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面系男友 第6章

作者:翠沼 标签: 惊悚悬疑 甜文 玄幻仙侠

  可上次那一幕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过大,以至于那之后好几天她都不敢将玩偶兔搂进怀里,怕一睁眼就幻视向她递来花束的兔子。

  绣球她没有扔,而是被插进了花瓶里,等到干枯之后才换了其他的花。

  总感觉如果马上扔掉的话会出事……

  尽管伊涵再三祈祷,兔子还是向这里靠近了。

  兔子捧着头套,迟疑了半晌,他抓住栏杆往后走,坐在了伊涵身边。

  “真巧。”他的声音有些紧张,藏着伊涵都能听出来的紧绷。他局促地将衣服的下摆拍了拍,抚平上面的褶皱。

  “是很巧。”伊涵说道。

  “嗯……”兔子犹豫了一瞬,主动解释,“我刚刚下班。”

  “哦。”浅浅回应一声后,伊涵结束了话题。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膝盖小幅度往窗户靠去。

  她的避之不及有些伤人。兔子也不再说话了。

  车内冷气十足,明明快要秋季,气温却始终降不下来。司机在停车时都多加小心,害怕过烫的柏油马路将轮胎烫爆胎。他们恰好坐在空调底下,空调的风吹得伊涵忍不住发抖。

  她今天又是一身裙子,棉麻的料子,很舒服,但也很单薄,膝盖已经冷冰冰的了。她动作隐蔽地搓了搓膝盖,试图用掌心将那块皮肤捂热。

  空调不只是冷,风还挺大。她想关上风口,又忽然想起身边坐了个人,如果她要站起来,势必要往他的方向靠才能碰到空调。

  思绪过了个弯,伊涵还是放弃了原来的计划。

  她缩了缩小腿,将膝盖紧紧地并在一起,不动声色地将手抱了起来,期间不小心戳到了兔子的胳膊,她小声说了抱歉。

  等待的时间不长。忽然,一条温暖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腿上。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体贴人的事情,有些羞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伊涵似乎有些错愕地看着腿上的西装。

  西装的面料算不上好,覆盖在她的膝盖上也不温暖,让人怀疑兔子是冰块做的,才能有这样冰冷的温度。西装最上方的那颗扣子不见了,只剩下突兀僵直向前伸的线头。

  碎片般的线索迅速在脑海中拼凑完整。

  而兔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他张了张唇,头套底下的脸带着纠结的神色,最后只是低声说:“我的衣服是干净的。没有汗。”

  她知道。

  上次就闻到了,甚至还是玫瑰味的。

  伊涵微微眯起眼睛,不安迅速散去了。她弯起的眼眸狡猾得像是狐狸,碎发从耳后滑下,她迅速摆出通常形态的亲和笑容:“嗯,谢谢你。”

  兔子西装下也是配套的洁白衬衫,身躯笔挺,肩宽腰窄,看上去身材极好。扣子严严实实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黑色的领带压住领子,尾端被他的手指捏住,翻来翻去把玩。这个动作有点孩子气,但放在兔子身上并不突兀。

  手指修长白皙,青色的筋脉在手背上隆起,指尖一点不明显的小痣,红得有些惑人。伊涵意识不察,目光被他的手指吸引过去。

  因为伊涵的目光,他感觉自己的耳根在逐渐发烫升温,最后也说不出什么让她别看的话,只是头越来越低,差点和自己的胸贴在一起。

  心脏在砰砰跳着。他的心里也像是住了一只兔子。

  空调依旧凉嗖嗖的,伊涵的膝盖却很暖和。西装焐热了她的膝盖,身体也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空气中流动的,是一尺之内、邻座“男人”身上携t带的淡香。

  想通了什么,伊涵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到家还要一会儿,她将头靠在椅背上,随着公交车的颠颠晃晃,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是被兔子推醒的。

  她枕在兔子的肩膀上,头发甚至滑进了他的领子里。

  伊涵立马坐正,将头发束起,她嘟囔着:“我怎么睡着了,没压到你吧?”

