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何适
“我杀了你,为少将军报仇!”
顾辞山竟还是?不?动,只是?徒手接住了他刺来的刀,满手鲜血淋漓,目色从容。
视线相撞,死人一般的男人薄唇微微一动,说出了一句话。
此?刻,刺杀的秦昭是?离他最?近的人,四?面的北狄兵远在三步之外。
只有他听到了这句话。
秦昭望着眼?前的男人,察觉出他的异样。
他怔了一息。
那是?决定生死的一息。
待秦昭回神,欲拔刀再刺,臂膀才一动,忽然撕扯般的剧痛。
低头,心口已有一头鲜红的刀尖。
深深刺入,贯穿了他的胸膛。
“自不?量力。”铁勒鸢已疾奔而至,猛然抽出了刀。
身后的亲卫一拥而上,将顾辞山围在中?间。
秦昭闷声一声,瘫倒在地,头颅一歪,一双黑眸还大睁着,嗫嚅出一声:
“芸娘……”
本来说好?,他这一趟回去,就?要娶她为妻的啊。
眼?帘模糊,他好?像看到红烛下,他错失十五年的未婚妻,身着嫁衣,朝他走来。
他向她伸出了手。
围上来的数柄尖刀,扎透了他的身体。
“秦二哥!”贺毅悲痛大呼,奔过去,连绵的箭矢已“倏倏”射至他面前,逼退了朝他而来的北狄兵。
也阻止他再进一步,去到秦昭的尸体旁。
大魏甲兵已趁北狄兵去营救驸马,将贺三郎团团护住,扶他回到队伍之中?。
“秦昭!”
沈今鸾想要再追过去,被手腕的一股力量拽住,不?能过去。
“我说过会把他们都带回去的!”
就?算尸体也要带回去。沈今鸾银牙咬碎。
无论她如何挣脱,男人微阖着眼?,意识昏沉,指间却紧紧拽着红线,一刻不?松。
“沈十一,别过去。危险……”
顾辞山修佛,于鬼魂而言,凶险至极。
他战至脱力,唯此?一句呓语。
男人浓烈的血气,一寸一寸拂过她的面庞。
沈今鸾一直凝在喉头的一股气,泄了下来。
漫天?箭矢,黑压压的一大片,与无边夜幕相连,暗无天?日?。
纷涌而至的亲卫将顾昔潮扶至马上。他的身后一众弓卫纷纷张弓,射箭掩护重伤的将军后退。
大魏和北狄,两边都在撤退,双方各有伤亡,今日?不?欲再动干戈。
这一场生死局,以秦昭之死作结。
……
北狄帐中?。
香炉继续喷吐出一股沉沉的香气。
帐帘飘举,袅袅烟气中?混杂着淡淡的血腥。
“小伤而已。我无碍的。”铁勒鸢大臂上的刀伤都已被包扎完,回头望向身后的男人。
“其实,我没有对你阿弟下死手。我怕你不?开心。”
顾辞山一言不?发。
“我今日?很开心。”铁勒鸢捋着散落的青丝,低头道,“你在所有人面前,说我是?你的妻子。”
她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仰倒在他的膝上,仰望着他,道:
“当年,我不?让你自尽,将你强掳至我军中?,你怨不?怨我?”
“以一城大魏人和战俘的性命,胁迫你娶我,你恨不?恨我?”
她一口气说完,心跳得极快。
“我有的选么?”
男人俊眉修目,面容沉静得像是?一汪深潭,不?见?一丝喜怒。
铁勒鸢一愣,又?听他沉下声音,温柔地道:
“兵败如山倒,我本该以死谢罪,公主救下我一条命,公主于我,有救命之恩。”
他拨动她散开的发,说道:
“你我夫妻一体,生同衾,死同穴。”
“昔日?旧事,公主还是?不?要自寻烦恼。”
长指勾住她的一绺发,铁勒鸢顿觉头皮一紧,如被扼住咽喉,听他一字字说道:
“尤其是?,今日?这种小伎俩,公主还是?不?要在我面前施展了。”
“厄郎,你生我气了?”
铁勒鸢坐了起来,眼?睫颤动,知他早已看透。
那些人找到尸骨之前,她只想一辈子将他藏起来。
可今日?,她就?是?故意让所有人看到他人在北狄,叛军叛国?,已成了她的驸马。
如此?,他便再也回不?去了。
天?下,除了她的身边,他哪里都去不?了。
“我既已决意,便永不?会回大魏。”
“天?地广阔,美酒佳人,夫复何求?“
顾辞山淡淡的目光扫过来,描摹怀中?的她的轮廓,深不?见?底的双眸,纵使看了这么多年,仍是?令她心动。
“你今日?和他们说的那些话,不?是?哄我的么。”
她松下一口气,手指轻触他好?看的眉眼?,情不?自禁地道:
“可是?,虽然你就?在我面前,我总是?觉得你离我好?远。”
顾辞山握住她受伤的手指,为她擦去指间的血迹,道:
“公主伤口未愈,我心忧虑。”
“二王子兵力强劲,不?容小觑。近日?必会卷土重来,公主可不?得再有闪失,胜败在此?一举。”
铁勒鸢心中?甜蜜,反握住他的手,道:
“这个汗位,你倒是?比我上心。”
顾辞山漠然地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前功尽弃,便是?将性命交予他人之手。”
“我顾辞山的女人,岂是?半途而废之人?”
铁勒鸢披衣起身,笑盈盈地道:
“我这就?去处理军务,依照你的计策布下天?罗地网。我就?不?信,夺不?下这汗位。”
顾辞山颔首道:
“我的妻子,将是?北狄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可汗。”
铁勒鸢掀帘出帐之后,帐外多加了几批甲兵,守卫森严,像是?一座严严实实的牢笼,密不?透风。
顾辞山伏于案上,继续勾画那一幅未完的山水图。
一个北狄甲兵模样的人影闪现在侧,在他脚下屈膝半跪。
“藏锋,你受伤了。”
顾家大郎曾有十三暗卫,武功精深,十五年后,只余最?后这一人藏锋,还未被发现杀死。
“主子,我出不?去。”
顾辞山继续勾画,道:
“顾虞郎是?怎么为他们传递消息的?”
“他被抛去了牙帐外的乱葬坑,后来不?知怎么尸体就?不?见?了。”
藏锋捂紧伤口,心中?悲恸。
可汗死后,铁勒鸢开始将分?布北疆各地的兵力回流,全部收紧在云州这一片方寸之地,严防死守。无论牙帐还是?兵营,他一人寸步难行。
主子等了十五年,好?不?容易等来了接应之人,他却无能为力。
藏锋垂头道:
“主子今日?又?何必对九郎说那些话。”
“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
顾辞山敛眸,笔下山水浩荡,烟波起伏,只剩最?后一角尚余空白。
“至强者至弱。”
“我这个阿弟,天?赋太强,心气太高,自小事事求全,所向披靡。而当年云州惨败,无法挽回,他心念一朝崩溃,自责悔愧,锥心蚀骨,十五年都未转圜。”
顾辞山悠远的目光从山水画中?抬起,目光平静,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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