。
龙可羡刚把披风垫在地上,盘腿坐在上边翻书袋,他往屋里一站,头就顶到了木板,这屋子左右纵深禁不住他两步跨的。
“腿疼不疼了?”阿勒要面儿,没去摸磕痛了的脑袋,坐下时从手里翻出两只热腾腾的红薯,还有一把肉干奶块,并水囊一起都给了龙可羡。
“腿?”龙可羡歪着脑袋看他,“疼?”
“我说那儿!”外边都是耳朵,这种话怎么准确开口,阿勒只能若有似无地往底下看了眼。
龙可羡明白了,一把扯开腰带,低头往腿间摸:“不疼……唔!”
阿勒一把拎住她后脖领:“脑袋快埋进去了,哪有这般看的?你坐着,我看。”
“我不要……”龙可羡拽紧腰带,“我摸摸就知道了。”
“那你摸,”阿勒抱着臂,佯作冷酷,“走了一夜路,你那手劲儿,一摸就得蹭下一片皮,到时候连路都走不了,只得我扛着你走了。” 龙可羡梗着脖子:“我能走。”
阿勒忽地冷笑:“你在前边走,大伙儿就在后边看着龙可羡屁股……唔!”
龙可羡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脱裤子看?”
阿勒这才稍有缓和,他从书袋里摸来药膏子,装模作样道:“不脱裤子。”
龙可羡缓出口气,又听他说:“我能透过你的衣裳看到,还能透过你的衣裳上药,了不起吧?”
“……”龙可羡足足呆了十息。
阿勒把她脸一掐:“又不是没有瞧过!我只是上药,不做别的,这光天化日的,我岂能那般禽兽?”
第102章 来与往
龙可羡一点点儿地松开手, 眼神直勾勾的:“你轻轻的。”
“不轻轻的,我还能搓掉你一层皮吗?”阿勒攥住她腰带,不甘心地回一句, “我舍得吗!”
龙可羡嘟囔着:“你最舍得。”
“……”阿勒转过弯来, 知道这小傻子说他是始作俑者, 憋着笑, 一把扯掉了腰带。
耳边呼吸声骤停,他一侧额, 看见龙可羡死死闭着眼,一张脸紧巴巴的,连呼吸也忘了。
“匀息,”阿勒轻轻拍了她一把,眼神有力, “我脱了。”
龙可羡没吭声,胡乱地点了点头。
“这般视死如归, 不知道的当要把你扒皮煮来吃了。”阿勒随口调侃两句, 然而当指头搭上裤腰时, 却没由来地感到紧张,连掌心里都沁出了点汗。
疯了吧。
正经欺负人时不带紧张, 抹个药倒是又当回人了。
但此时此刻,他看着手边晃出来的一截腰线, 微微地出了神。
龙可羡的力道来自于经脉中游走的气劲,那并不需要虬结夸张的肌肉,故而为了追求速度和爆发,她的身形看起来很纤薄, 紧实而富有韧性的肌肉藏在衣衫下,能看到清晰的线条。在毫不设防的时候, 这截腰看起来又软又薄,阿勒的指背只是微微地触到了点皮肤,就觉得像滑动在一层奶皮上。
前夜是囫囵吞枣,他整个人宛如条沾了火星的引线,蹭蹭蹭地一路燃到底,把他的镇定和条理都烧透了,以至于不曾缓下来细细地端详她。
此刻……也不敢过分端详,只是轻轻那么一落眼,阿勒鼻腔就开始发热,隐约地嗅到了血气。
他这时才清晰地意识到,因为感情在变道,所以他看龙可羡的目光与角度也有所不同,从前稀松平常的景儿如今也带了杀伤力,无声地催动着情潮。
龙可羡等了半日,不见他动作,悄摸儿睁开道眼缝,看到阿勒似在发呆,她看了片刻,突然动作起来,飞快地覆住阿勒的手,猛地拽下了裤腰,等阿勒眼神挪过来时,她又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
“……”阿勒无言以对,垂首看了看,衣摆遮住了紧要位置,他看下方那磨出来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了,便说,“再涂两次药明日便能好了。”
龙可羡一声不吭。
阿勒笑出声,那点儿紧张和别扭随着笑声消散,随即挖了药膏仔仔细细地涂上去:“睁眼吧,再憋气就能见到八辈祖宗了。”
“好,好了?”龙可羡睁开一道缝。
“好了,把裤腰提提吧二姑娘。”阿勒站起来,微微弓着背,没搭理动作间扯开的领口,转身擦起手,不再盯着这小傻子看。
但屋子太小,余光怎么也躲不开,龙可羡急了忙慌拽起亵裤,还要低头用绳儿缠两圈腰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还得装作不知。
等龙可羡板板正正坐好,眼神一个劲儿往他侧肩瞄时,他才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吃完东西睡会儿,等日头落山再走一夜便到了。”
龙可羡把红薯一掰两半,递过去,开始连皮吞,恍恍惚惚的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仿佛方才那一脱一擦,把她的胆子也擦掉了两层。龙可羡喜欢各种花样的亲密接触,却不能招架身体里那种深层次的混乱,她讲不明白那种感觉,就仿佛身体里总有什么东西要往外跑。
慌得很。
怎么办呢?
龙可羡没滋没味地嚼着皮,脑子里乱糟糟的,眼前突然窜来道影子。
“连皮吞什么!”阿勒倏地卡住了她手臂,嘴上叼着自己那一半,手里开始给龙可羡剥皮。
龙可羡骨碌碌地转动眼珠,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手上瞥,接过来红薯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也,看你的。”
是了,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龙可羡两口吞掉了红薯,坐直,满眼期冀地看向阿勒。
“……”阿勒顿住了,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龙可羡一个劲儿往他裤腰上瞟,热烈地用眼神示意他,突然看到布料间翘起个什么,激动指着它:“会跳!”