  兔子摇手:“没事的。”

  他妄想留住这一刻的温度,想要车子一直行驶下去。

  伊涵的睡颜近在咫尺,却和夜晚是不一样的距离,他终于堂堂正正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因此,明知道伊涵家的站点已经到了,他却没有提醒她,反而任由公交车驶过站台。在站台离去之后,他紧绷的身体才放松。

  他又偷到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要是能一直这样待在她身边就好了。但是很可惜,她醒过来了。兔子无不遗憾地为她让出了位置,看着她匆匆离去,去赶返程的公交。

  他往里坐了一个位置,换到了伊涵的座位上。掌心贴在了小小的人影上。

  女人纷乱的发丝从发绳中溜出,她急忙用手拢住,手腕圈住发绳,黑色的长发遮住她的肩膀,小半张脸在黑色的映衬下白净得出奇,她在台下挥了挥手,然后转身。

  兔子手心的温度将玻璃窗烫出了白雾,在伊涵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车轮渐渐滚动,兔子收回了目光。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远远的身后,伊涵伸手比出了手木仓的形状,

  “bang!”她无声地吹了个口哨,吹灭了不存在的硝烟,瞳孔因兴奋而收缩。

  终于抓到你了。

第6章 Bunny Man

  兵荒马乱搬完家之后,伊涵无论如何也要请帮了大忙的陆经理到家里来坐坐。

  陆经理爽快应邀,伊涵提前买好了菜,她的厨艺不错,用心做的一桌菜肴得到了陆经理的夸奖。

  两人碰杯。

  陆经理好奇问道:“听说你和杨总监在逛街的时候见到了?”

  伊涵点头。

  陆经理了然:“还真是不巧。”

  伊涵深以为然:“是啊,挺不凑巧的,那天火锅我都没敢吃。还好之后他没找我麻烦。”

  陆经理唏嘘:“他那人,没准憋着坏呢,小心点。”

  杨总监的后台是某位股东,就算她也帮不上伊涵多少忙,只能在平时多护着她点。同在一个公司,伊涵诚心想要避开,也总是在不期然间和他撞见。

  “要我说,你也该谈恋爱了,找个男朋友,就可以理直气壮给他难看了。”陆经理开玩笑,“要是他不认,就让你男朋友给他套个麻袋。”

  伊涵果断拒绝:“没有想法。”

  陆经理叹气:“你啊。”

  伊涵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和同龄人比起来,她的生活少了点乐趣,陆经理倒是期望她能谈一场恋爱,多出去走走。

  这孩子表面看着八面玲珑,其实是个外热内冷的,脱出工作之后,好像游离在世界上的一个幽灵。

  她也没有继续劝伊涵,而是再度举杯:“不说这些了,下周我要出差,你帮我看牢一点。杨总监因为上次的事情在我面前说了你好几次了,我不在的时候他肯定要来找麻烦。你在职位上稍微吃亏一点,不用怕,我和老板说过了,不行直接去找她。”

  自家孩子还是要照应点的。伊涵这一路走来不容易。

  伊涵:“我会注意的,陆姐。”

  她举杯,酒色倒映在盈盈眼眸之中,熏染三分醉意,真诚道:“祝你一路顺风。”

  送走陆经理后,伊涵收拾了碗筷,洗漱后早早上了床。

  她的酒量说不上差,但喝了之后很容易困,加上前十几年养成的生物钟,现在才十点,伊涵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检查完闹钟后,她将脸埋进了被子里,丝毫不知道自家门口来了些不速之客。

  黑影慢吞吞地在楼梯上挪动,带着一股浓厚的土腥味。没有骨骼支撑的肢体软踏踏的,被缝合的腐肉在拖动中留下恶心的黄色残渣。

  它停留在门口,感应灯没有感应到任何声音,还是尽职尽力地亮起,将那一刻属于人类的昏黄眼珠照得透亮。飞虫停留在祂的脚下——如果那还能被称作是脚的话。

  从生理结构上看,祂拥有一副人类的样子,但因赛特的审美实在不可恭维,人皮被歪歪扭扭地像是衣服那样缝上,脚在头上,脸在肚脐的位置,两颗眼珠子一上一下,神经质地眨动着,皮肤上的疤痕像是蜈蚣一样,随着下面的脂肪肉块一起蠕动着。

