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手指泡芙
接下来的几天,你与画皮重复着枯燥乏味地作画、改画及相互研讨的每一日,伴随着你暂用画室内地上的草稿越来越多,你与画皮也变得相当熟稔,甚至能夹着故人路教授谈论一些学生时代的趣事了。
只是一连一周过去,你都没有收到来自博士的定时联络,这令你十分不安,所以当天夜里你睡得十分不安稳。你被没由来的热气蒸得出了一身细汗,却还无意识地紧抓着身上裹着的薄被不放,好像一旦放开了这最后的壁垒就会被潜伏的猎豹欺·身按·住,从头到脚吃个遍一般。
你最终还是被莫名的心悸弄醒了,可能是太过担心浮空岛上的一切,你再睡不着了,便干脆开了灯,拿过为集中精力作画,而一周都没用过的平板想要查看。晃眼的白炽灯让你很快清醒过来,也令你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平板上一格信号也没。
你有点发怵。
这都什么时代了,就算被埋进地下五十米也绝不可能没有信号。你疑惑地开始重启机器,可一连好几次的重启都没能救活你与外界通讯的唯一工具。
不对劲。
为什么偏偏这么巧,会在你离岛时没信号?
要是这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你可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而且研究员的非正常离岛可是激进派彻底毁掉浮空岛项目的大好时机。
你越想越是害怕,手脚都开始发冷,干脆披了条毯子直接冲下楼去找画皮商量。可深夜的别墅内到处黑沉沉的,唯有北面的画室门缝下漏出一丝光。明明是暗夜内唯一的亮色,此时不知为何看上去竟像是一道延伸至深渊的裂缝,令你差点儿失了敲门的勇气。
“画皮,你睡了吗?”
你轻声唤道,伸手想要敲门,却在指尖即将碰上门扉前的一瞬退缩,向后退了一步。
原因无他,这扇古老木质的门板在发出吱呀一声后,竟缓慢颤动着向内滑开。
铺天盖地的白与黑霎时冲入你的视野,根本等不及你自门外看清画室内里,极轻的叹息声就自身后压下,如沉甸甸的雷云,正不声不响地酝酿着可怖的风暴。
“呀,被看见了呢。”
画皮的嗓音有些发甜,他端着手里喝到一半的牛奶,用一双无辜眯起的杏眼锁着你发颤的蝴蝶骨,餍·足地舔·去唇边的奶·渍。
你震惊到根本说不出话来,在画室内无数个“你”的注视下,放大的瞳孔又因恐惧而在一瞬间急剧缩小。画皮则笑嘻嘻地信步越过僵硬的你走进那间画室,放下手中的马克杯,再背过手用那副看似柔软无害的皮囊靠近说不出话的你,低语道。
“……姐姐别不说话,我会害羞的。”
快结束了,除了画皮,还有最后一个研究对象(吐魂)
第84章
虽说先前你的的确确是被这有些病态的画室内里吓了一跳,不仅面色苍白得厉害,心跳也慌乱得不受控。但这一点点小变态倒还不至于真正吓到你,毕竟更变态的你都见识过,胆量也在踏上工作岗位后的一年内得到了很大提升。
只是你搞不懂为什么画皮这儿全是“你”的画像,还连学生时代的都有,不过这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疑惑罢了。真正令你犯难的,其实是地上那些明显疑似“人脸”的薄薄画布。
按道理说,你不应该知道画皮的真实种族,自然也不能对地面上那些皮囊产生过多兴趣,可你真的快好奇死了,即便嘴里嘟喃着“好可怕好可怕”,面上却连像样的恐惧都懒得装,不请自来地冲进画室,直接蹲下身去翻看起那些皮囊来。
“这些都是拿什么做的呢?”你用指尖捻了捻轻薄的皮囊,心中随之闪现出好几种复合材料,又抬眼环视一番室内,才谨慎得出结论:“你这是在拿我的脸练习吗?”
画皮眨眨眼,瞪圆了一双杏眼倚在桌边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曾想象过无数种你发现真相后的反应,或许会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用一双缀着泪珠的通红眼瞳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祈求他能轻些下手;又或是尖叫着反抗,将所有能触及的物体当做武器攻击他,以期从这一室荒·唐中赶紧逃跑……可无论哪一种都与你现在两眼发亮地环视四周,激动发颤的指尖还隐隐带着兴奋的模样不同。
你起身端详起就近的一幅画作,是近期时兴的反向绘,上头的线条苍劲有力,在无数次重复描绘的短线条中,被炭笔遮掩的画布底色逐渐勾画出你提着行李箱侧身而立的画面,是你刚来这里时的场景。
“是不是打算要做我…我的面具?究竟要观察多久才能开始着手制作呢?”
