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复活后 第53章

作者:兮树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西方罗曼 西幻 玄幻仙侠

  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她禁不住抬高声调:“我一开始就?说了,是酒精和节日气?氛作祟。那种情况下?换一个人,任何一个人,我都可能那么做!”

  “任何一个人,哈哈。”阿洛低声重复,表情和嗓音都有些?不稳。

  他走到她面前,低下?来?盯着她,几乎与她额角相抵。

  分明是暧昧而亲昵的?姿态,双方却更?像是角力中的?一双野兽。

  阿洛长长地吸了口气?。

  因为离得太近,他几乎像在深嗅她肌肤还有发丝上散发的?香油芬芳。迦涅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掩饰住本能的?颤栗。

  他没漏看这个小细节,绿眼睛嘲弄地闪了闪,语声柔和:“承认你很享受和我亲近,就?那么困难?”

  她没作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维持与他的?对视。

  他便自顾自地问下?去:“承认你没有自己声称得那么讨厌我,甚至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吗?”

  迦涅脑海里的?某根弦随着这句话绷断了。

  “是。”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阿洛的?瞳仁不受控地收缩。

  迦涅顺着已然打开的?话头说下?去,就?像顺着陡峭的?雪坡滑进深谷,明知道前方是有死无生的?险境,也?已经停不下?来?,只能确保结束来?得利落迅速。

  她的?声音又脆又冷:“只是想到我竟然容许自己和你接吻,我就?感到恶心。”

  数拍漫长的?、令人无法呼吸的?死寂。

  阿洛眼睛里苦苦挣扎的?光彩逐渐熄灭了。他机械地眨动眼睫,轻声重复:“恶心。”

  迦涅紧抿嘴唇,喉咙深处有什么在翻腾。如果这个时候张开嘴,她一定会吐出自我否定的?话语,前功尽弃。

  可是……可是。

  她抿紧了唇线,等待那团骚动的?东西?平静。等到她终于能够作答时,她镇定得冷酷,口齿清晰:“你说得没错,我确实短暂沉溺在欲望里。或许有那么一秒,你让我动心。而这都让我耻辱,感到由衷的?恶心。”

  阿洛像是终于听懂了她在说什么,惨白着脸后退了半步。

  她总是能找到出乎他意料的?伤人说法。这次也?不例外。

  迦涅默然看着阿洛的?表情变幻,最?后凝结为一张带着隐约怒意的?冷面。带着温存柔情的?困惑和挣扎从他的?眉眼唇角消失了。

  那一刻她竟然舒了口气?。

  比起忍着手指的?刺痛、耐心地解开荆棘缠绕而成?的?死结,一刀剪掉让她挣扎的?那一截对她来?说总是更?容易。

  她摆出送客的?神气?:“祝你离开千塔城的?旅途顺利。”

  阿洛没有作答,转身就?走。

  “也?愿你我的?前路永不相交。”她对着他的?背影轻却清晰地说。

  青年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嚯地转身,大踏步回到她面前。

  迦涅戒备地盯住他。

  “很遗憾,你这个愿望注定要落空,我会回来?,很快。”他笑得咬牙切齿,刚才被震惊压住的?怒气?终于化作赤色漫上脸颊,反衬出他语调的?冰冷。

  迦涅要反唇相讥,阿洛却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几近粗鲁地俯下?来?亲她。

  她愤怒地挣扎,但勾画魔法符号的?手指被钳制,念诵咒语的?唇舌遭到封堵,能够用意念施展的?攻击法术寥寥无几。

  护身的?魔法罩对于肢体接触无效。召唤光球点亮房间,只让视野因为刺目的?光芒变得模糊。更?加复杂的?、可以用意念驱动的?法术还没完成?,就?会被知觉上的?刺激打断。