  隐约透明的人皮沉淀血色的絮状,血管一吸一鼓,黑黄的皮肤极薄,几乎兜不住四处滚动的碎肉。人皮随着祂的滚动抖出波浪般的形状,眼珠也跟着颤巍巍地晃荡。

  祂轻轻一动,停在脚上的飞虫爆裂,溅出的不属于自己的酸液腐蚀了门框。

  祂嗅到了香甜的气息。只要吞下藏在这里的花园钥匙,不仅能够冲破禁锢,还能让力量疯狂上涨。祂要抢在所有的怪物之前,将她吞掉!那样祂地实力就能跟上一筹,能有余力再去吃掉别的点心……

  人皮缓缓移动,祂慢慢仰起位于肚脐上的脸。

  兔子漫不经心地转着柴刀,刀尖勾着一点黑色的血,凌乱的黑发被他踩在皮鞋下,狠狠碾了碾。

  一颗像人又不像人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人皮手边,掉出来的两颗眼睛被祂贪婪地勾住,强行压进“脸”上。

  四只眼睛的人皮声音嘶哑,在发出不成词句的语句之后,渐渐适应了人类的语言,干涩地威胁到:“走、走开……”

  兔子发出一声礼貌的嘲笑。

  这年头,“走开”是最为无力的威胁。

  他嫌弃地挥挥手,不耐烦地吐出短促两个词:“去去。”

  烦得很,每次都是这种货色,没点实力还想来送死。

  他知道人皮的意思。

  无非是觉得他没了钥匙,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因此没有威胁了,要真是这样的话,他的玫瑰不会那样娇艳烂漫,祂的同党们的尸体成就了如火一般热烈的花瓣。

  兔子只爱玫瑰,他最疼惜的那株却不被种在花园,而是一个普通人类。

  因赛特是没有心的。祂们的身体一年四季都冰得像死人的尸体,嗜血的欲望充斥本能,甚至利用同类的的血肉来完成进化。因为惧怕阳光,只能苟且在阴影之中。

  但是兔子不一样,他的好学程度高得令人发指,没有因赛特能理解他为何要进入人类社会,和那些在祂们看来容蝼蚁般别无二致的弱者一起生活。这也给了祂们奇怪的错觉,失去了钥匙的加成,他会马上被四分五裂。

  前五年的花园几乎每天都充斥着惨叫,不成形的嘶吼像是密密扎进骨头里的钢针,花园的泥土翻了一遍又一遍,试图袭击那个人类的因赛特全部被剁成了泥,也有侥幸能逃脱的,无一不是被那双漂亮地像是艺术品的手活生生撕碎。

  在学习人类的过程中,兔子也难免的,学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像赶狗一样的“去去”。

  怪物:“……”

  尽管祂不懂,但奇异地理解了这简短的两个字中包含的万千种嫌弃之情,祂尖啸一声,往前挪了一步。

  柴刀的刀锋在眨眼间降临,结实的手臂一瞬间暴起,肌肉鼓实了原先还有空隙的衬衫,有种野蛮的性感。刀锋挥出凌厉饱满的弧度,血色飞溅,祂刚刚安装的两颗眼珠又蹦跶到了地上,和散架的人皮一起被绞成了肉泥。

  “噔。”

  刀被驻在地上,立着沉入影子。

  兔子从口袋中掏出了手帕,将手背上不小心沾到的血迹拭擦干净。

  他对观赏因赛特凄惨的死相毫无兴趣,嫌弃地把身上不小心沾到的皮屑弄干净后,影子嗷呜一口吞掉了所有的东西。

  蹭亮的尖头皮鞋重新停在门口,手指勾住把手轻轻转动。门锁听话地弹开了,挂在把手上的玩偶兔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

  它摇摇晃晃站起来,跟在兔子的屁股后面跑,一头扎进影子里面,出来的时候带着一朵结了苞的玫瑰。

  破旧的玩偶脑袋上顶着一只花苞,看起来有点可笑,不过它并不在意自己丑陋的外表是否和花般配,惬意地顶着花坐在窗台上晒月亮。

上一篇:西北有高楼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