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江听月【
回忆起从海底苏醒到岸上后,不曾听闻外面的人用这灵窍。
那就是外面的人不需要这个。
可是,灵窍是一种充盈着灵气的晶石,修者在离恨墟生存需要这个很是寻常,不烦村都是凡人,为什么需要这个?
还有千殊与她回溯时光前遇到的女人相似的轮廓。
滕香垂下眼睛,没有深想下去。
她没兴趣挖掘别人的秘密。
先疗好伤再做其他打算,比如离开这里,也比如去千殊遇到她的黑市探听外面的消息。
“我叫滕香,竹滕的滕,结香的香。”
见着小千殊将山路上摘的花编成花环要给她戴上,滕香看着她开口道。
千殊眨眨眼,害羞道:“阿香姐姐。”
“嗤……”
陈二狗忽然嗤笑一声。
滕香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不耐地抬眼看他。
山是在村子里面,位于村落后边。
此时已经进到山路里,春天山上的树枝繁叶茂,天气又阴,陈二狗本就麦色的肌肤看着更暗了几分,他也不低头,看着前方行路,很随意地说:“村里有只专门养来逮老鼠的狸花猫就叫阿香,是吧,小殊?”
千殊蹦蹦跳跳的,听完也点头:“嗯嗯!小阿香可厉害了!”
滕香:“……”
她重新闭上眼睛,调整灵息,让自己疼得不那么难受一些,懒得去听陈二狗说什么狗话。
不烦村后面有好几座山,显然是村人常去之地,不说陈二狗抱着个人往山上走得稳稳当当又快,就是千殊都能跟得上他的步伐,不曾落下。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陈二狗停下了步子。
“到了。”
滕香也听到了山林里泉水叮咚的声音,她睁开眼去看。
此时他们位于一处山涧处,尽头便可见一处瀑布,极速飞流的水如白幕一般往下垂落,底下的巨石都被冲刷出深坑来。
四周阴凉,没有光照,岸边长满了苔藓,有些苔藓开了一簇簇紫色的小花,粘在地上,给这阴暗的山林平添几分生机。
滕香对于这处地方还算满意,对陈二狗道:“将我放到瀑布下边的水潭里。”
“不怕死?那处很深,死了可别赖上我。”陈二狗话虽说着,脚步却未停,一边还让千殊站在岸边不要动,自己则踩着石头往瀑布下面去。
千殊茫然又不解,冲着两人喊了一句:“二狗哥哥你为什么抱姐姐去水里!”
“因为你阿香姐姐是外面来的仙女,喜欢待水里。”
陈二狗也随便胡扯了一句。
滕香看他一眼,皱了皱眉,没说话。
靠近瀑布下面的水潭那儿,溅起的水花已经不断往两人身上打。
陈二狗身上灰色的粗布短褐都被打湿了不少,他本着不烦村人对恩人的态度,低头最后问一次:“你确定吗?这里可有一些野兽。”
滕香只道:“废话少说。”
陈二狗弯下腰蹲下身,将她平放在前面那块一般浸在水潭里的石头上,滕香上半身便靠在了石上。
水漫过滕香身体,将她胸口以下都浸在了水中,清澈的碳水中立刻蔓延开来血色。
滕香躺下后,能活动的那只手指掐成结印,闭上眼睛。
陈二狗将两瓶药放在一旁不会被水溅到的山石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滕香,往岸边回去,走了两步后又回头,“你要在这儿泡多久?别多想,我是担心小殊要整天上山来,麻烦。”
滕香习惯性皱了下眉,听到后面半句,眼睛都没睁开,道:“至少三天。”
陈二狗走了,顺便还把千殊拎走,将包袱留在岸边。
千殊是不想走的,哇啦哇啦叫着姐姐救我,最后被人干脆堵了嘴。
滕香睁眼看了一眼两人背影,便重新闭上了眼,调整体内灵息,一点点用灵力先将骨骼修补。
她身上的骨头,有的碎裂处像是被刀剑类武器斩的,有的则是被术法咒律所伤。
由于经脉碎裂,深蓝色的灵力如今调用起来很疼,覆上骨骼去修补更是耗费她极大气力。
滕香的脸色惨白,额上冷汗直流。
是谁,伤她至此?
陈溯雪么?