  像没有章法的?扭打,又像迈着随时会绊倒彼此?的?怪异舞步,重叠的?人影踉跄撞向墙面。

  迦涅双手的?指缝都被迫张大,接纳青年骨节分明的?指节。带着鲜明的?怒意,每根手指都严丝密缝地扣紧,向上抬过头,而后和她的?背脊一样压在暗纹起伏的?墙壁上。

  从门边到墙上的?短短路途,亲吻就?没有停止过。

  与其说是吻,那更?像是凶狠的?缠斗。吞吃彼此?的?气?息,围堵换气?的?缝隙,以先让对方窒息脱力为目标。

  迦涅也?被激起了怒气?。她不在乎牙齿磕碰到,胡乱地撕咬着对方的?嘴唇舌头——任何可以咬到的?柔软的?东西?。她很快尝到了鲜血的?铁锈味。

  阿洛终于后撤。

  他的?下?唇多了两?个伤口,正在汩汩地冒出血珠。他抿了抿嘴,唇瓣顺势染成?了惊心动魄的?赤红。他鲜艳的?笑弧,还有绿得吓人的?眼睛都显得分外凶恶。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了两?秒。

  迦涅回过神来?,张口就?要念咒。

  “好像还不够恶心。”这么说着,他忽然松开她,拇指在唇上创口一按。

  沾着血的?指腹抬起,胡乱抹上迦涅的?嘴唇,险些?突入她的?齿后。她躲避不及,这一抹血红于是成?了他们共享的?颜色。

  她舍不得让心爱的?晨衣沾上血,用手背狂擦嘴:“滚出去!!”

  阿洛听话地退开了,装腔作势地单手按胸行了个礼:“遵命。”

  他安静地走到套房门边,略微侧首,眼珠朝她的?方向转了转。开口时他的?声音里只剩下?冷冷的?嘲弄,片刻前狂乱泼洒的?情绪不见踪影:

  “放心,你不需要的?多余感情我会很快克服。这次是彻底的?。”

  语毕,他就?开门走了出去。

  迦涅听着他的?脚步声顺着台阶往下?远去,紧接着是重重的?、宅邸正门开启的?响动,随后是贝瑞尔平静的?提醒:“先生,请您从后门走,我来?带路。”

  脚步声更?远了,终于听不到了,迦涅面无表情地走到第?二进的?书桌边上坐下?。

  她对着展开的?羊皮纸看了好几秒,拿起羽毛笔。是的?,她没有忘记要联系乌里,得找个由头向他打听她的?‘父亲’。

  艾泽的?那个匣子可以留待明天再打开,可能需要请专业并且口风严密的?工匠鉴定里面的?东西?。

  还有一封信要给贾斯珀,她最?近肯定要再回一次流岩城,约见一些?人,提醒他们她现在已经是个受认可的?魔导师,完全有能力接掌家?主位置。兄妹之间也?要商讨细节,重新?启动对于伊利斯‘急病’的?调查,不,在那之前,或许他们应该搞清楚奥西?尼家?的?传承是否有问题……

  这已然是个异常漫长的?满月夜,并且还会继续漫长下?去。

  直至太阳升起,她身为魔导师的?第?二个白昼到来?,阿洛·沙亚从千塔城消失的?第?一天开启。

  而迦涅知道,在那之前,自己不会有睡意。

第49章 更始-1

  阿洛也想不到, 时?隔六年他?再次踏足流岩城,是为了参加葬礼。

  七月原本是龙脊山脉一年中最宜人的季节。

  过了十月就开始冰封的土地一到六月下旬,便悄然改换成另一幅模样。

  城外的郊野铺开一层毛茸茸的、鲜嫩得?仿佛能掐出生命力的绿色。淡紫、鹅黄、纯白,星星形状的小花洒落在绿毯间, 那甜美的颜色仿佛来自装满孩童梦想的糖果罐。高挑的蒲公英傲然站在微风中, 冲着过路的旅人摇曳问候。

  更遥远的澄澈苍穹下, 深黑色山体上的积雪与冰川亘古不化,在阳光中泛着微微的蓝。

  准时?抽芽的夏日亮色反衬出流岩城内色彩的苍白。

  黑灰色是飘飞在城头塔顶旗帜, 也是每家每户窗户上系着的轻纱。一束束象征着别离的白色雏菊花头朝下, 倒悬挂在沿街的门上, 凋落的花瓣静静地躺在阶上地下。

  行走在街巷中的居民也几乎没有穿亮色衣衫的, 许多人在帽子、在手?臂上都挽了黑灰色的薄纱。

  这是一座沉浸在吊唁中的城市。

  而能让整座城市都投入地准备并参与丧仪的,只有这座城主?君的故去。

  伊利斯·奥西尼的死讯来得?突然,却又并未让太多人惊讶。魔法界名门的家主?数年称病不露面,由一双年轻的子女代?行职责,她?的状况想来十分严重,有这么一天只是早晚的问题。