你纠结再三还是没能直白地说出“我的脸”,仅用面具带过,尽管你觉得画皮应该已经心知肚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
画皮眨了眨眼:“……姐姐不害怕吗?你手上那些,可都不是什么好玩的物件。”
“这有什么好怕的。因为工作原因,我接触异种族比较多。”
不过就是这方式有些令人不舒服罢了,但你作为研究员,还是能尊重异种族的习性与文化的。你面朝幕墙,视线所及之处全是近期的画作,且形式多样的绘画方式很快迷了眼,令你细细研究起来。
“而且我的工作伙伴和你爷爷也是熟知,所以,你们……你的身份,我也是知道一些的。”
你口中所说的是与路教授同僚的导师,顶着“路教授孙子”身份的画皮自然也想到了,而还能坦然说出“爷爷”一词的你似乎知道的并不多。他抿着唇,端起半凉的牛奶一饮而尽后,挽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姐姐早说嘛!方才真是快吓死我了呢!”
画皮舔干净唇边的奶·渍,欢快地凑过来弯下腰望你,双手自胸前合十,无辜微湿的杏眼眨了又眨,唇线快速开合,毫无愧疚地说着惊天动地的谎话。
“那既然姐姐都知道,能做我的模特吗?”
他弯下眼尾发红的眼瞳,双手抓住你的手掌递到唇边恳求,像是抓住了什么要紧的救命稻草,却在你看不见的角度如犯了癔·症般用自己的唇·瓣隔空摩·挲着你的指尖。
“我画技很差,爷爷走后,除非我自己能画出逼真的漂亮皮囊,否则会很难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
你被他这个举动弄得微怔,原先因这一室画作还隐隐悬着心骤然放下,你垂眼看着正满眼期盼,仰头望你的画皮。他又恢复了那副无害的小兔子模样,发红的眼圈看上去可怜得紧,哪里还有半分食肉猎豹的凶态。
“只要做模特就行了吗?”
你被他看得心软了,却又无法忽视对方无害相貌中无端漏出的危险气息,赶紧抽出自己的手,随手抽了一张桌上的画,不解道:“其实你的画技并不差啊。”
至少算得上是只单纯卖画也足够生活得下去那种。
你想了想,又问:“找我做模特有用吗?我是说,我们性别不同,做不了什么参考的。”
画皮盯着你手中的那幅画,尽管他始终维持着比你视线略低的谦卑姿态,但炙·热视线却好似已灼·穿画纸,直直钉在你的细细思索的眉眼上,好似正认真思考你先前的提议。
但不消片刻,画皮就轻轻应声,像是有些害羞了似得红了耳尖,欲语还休道:“我一直画不好女性……或许是观察不够,你知道的,姐姐。”他眨眨眼,用湿润的瞳仁看向你:“我很容易害羞的。”
你看他羞耻地都快要发抖,同情心作祟,连忙拍拍胸脯,朗声应道:“模特是吧?包在我身上!”
不过你也完全没忘深夜到访画室的目的,将没有信号的平板递了过去:“对了,你能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吗?我在这儿完全收不到信号。”
“信号?”画皮摇摇头,接过你的平板随便摆弄了几下就不甚在意地扔到旁边桌上。
“我没留意过,不过这里是爷爷用来静心作画的地方,或许安有屏蔽器也说不定。”
他看你毫无抵抗地就相信了自己的说辞,不禁加深唇边笑意,向你递了一颗奶糖。 “姐姐吃糖。”
软白的糖果被你慢慢抿入樱色的唇瓣内,在脸侧形成一个可爱的鼓·起,画皮见你一边观察满室画作一边无意识地将硬质糖果在口内滚来滚去,也忍不住拆了一颗糖,浓·烈的奶香很快令他满足地眯起眼睛,锁着你的背影用眼神勾画出漂亮的蝴蝶骨。
再等等吧,他告诫自己。
人类很容易生病,若是吓病了就不好了。
最开始是手。
你非常疑惑这为什么还要你本人上阵,用石膏雕像或者手部模型似乎都能更高效地达到画皮想要的效果,而不是你一个外行人纠结模仿半天都只能扭出奇异的手势,还尴尬至极地需要画皮一根根手指地替你摆弄,甚至连指甲都精心磨过了。
有些奇怪,你欲言又止地颤了颤指尖。
似乎是看穿了你心中的疑虑,画皮将画完的草稿递给你,悻悻道:“还画得不是很好,姐姐能多给我些时间吗?”