滕香心中又是一阵心浮气躁,戾气横生,却依旧找寻不到半点记忆。
没过两个时辰,陈二狗又上山来了一趟,没带千殊,却是拿了个包袱,包了些馒头与肉干,放到岸边。
滕香面色苍白,身上覆着一层泛着深蓝的灵力,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着,也不知是入了梦,还是疼痛难忍。
他扫了一眼石头上的药瓶,那瓶吃的丹药显然被人打开过。
他心中哼笑一声,无人时倒是不嘴硬了。
陈二狗没有多停留,目光又扫过滕香脖颈往胸口蜿蜒的金色蛇纹,顿了顿,便又下了山。
下山后,他出村去了一趟黑市,找了那儿专门售卖消息的万事通月如酒,向他打听两个人——滕香与陈溯雪,并打听近日外面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他自然不会真的放任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外人留在村里。
月如酒此人,拿钱办事,一枚灵窍做定金,两日后来拿消息,以打听到的消息来付尾金。
后面两天,千殊总吵着要上山看恩人姐姐,陈二狗都找借口拦了去,没带她上山。
第三日一大早,陈二狗如约又去一趟黑市,找到了月如酒摆摊的地方。
月如酒脸上有一道纵横整张脸的深红伤疤,蜈蚣一般,将那张原本俊秀的脸变得可怖诡异。
他看到陈二狗,老熟人一般伸出三根手指,就算是在斯文地笑,看着也很狰狞:“老规矩。”
陈二狗又拿出三枚灵窍,轻轻一笑:“谁会贪你这点,说吧,都打听到什么了?”
捏到灵窍,月如酒依旧温和的模样,道:“不曾听闻滕香这个名字,南河剑宗内有名有姓的弟子也没有一个叫陈溯雪,应是不足一提的无名小卒。”
陈二狗皱眉,却也没有太大反应。
灵域能人众多,一个重伤的女修者确实不一定是什么大人物。
“至于近日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倒还真有,是北荒清州那儿传出来的消息,这两日北巫族在暗中找什么人,或者说是通缉,不少生死境之上的修者都接了暗赏令,更多的,我就打听不出来了。”
陈二狗若有所思,“找的人是男是女,叫什么名?”
月如酒没脾气地笑了笑:“我若打听得出这些,便不是这个价了,且你又不会离开离恨墟,总问外边做什么?”
“谢了。”
陈二狗却没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黑市回村。
到了下午,他将院子里晾晒的药草收了收,瞥了一眼坐在小圆凳上的鼓着小脸的千殊,状似不经意道:“趁着天还亮着,得上山一趟了。”
千殊小嘴立刻不鼓了,忙起身跟上陈二狗。
半个时辰后,一大一小赶到山上那一处山泉深潭。
那儿的石块上,却没有躺着的滕香了。
千殊迷惑又着急,“二狗哥哥,恩人姐姐呢?”
陈二狗打量着周围,那两瓶药如今都有被打开的痕迹,岸边的馒头都在,肉干吃完了,包着衣服的包袱依旧打着结,没人动过。
他正要说话时,就听前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破水声。
抬头看去,女人从水中钻出半个身子,乌发在半空中甩出一道墨影,水珠在水面溅出涟漪。
雪白的背,纤细的腰上,是金色蛇纹的半条尾巴缠绕在那儿。
滕香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眉头一皱,也不像一般女子一样躲入水下。
“再看挖了你眼睛。”
陈二狗不慌不忙背过身去,还教训身旁的千殊:“听到没,让你别乱看呢!”
第6章
小千殊真是快气歪了嘴,正要和陈二狗争论时,就瞧见前面滕香从水里出来,迈开腿踩上了石头。
她一下看怔了,捂住了眼睛,悄悄从指缝里往前看去。
嘴里小声嘀咕着:“阿香姐姐好像会发光。”
陈二狗也听到了身后有人破水而出的声音,但他神情依旧很淡定:“会发光的是灯笼。”
千殊不应声了,只偷偷看滕香。
越看越脸红。
陈二狗余光瞥到千殊不得体的偷窥,轻笑一声,一把按住她小脑袋,将她转了个弯。
滕香抖开包袱,取出里面衣裙,皱眉打量了一下,显然这衣裙和之前她身上脱掉的那件不太一样。
等里外都穿好已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你们怎么上来了?”
滕香看着前面一大一小,抿了抿唇,才皱眉开口。
她显然不习惯这种主动搭话。
身上的伤,确实如陈二狗所说,以她的灵力,都只能接骨,却不能将断裂的经脉续好,伤她之人,或是武器,或是术法咒律,都有阻断她自主治愈的狠辣。
如今身体依旧像是破棉絮一般,灵息紊乱,积攒不起灵力。
所以,她需要陈二狗口中说的顶级灵草。
她不能顶着这么一个柔弱的身体去找她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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