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锅包漏漏
“真的,要,不行了。”
卿鸢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个喷火龙。
低下眼,看到的是匍匐在她面前的哨兵队长,他笔直的脊柱微微弓起,在作战服下微微凸显。
他的耳朵,尾巴……卿鸢目光落在他的头顶和……
乌曜放开攥紧的手,拼命地支起手臂,直起身,又在要抬头看她的时候,低下了眼睫,把毛茸茸的大尾巴藏到身后:“对不起,向导小姐……”顿了顿,抬起眼睫,看着她,“请处罚我。”
他很不听话,身上每个地方都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卿鸢摆摆手:“别说那个,我好渴。”
身上的水分好像都蒸发了。
乌曜没站起来,就这么靠近她,把早就准备好的水杯递给她,看她没力气接:“请让我帮你吧,向导小姐。”
卿鸢点点头,张开唇,乌曜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尽力不碰到她干净的作战服和身体,让水慢慢流进去。
活过来了,卿鸢感觉自己像一根快速吸收水分的小草,拍拍乌曜,示意他可以了。
嘴角还是流了一点出来,卿鸢自己没在意,让乌曜用纸巾擦干净了,可乌曜却紧紧皱着眉心。
“你要不要喝点?”卿鸢看乌曜,看过他的精神巢,感觉他比她更需要水分。
乌曜摇摇头,大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治疗成功,卿鸢的心情也轻松,看着他的耳朵,笑了起来:“好可爱呀。”
乌曜听到的一瞬一定是开心的,狗狗眼眼底都亮起了光,但很快又深深黯淡下去:“向导小姐怎么还能夸奖我,如果你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冒出来,就会……”
“不许瞎猜我是怎么想的。”卿鸢没什么力气地竖起手指,立规矩,感觉脸上有点灼热,抬头看到犬族哨兵还在认真看她和乌曜学习,咳了一声,和乌曜拉开距离。
目光落在乌曜胸口,有点期待:“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卿鸢向导。”
卿鸢感觉乌曜的回答特别像微博里自动回复的小机器人,她不太相信,想亲眼看看。
乌曜跪坐着,没有动:“我的身体很难看……真的好很多了……”
卿鸢盘起腿,拨开脸上被汗水粘到的发丝,刚经历过高温,被润泽的唇格外柔软鲜艳:“乌曜队长,你说是犬族最听话了,但我发现,你就一点也不乖,每次都不肯好好执行我的‘命令’。”
乌曜看了她一会儿:“对不起,向导小姐,我现在就执行你的命令。”
他说着,抓起作战服下摆,把它脱掉。
哨兵比平常人体力更强,运动量也更大,可以把肌肉锻炼到仿佛建模出来的完美程度。
尤其肌理的沟壑间还流淌着汗水的光泽,就算上面覆着些许伤疤,也只会让人想到拥有这具诱人而伤痕累累的躯体的哨兵性格是多么坚韧。
好奇怪,流了这么多汗,却一点味道都没有诶,总说自己“出身不好”的犬族身上反而香香的。
而且好像越热,越流汗,越香,不只是哨兵,大德牧好像也是。
卿鸢沉浸在香气里,离乌曜越来越近,他也没有退开,只是稍微把脸侧开一点,免得她撞到他,手上悄悄地把作战服往腰腹处拉了拉,遮住还在仪式中的位置。
卿鸢抬起眼,看到乌曜连脖子都红了起来的侧颜,也有点不好意思,坐好了,看了眼哨兵劲瘦漂亮的上身,又有点想喝水:“把绷带打开吧。”
乌曜这次没有异议,安静地按照她的话做。
卿鸢让自己专注,不去管颜色浅浅的,很吸引人的地方,去看他的伤口。
好像不再出血了,但还是隐隐能看到黑雾。
没吃干净,卿鸢高涨的情绪回落,对自己有点失望。
乌曜看着向导无比认真地看着自己,锁骨处也弥漫开潮红,在她没发觉的地方悄悄看她的眼睛,知道自己没资格,但又忍不住想要止住她眼里的落寞,轻声说:“没关系的,卿鸢向导,剩下的一点毒素我可以自己消化的。”
哨兵怎么自己消化毒素?只不过是忍着罢了。
卿鸢有点不解,明明小水珠都已经深入到伤口里面了,怎么还会留下残余的毒素呢?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那条血红。
有什么东西好像从她的指尖流下,钻进了哨兵暴露在外的血肉中。
猝不及防的哨兵发出了禁忌的闷哼声,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这么令人作呕的声音,这是对向导的侮辱,乌曜想要躲开,向她请罪。
卿鸢还在感受那种奇异的感觉:“不要动。”
轻颤的胸膛停住,卿鸢感觉和刚刚有些不一样了,但自己没动,命令刚刚擅自移动的哨兵:“移回来。”
乌曜抿了下唇,羞耻地将自己送回去,并调整回刚刚的姿势,分毫不差。
好吃好吃,她的小水珠反馈给卿鸢这样的信息,除了它,她身上的每个细胞好像也都在这样满意地呓语。
卿鸢全神贯注,没有发现她和乌曜的身影被他们身边的灯光投在了乳白色的帐篷上。
对比哨兵的体型,纤柔脆弱的向导将手按在他宽阔结实的胸口。
跪着的哨兵极力压抑,却还是在感激地颤抖,想要仰头,又在脖颈有了一点角度的时候,逼着自己停止。
黑狼一族的首领正对着犬族的帐篷坐着。
两道没有色彩的黑影映在他暗绿色的兽瞳里,把蛰伏的兽性一缕缕抽出来。
他的狼耳微转,捕捉到他身后有恶狼在焦躁地轻喘。