  即便如此,阿洛收到消息的时?候, 还是恍惚了许久。

  伊利斯像锚, 他?浑噩的、离散的、漂泊的人生在被奥西尼家收留之后, 有了第一个稳固的支点。

  他?曾经?全?心?全?意地崇敬伊利斯。连着锚的那根缆绳后来固然断了,他?永久地远离熟悉的堤岸, 对?奥西尼家的幻想和依恋也在与古典学派的反复冲突中磨损殆尽;但对?伊利斯,他?依然保留了一份难以启齿的尊敬。

  难以启齿, 因为他?知道这份敬意不被需要、不受任何人欢迎。

  哪怕他?唯独没有公开攻击过伊利斯, 他?晋升的每一步、还呼吸着的每一天,依然会被视作对?她?的背叛和侮辱。

  都这样了, 他?如果再关心?伊利斯的境况,也只会显得?虚伪无耻。

  即便如此,久违行走在流岩城主?街上,阿洛看着满目吊唁的颜色,还是从?低沉的色彩中再次品尝到一丝懊悔。

  大半年前还在千塔城的时?候,他?应该更主?动地向迦涅追问伊利斯的境况。她?大概不会告诉他?更多,但那样他?至少探究过。

  没有实际意义,只是一个心?情上的区别。

  他?冒险掩藏身份来流岩城参加葬礼,也只是不想再在将来的某一日为缺席后悔。

  今天是葬礼当日。

  知道阿洛到流岩城吊唁的人只有芬恩·富勒。他?与迦涅以那种难堪的方式分别,惨烈的余味还没散尽,大半年过去,他?们至今没有任何联络。

  他?悄无声?息地前来而后离去更好。至于吊唁的信件,他?送过去大概也只会让惹得?迦涅多发一场火。

  阿洛走时?芬恩表现得?堪比要送他?上行刑场,反倒冲淡了本人应有的忐忑不安。

  ‘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阿洛是这么宽慰对?方的。他?没告诉芬恩的是,学徒遭到魔法名门驱逐,承受的后果不仅是社会关系断绝——

  被驱逐的人身上都有魔法烙印。

  奥西尼家的主?城、还有流岩城堡垒对?阿洛来说都是禁地。只是行走在这片土地上,他?的精神和躯体便同时?承受着灼烧般的痛楚。

  阿洛只能自嘲地感叹,幸好他?对?疼痛相当有耐性,也幸好奥西尼家给流放者的烙印至少没有即死的功效。

  他?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孔慢慢沿着主?街前行,目的地是流岩城北的幽隐教堂。

  逝者的棺椁已经?提前从?更高的堡垒停放在那里,庄重的安魂仪式过后,送葬的仪仗会穿过长街离开流岩城。

  玻瑞亚人遗体习惯火葬。对?传火与帷幕二位至高女士的信徒而言,只有在洁净的烈焰中,灵魂与精神才能彻底摆脱躯体的束缚,抵达各自应当抵达的彼岸。

  距离丧仪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幽隐教堂外的扇形广场上已经?站满了等待观礼的人。只有通往正门还空出了一条道。

  阿洛缓慢地登上教堂台阶,往门口的木箱子里扔了一个钱袋。

  扎实的金属碰撞声?让低头站在箱子后的神官抬起头来。他?显然在看守礼金箱这件事?上颇有经?验,哪怕纸页对?他?上下颠倒,他?也阅读无阻,念出阿洛在记名簿上留下的名字:

  “加罗先生,往右边走,那里还有空位。”

  阿洛一点头算是道谢。

  只有拿出一金币才能进教堂内部观礼,能在长板凳上有个位子坐的人需要付出的价钱更高。

  倒不是奥西尼家需要民众的礼金。箱子里的钱会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分发出去,一部分抛洒给流岩城里的所?有人,另一部分捐给传火神殿经?营的孤儿院和医院。

  收礼金纯粹是为了控制教堂内的人数和场面,选择性地邀请宾客无法让所?有人满意,没有比收钱更简单有效的门槛。有身份送葬到最后的重要人士也不会在意需要付出的庞大金币数额,只当是多拨一笔捐款,以切实的善行纪念伊利斯·奥西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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