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风念
宁杳顺着他的话看风惊濯,果然见他神色淡淡的,见她望来,还垂了目光。
不是,真吃醋啊,宁杳又好笑又无奈,狠狠瞪了宇文行一眼,朝风惊濯走去。
一边走一边向后说了句:“失陪一会,稍等片刻。”
然后,她推着风惊濯向旁边走了十几步。
确定避的足够远,宁杳戳戳风惊濯:“濯儿,你吃醋啊?”
风惊濯心头一热,笑意染上眉梢。
她又开始了。以往在她对他心软,怜惜他的时候,就这样很亲密地唤他。他生命中,没有第二个人再这么珍惜的叫他。
他侧头,目光挺平静的:“我怎么会吃宇文行的醋。”
宁杳说:“你确实吃啊。”
她指指点点:“你看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为什么要关心他,怎么还不关心我?快关心我啊,讨厌!’这样的表情嘛。”
风惊濯不信:“有么?”
宁杳认真:“有。”
风惊濯被她逗笑了:“能看出这么多细节?”
宁杳嘿嘿道:“我何等眼力。”
不等他说话,她伸出双臂拥抱他:“惊濯,我可是听你的话,信任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许受伤,知道不?”
风惊濯心底无声塌陷,她一句话,可以抹平他所有情绪,热血从心脏冲上眼眶,百转千回的发酸。
“你要是受伤了,我会狠狠记你一笔,回头跟你一起算总账。要知道,我现在心中的小本本上,已经记了很多笔了。”
宁杳仰头,就着这个动作,很是个过来人一样,在他肩上老成地拍拍:“就你现在欠下的账,你可能没数,这么说吧,后面日子你不太好过,挺惨的。所以一定要掂量好,不要再添新账,要不你可怎么还?唉,都是为你好,懂不懂?”
风惊濯一腔悸动从云端晃荡下来,似笑非笑注视宁杳。
宁杳:“怎么?莫非不服气?”
风惊濯道:“没有。懂,谢谢杳杳。”
嗯,乖就好。
宁杳还是仰着头,重新抱紧他,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当然啦,我也不是就为了吓唬你。其实我只是想抱抱你,除了让你照顾好自己外——那天,我看过桑野行的记忆,就一直很想抱抱你。”
风惊濯眼眶再次微微发烫。
她三言两语,就捏着他的心大起大落,但起起落落,无一不是因她而生的欢愉。
她就在自己眼前,很近,明亮皎洁的脸庞对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倒映他的身影。每每看着,爱意便在心底疯狂滋长。
风惊濯低头一吻,落在她唇边。
宁杳笑盈盈:“很好,你表现的好,我会在小本本上抵账的。”
风惊濯低声:“那我以后都好好表现。”
***
风惊濯和宇文行撑开隐光甲,瞬间身形变作透明,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落神锁在断龙山背阴处的山腰上,那洞口由内向外,两步一人守着密密麻麻的哨兵。洞口中央有一光圈,五彩生晕,看着灵力不俗。
风无止说,隐光甲和断仙台两样法器搭配使用,既隐身形又藏灵力,走过时,只叫人觉得吹过一丝清巧的微风。
宁杳三人还在对面,藏在山坳里,向外观察。
风惊濯和宇文行身形隐匿,也不知他们走到哪里,有没有进洞。但是观察很久,也没见洞口有什么骚乱,按时间算,他们二人应当已经顺利进入。
三人松懈下来,剩下就是等。
崔宝瑰不会容忍气氛僵硬太久,抱着手臂,有一搭没一搭拉开话匣子:“杳杳,你和风惊濯,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
宁杳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长话短说?”
短说啊,好办,宁杳道:“看对眼了呗。”
五福来也支着
耳朵听:“虽然是短说,你这也太短了吧。”
宁杳摆摆手:“爱情故事过后再讲吧,又不能长翅膀飞了。我有个问题要问啊——老崔,你带轮回册了吧,能不能帮我查个人?”
崔宝瑰:“没带啊。”
宁杳一口气没上来:“身为上神,神权难道不该随身携带?”
崔宝瑰叹道:“我的神权,你以为和你的气运盘一样那么好带,那是轮回册啊!死沉死沉的,有几个会像福来一样认真严谨,把神册随身携带的?”
好好好,真是一点也指望不上。
宁杳忍不住思考,宇文行所说的他们几个缺一不可,换一不可,到底重要在何方?
忽听崔宝瑰又说:“你要查个人的话,不如你说说他叫什么名字,要是很知名,我这大脑也不是白长的,能和你说道一二。”
宁杳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叫慕容莲真。”
崔宝瑰眉毛上挑:“毫无印象。很出名的一人吗?”
宁杳沉吟,本来应该不算什么出名人物,可她三番五次出现在苍渊——从风惊濯还是幼龙时开始,一直掌控他的人生,能力不俗,目的难测。现在看,感觉也不能算是普通人。
正考虑怎么回答,五福来在旁一拍手:“慕容莲真?我知道啊!”