他没回头,仍盯着原处,冷冷地下达命令:“转过去,不许看。”
黑狼不甘心地呲牙,和它们的主人一起调转方向。
可背对着看不到,更方便想象,而且可以加进很多他们个人的偏好。
诀隐当然知道,这群骨子里恶劣到极点的恶狼会怎么意银,他皱起眉,站起身:“所有人跟我过来,我来帮你们耗掉多余的精力,省得你们一个个屁股硬得坐不住。”
几分钟后,密林深处传来凄惨尖叫和狂热大笑的交响。
戎予的副队往密林那边看了一眼,回头看戎予,戎予头都没抬:“不用管他们。”
副队点头,下意识想要往犬族那边看。
戎予威严肃穆的声音响起:“你们也一样,不许抬头看。”
副队深吸了口气,把目光拉回来:“是,队长。”转头看向其他队员,他们也都低下头,可空气里奇异的烈香却越来越浓。
戎予停下处理公务的手,指尖碰了碰眼下,接着又如常继续工作。
戴着作战手套的大手抓住了想往犬族那边跑的缅因,缅因炸毛,瞬间就让寂吾的手臂覆满薄冰。
寂吾没有看它,走过闭着眼枕着手臂躺在旁边的迦涅,带着自己的队员也进了密林。
迦涅睁开眼,往犬族那边看了一眼,转头,一如既往地慵懒冷淡,对自己的队员下达指令:“时间不早了,都休息吧。”说完自己先进了帐篷。
——
她的“指尖”好像在“吃”伤口里残余的毒素,卿鸢低下眼看自己的手,想再多确认一下,但很快她的手指就疼得受不了了,好像皮肤要被什么扯开了。
卿鸢甩了甩手腕,把手放下来,乌曜出了更多的汗,它们铺在他的颈侧,小臂,锁骨,又在他肌肉凹进的线条里浅浅聚集,他轻缓呼吸着,蕴藏力量的河流上也泛起金色的涟漪。
“你觉得怎么样?”卿鸢这回真的吃不下了,摸着肚子,问乌曜。
乌曜好像以胸口为中心,被狠狠拧紧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瞳也渐渐聚焦,认真地按照她的话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还是很疼,不过,这次是因为它在愈合,不停腐蚀它的毒素消失了,哨兵肉,体上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开始发挥作用。
一点也不剩。
他从未接受过这样的恩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卿鸢看懂了他的表情,歪头冲他笑:“是不是舒服很多?”
乌曜点头:“是的,向导小姐,我很舒服。”
“那就好。”得到答案后,卿鸢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在快速流失,“我得闭一下眼睛,就一下……”
乌曜在她要倒下的时候,扶住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侧头叫来副队:“把卿鸢向导抱到她的帐篷里休息。”
“是,队长。”脚边跟着狼犬的哨兵将软绵无力的向导抱起来。
乌曜沉默地看着她远去,看到她纤细白皙的手上沾了他伤口处的血污,低声嘱咐副队:“记得帮她清理一下。”
副队颔首:“是。”
看他们离开后,乌曜在原地坐了很久。
顶着一头白毛的哨兵抱着他的大白熊蹲在队长旁边,皱着眉有些苦恼,时不时往队长还搭在腰腹处的作战服那里看一眼,终于忍不住,小声请教:“队长,我们成结都要这么久还不能打开吗?”
乌曜耳朵又红起来,但还是履行了队长的义务,为他解答:“我还没有完全成结。”
“没有完全成结,都要缓这么久吗?”白毛哨兵和大白熊一起震惊地看着乌曜。
乌曜低下头:“嗯。”
“那我们每个人成结都是一样的形状吗?”白毛哨兵歪头又问了个问题,“如果我的形状,向导小姐不喜欢怎么办?要去换一个机械的吗?可是我好穷,要攒好久的钱才行,向导小姐可以等我吗?”
乌曜:……
他还有好多奇怪的问题,见队长不说话,就自己一个一个问出来,直到乌曜站起身,影子阴沉沉地盖在他身上,他还无知无觉。
最终被乌曜拎起来走进密林:“这么有问问题的力气,一定有再杀几只异种的力气。”
卿鸢感觉自己掉进了岩浆里,挣扎了没一会儿,岩浆又变成了浑身蒸腾着热气的大狗狗,她刚放松下来,大狗狗们又变成了他们的主人,还是没穿作战服的那种……
卿鸢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热醒的,还是惊醒的了。
好渴,卿鸢转头,看到折叠床边的小灯旁放着一杯水。
她端起来,一口气喝光,抬起手,她的手被清理过,干干净净的,凑近闻一下还有军区很少还有人在用的清洗皂的淡淡香味。
她搓了搓手,指尖的痛感已经消失。
她竟然能不借助精神链,徒手治疗哨兵被毒素腐蚀的伤口。
是偶然,还是她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呢?
卿鸢思考着这个问题,大脑活跃得睡不着,想要走来走去,于是打开帐篷,外面静悄悄的,她探出头,往旁边看了一眼,戎予竟然在她的门口坐着睡着了。
是不放心她的安全,在这里放哨吗?卿鸢回到帐篷里,拿了个小毯子,盖在鹿族哨兵队长的身上。
嗯……她记得她这个毯子没这么短,能把她从头到脚盖起来的呀。
怎么跑到戎予身上就像个浴巾似的?
卿鸢又折回去拿了条别的毯子,勉强把身高腿长的哨兵队长盖住了。
她放轻脚步,围着篝火走了几圈,感觉自己冷静了很多,这才坐下,打开一瓶营养剂慢慢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