精细到连手背血管都能精准绘出的画技越发与你熟识的路教授相似了,而且画皮似乎也继承了自家爷爷的坏毛病,是个完美主义,若非做到十足十地相像,他怕是不会罢休。
可你却没这么多时间能陪着他,姑且不论你自己的参赛作品还未完成,本还想完成后就直接离开的想法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你叹了口气,只想赶紧找个有信号的地方联系博士让他再多帮你顶一会儿岗,顺便再看看官网的报名通道开放了没有。可当你把这个想法同画皮说了后,对方只平静地表示,报名截止还早,用不着这么着急。
一开始只是手,再是手臂,脚·踝,小腿,再到腰·肢与背部,你开始习惯作为模特被画皮绘在画布上。画皮给你的奶糖味道很纯,几乎每次作画期间,你都靠着吃糖挥霍时间,这次也不例外。
你含着糖,鼓着单侧脸颊靠趴在沙发靠垫上,一身简约的希腊系带长裙裸·露全部腰背,一头长发被全部拨至前胸后,因呼吸而不停微颤的蝴蝶骨就很轻易地被剥·离在人前。
“姐姐很漂亮呢。”画皮夸赞道。
他就坐在你的身后,握着炭笔从画架后探头向你微笑。
你没理他,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你提出要出门转转时,骤燃变脸的画皮与阻挠你走出这间别墅的各类借口都令你敏锐察觉到了不对。甚至好几次,你都走出这间别墅了,又迷迷糊糊地被“陌生人”热情地送了回来。
也许你该在那夜走进这间画室的第一刻就察觉危险的,但画皮那副无害的外表终究还是迷惑了你,令你只能如此与他虚与委蛇,看看究竟是谁会先装不下去。
你恹恹趴在沙发上,静静含着糖等待时机。
因着这次是在相对安全的人类社会,所以你身上什么应急用的装备都没带,而研究所的平板更是因为没有信号而沦为一块板砖,或许内置的定位器还能使用,可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去闭关了的当下,谁还会通过这个应急定位来找你?
“姐姐……”
炙·热吐·息缓慢压上你赤·裸的脊背,像是终于忍不住要向猎物亮出獠牙的猎豹,正定定盯着血流汇集之处。温热手掌随之压上你的肩膀,你能清晰感受到身·下沙发也因画皮的靠近而下·陷了一些。
“你不觉得,还少些什么吗?”
他说这话时头颅压得极低,几乎是从你的肩线上一路巡到后腰。 “……颜色有些单调了,我给姐姐加点色彩怎么样?”
手臂被从后方攥·住,微微的痛从后腰处传来,你惊得都咬碎了嘴里那颗糖,被迫后折·腰·身,狠狠瞪向正专注于你的画皮。他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狂·热神色看着你后腰处新添的红·痕,似乎是连伪装都懒得披了,又或是早就失了耐心。
“姐姐现在知道害怕了?”他轻笑着靠近你,烘·热胸膛完全压上你的脊·背,扣住你的手掌摩·挲着你的腕·骨,语气亲昵而冰冷:“马上……马上我就能绘出姐姐的皮了。”
你嘴硬道:“然后呢,取代我出去工作?那可太好了,我早就不想干了,只想在家躺着,你可抓紧画吧。”
画皮一愣,眯起眼:“姐姐不想工作了吗?”他将脑袋搁上你的肩,收紧控制你的臂膀,轻声道:“那就留下来,我会让你很快乐的。”
你被他说得心惊肉跳,刚想反驳几句就听门铃响起。
“我去开!”
你像兔子一般跳起,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直接窜去了玄关口。
画皮没有制止。
他对你的容忍度很高,除了作画时的姿势基本不会管你,反正你也逃不走,为数不多的几次散步也都被他直接截回,他十分清楚你存了什么小心思,但此时此刻会到访此处的也就只有派送食物的机器人,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只可惜这次他算错了,你一开门就看见了满满都是安全感的蓝色制服,正单手挽袖口的青年警官见了你,很自然地压了压帽檐,避开你现在身上这件连睡衣都算不上的轻薄衣物,递过证件。
“您好,例行检查,请出示身份证件。”
你感动到快要哭出来,就差拉着眼前警官“是他是他就是他”的指控,但又有些顾及画皮的身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而这位正例行巡查的警官显然不理解你正陷入何种状况,只当你是证件不在身边,又低声提示了一句。
“可以直接报证件号。”
他刚要收回展示证件的手就被你生生拽住,虽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道,但莫名被陌生人控制住单侧肢体还是令他不由得臂间肌肉鼓起,抬眼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片大片的白皙肌肤因此涌入眼帘,青年警官几不可查地颦眉。毕竟就算是在自己家,你的衣着也未免太过暴·露了,他本想慌忙避开,却被你紧张到泛红的眼圈制住动作,敏锐察觉到了不对,直接伸手将你从别墅内拉了出来,合上那扇木质的门。
“怎么回事?”
他没有急于抽出被你抱住的手臂,只沉稳地补充:“慢慢说不要怕,我是警察。”
画皮的故事感觉好多都不能写,纠结得要死不知道该怎么删减,已经尽力改成东家的标准了,瘫
第85章
你很快整理好情绪,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专技等级12A的国家研究员,请送我去研究院本部。”
对方似乎对你口中所说的专技等级存有疑虑,一板一眼地请你提供了员工编号并输入警·务·通,再三进行人像比对后,才抬手向你敬礼。当然这并不能怪他,你的年龄确实与技术等级有些脱节,又是在这么偏僻的郊外,穿着如此不符合职业特性的服装,会产生怀疑也是人之常情。
青年警官收起警·务·通,总算将帽檐上抬了一些,露出一双深夜般的漆黑瞳仁与俊朗容颜,公事公办地问询。
“能请研究员小姐简要说明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要求有点难……”你抬眼观察他的肩章,尽量婉转地向他表达:“这是保密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