阿勒一把捂死了裤腰,活像个黄花大闺女,“不准!”他迅速坐下来,用姿势掩盖住因为一句话就浮想联翩蠢蠢欲动的小兄弟,义正言辞道,“我没受伤,没什么好看。”
“你受伤,”龙可羡偏头想了想,“你吐了。”
当真,阿勒整整花了十息才反应过来龙可羡在讲什么,平素里那点儿不羁的恣意的壳子全被敲碎了,露出青涩的少年模样来,满脑子回荡着“吐了”这俩字。
他艰难地忍着:“不是吐。”
龙可羡执拗道:“就是吐。”
一股股往外冒,不是吐是什么。
“行吧,是吐,”阿勒拗不过她,只能死心,把良心和脸皮都豁出去了,“但这事儿没有你来我往的道理,更没有看了就算的道理,你想好了。”
龙可羡没想好,她犹豫着:“要像那日一样的吗?”
“那日算得什么,不过开胃小菜罢了,”阿勒深吸气,猛地扣着她后腰拖近,拽着她的手往腰间放,咬字有点儿紧,“你一句要看,好说,我自当奉陪,那你要如何做呢?不如讲来听听。”
感受到她的惊颤,阿勒凑得更近,那清爽的气息就贴在她脸侧游走:“你不讲,我替你讲,你要攥着腰带,像我那般扯下去,然后呢?看一眼就成?没这个道理!进了套就别想跑了,到时我会将你掀下去,解了你的腰带,这才叫礼尚往来。”
阿勒收敛神情,轻轻笑了声:“到时候必不再让你腿心受苦,那原本也不是正经快活的地方,劲儿往哪撞呢?就该撞你上回舒坦的地方了,捞着腿行,扶着肩行,翻了腰行,站着身也可以,怎么都是快活,我喜欢抱着你,因为抱着你时,只消低了头,就能听见你喘出来的声儿,那又是一重了不得的快活。”
龙可羡吞咽着口水,她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故而满心都是惊慌,看起来就想跑了。
“章程就是这般,还有些细枝末节,待到了时候再教给你,讲的和做的是两回事,”阿勒偏偏抬起她的脸,扣紧她手腕,“如何?若是满意尽管来宽衣解带。”
龙可羡大惊失色,当即说:“不要了。”
“?”是有料到会被拒绝,但没料到会被这般斩钉截铁地拒绝,更没料到会被龙可羡这般斩钉截铁地拒绝,阿勒咬着牙,把腰间的手箍紧:“耍着我玩儿呢?”
龙可羡喃喃摇头:“我不敢,肚子,肚子咕咚咕咚跑……”
“哪儿跑?”阿勒抚在她小腹间,手掌心滚烫,当即收了孟浪之色,把人按在肩头,轻声哄。
“事是这么个事,不过我们不急,除开床笫之欢,还有很多事儿,夏夜里的星坠还没看,响晴日的捕浪游还没耍过瘾,狸城的雪酿要尝,老宅里你我的屋子要改改,我还要带你回阿悍尔见爹娘。龙可羡,看星看月,数云数浪,桩桩件件我们都要做,我们来日方长。”
***
睡了三个时辰,在日头最盛的时候,阿勒睁开了眼,身侧早已不见人影,他搓了搓脸,叼着竹芯出了门。
风声撼动林叶,营地里人来人往,商行的伙计挨个敲门叮嘱不要在林子里乱跑。
他左右没看见龙可羡,想找个人来问问,转头时发现远处木屋外围着一圈人,看距离,当是那伙儿荒匪的地盘,没多想,他拔腿就往那儿走。
果然,还没走近,层叠的人群里,龙可羡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还是那样慢吞吞的调子。
“……叶子像狗爪,厚的,捣碎可以止血。”
“红色的花,带小伞面,好吃,但是有毒。”
旁边满口黄牙的男人手里抓着朵花,大声嚷嚷:“你怎么知道有毒,你吃过?”
龙可羡点头:“吃过。”
那男人哈哈大笑,根本没信:“吃了会死吗?”
龙可羡摆弄着草叶,看了眼:“哦这个,吃了不会死。”
在他要把花嚼进嘴里时,龙可羡面无表情道:“会瘫痪。”
那男人刚咬进嘴里,便呸呸呸地吐了一地,周遭一片哄笑,龙可羡镇定地敲敲铜钵:“太吵了,下一个。”
阿勒叼着竹芯站在不远处,凑热闹的闻道一眼就瞧见了,朝他招手,阿勒没动,一个对眼过去,眼里搁的都是类似“这什么玩意儿”的意思。
龙小先生就地开课呢?
紧跟着,黄牙男人后边走出来个女人,伸出肿胀发紫的左手:“不知教什么虫子给叮了,有法子吗?”
龙可羡伸手。
女人摸出两枚银币,要落进铜钵里时,被龙可羡架住了手:“不要这个。”
两枚金珠落进铜钵里,龙可羡才挑了两根身旁搁着的草,卷巴卷巴塞过去:“碾碎敷。”
“……”那女人有点诧异,“这般简单?”
龙可羡收着金珠,抬头时满脸茫然:“是很简单。”
“姑娘这金珠收得也简单呐。”
上一篇:退圈后在动物园当团宠爆红
下一篇:叮~你的国宝体验卡已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