*
风惊濯和宇文行顺利进入落神锁。
开始是一条狭长拥挤的甬道,很奇怪的是,外面守卫重重,进入内部后,竟无人看守。
两人一路向前,走着走着,忽然见了光亮:前方是一巨大的下沉圆形空地,密密麻麻错综排布薄光形成的竖墙,直至通道顶端;这些光墙上将下面分割成一个巨大的圆形迷宫。
迷宫中央的白玉盘内,放着一颗精华四溢的菩提。
风惊濯微微伸手,指尖蜷缩,慢慢收回,搁在二层护栏上。
宇文行看他:“有想法?”
风惊濯道:“这是龙睛凌虚阵。”
不用他多说,宇文行自是清楚。龙睛凌虚阵是灵力极强的进攻型结界,这里的每一道光墙,都连接在阵眼中央,宁棠的精元上。设阵者,只会留一个开阵之人。
——如若不是宁杳进入,换做任何一人,杀阵都会开启,直接摧毁宁棠的精元。
风惊濯道:“我明白桑野行为何那般成竹在胸了。”
这个结界,外人不可触碰,一旦越界,轻则损伤长姐精元,重则会让她灰飞烟灭,所以必须由杳杳亲自来,才能成行。
“杳杳是打开苍渊的钥匙,那么她进入落神锁,就是钥匙插。入锁眼,而她穿梭在这个迷宫,最终抵达长姐精元所在之处,就是钥匙转动,开锁的过程。”
宇文行微拧的眉慢慢舒展,道:“你分析的不错。”
风惊濯知道宇文行不会多说,干脆一字未问。
他重新打量整个迷宫,忧心忡忡:该怎么做,才能解开眼下死局?
“所以……你要劝杳杳放弃吗?”突然间,宇文行的声音淡淡响起。
风惊濯看他,道:“不劝。”
宇文行问:“为什么?”
风惊濯沉默良久:“只要是杳杳想做的,我都支持。她的阻碍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做拦路的石头,我想做帮她搬走石头的人。”
第60章 保重,我也会保重的。……
***
外面,宁杳和崔宝瑰的目光一起投向五福来。
五福来还真被崔宝瑰说着了,从来都随身携带神册,从袖口中往外一掏,沉甸甸的,厚如砖头。
“稍等,让我翻翻,这个名字我十分耳熟,肯定是个很出名的……谁呢……”
崔宝瑰帮忙解释:“福来要操心的事可多了,各路上神的一应事务,包括但不限于婚丧嫁娶,下凡游历,神职调动,历劫历难,各地香火福利……总之,庞大而杂乱,她能有印象,这人八成来头不小。”
宁杳的心提到嗓子眼:来头不小?慕容莲真那么一个龌龊、离谱的人,竟然和神界扯得上关系?
“找到啦!”
五福来一声欢呼,把神册翻过来,举给宁杳看:“我说怎么这么耳熟?这是嫮彧上神下凡游历时的化名之一啊!”
她解释:“她这个人,老气横秋……不,渊渟岳峙,”她换了更礼貌的说法,继续,“但不知怎地,很喜欢下界游历。太多次了,比所有上神加起来都多。化过的名字数不胜数,我都会记上一笔。”
宁杳怔在原地,脑中轰轰作响。
五福来看她神色不对,在她眼前挥挥手:“杳杳,出什么事?”
宁杳慢慢回拢神思,伸手拿过五福来的神册,盯着上面文字:“慕容莲真曾是嫮彧游历时的化名……”
再往上看,她看到了何天寿。
何天寿,玄月宗仙宗的宗主。
还有赵三方,陈胥,王坤仙,莫清妍等等……脑中残余印象中,叫得上名的玄月仙踪首徒,或酆邪道宗地位较高的女子。
五福来看宁杳出神,怕她不懂:“杳杳,我要提醒一下,游历和下凡历劫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下凡历劫,就要把记忆交到我这,投胎成凡人,历经苦难一世,功德圆满后回来,修为可增进不少。但游历呢,就是带着记忆和神力下凡,附到一个人身上,体验他所体验的。这个时间啊……一般比较短。”
宁杳忽地抬眼:“若是游历,是否能操纵凡人的意志,借他的手,干自己的事?”
五福来连连摆手:“不不不,当然不能,这是违规的!”
是么?
宁杳低头,可是嫮彧,她违规了啊。
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由此一通,竟处处贯通:
慕容莲真的水平当然进不了苍渊,可是嫮彧不一样,她母亲是月姬,与伏天河齐名的创世神之一,就算她不是苍渊龙族,这么一个远古大神进苍渊,有点自己的本事和门路,总也有些说服力。
再者,风无止,桑野行,以及东诗,这些苍渊霸主都被她死死压制,很正常;那是因为她是神,且是神界中,神力登峰造极的神。
最后便是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