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风念
宁杳炸毛:“干嘛戳我?”
她抬手揉了揉,真不是她说,她眉心朱砂痣是天生的,但随着五福来刚才动作,竟然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五福来道:“我真是疯了我答应你。”
宁杳问:“所以你肯定守承诺了吧,对吧?”
“嗯。是。”
五福来双手环胸,瞪了宁杳半天,无奈叹气:“我是答应过你,会替你保密,但还是觉得,这件事你找机会和风惊濯谈一谈。个人建议,你的身体状况,该让他知道。”
宁杳仰头看天花板:“我想一想。”
门口由远及近传来几声交谈,宁杳和五福来对视一眼,齐齐向那转头。
房门虚掩,外面的声音能听得很清楚。
崔宝瑰道:“你们就放心吧,苍渊里又不是人人都有罪,有罪的都成灰了,你们和他们又不一样。”
风无止道:“你们都这么说,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那个……宁姑娘,哦不是,气运之神醒了吗?方不方便探视?”
风惊濯声音最近,应该是站在门口:“不太方便。等她恢复好了再说。”
“那也好。那到时候,您记得告知我们。”
“嗯。”
宁杳抱着双膝,看一眼五福来:风惊濯音色未变,但就是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稳。他本来就稳重,现在更有沉如山海的冷静。
五福来冲她眨眨眼睛,大意就是你自己体会吧。
下一刻,门被轻轻推开。
风惊濯脸色略显疲惫,鬓角散落两缕碎发,唇色浅淡,进来时脸还冲着外面:“你先去休息吧。”
然后是崔宝瑰的声音:“我等福来一起回去。也没什么事,去看看宇文行,那个菜菜还在他手里呢,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切。”
风惊濯转头向内:“掌事神……”
他呆住。
原来人黯淡疲累的眼睛,是真的可以被瞬间点亮,如燎原之火,瞬间生动。
风惊濯大步走来:“杳杳?杳杳——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他走的好快,衣袂扬起,带来一股风。
五福来很有眼色地起身。
风惊濯顾不上道谢,目光全在宁杳身上,落座后一手揽住她空着的手,轻点她眉心要探查。
宁杳一躲:“等一下——”
风惊濯心一缩:“怎么了?”
她一手捂着额头,眼珠微转,直勾勾瞅他。
风惊濯以为她捂着头是难受,目光一柔,担忧浮上来:“怎么啦杳杳?头疼吗?”
宁杳没回答,还是呆呆愣愣看风惊濯。
风惊濯转头向五福来,急得声线都不太稳:“掌事神 ,杳杳刚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五福来也奇怪呢:“刚才挺正常的……”
“福来,”宁杳后知后觉开口,“我想和他单独说两句。”
她浅浅指了下风惊濯。
五福来应一声,云里雾里地转身离开,半道还回头看了眼。
此刻,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宁杳搓一搓脸,目光又一次久久落在风惊濯脸上。
第70章 天下苍生面前,唯一私欲……
风惊濯又心疼又好笑,不知她怎么回事:“杳杳,有什么事你与我说。”
这么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也不说话,还让他活么。
宁杳清清嗓子:“你……”
风惊濯全神贯注恭听。
宁杳顿了一下,说:“惊濯?”
风惊濯心说真是栽了。随着她言行举止,一个停顿,一个眼神,真是让他上天入地走一遭:“嗯,杳杳,你说。”
宁杳慢慢开口,但是眼睛不动,如同探寻什么一样,看他脸上细微的变化:“惊濯你……你去哪了?我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你。”
风惊濯沉默一下,道:“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一开始,找不到回来的路。”
宁杳揪紧被子一角。
风惊濯望着他,又慢慢笑了:“在那边睡了一觉,做了个梦。醒来就回来了。”
宁杳慢慢“哦”了一声。
低头一会,说:“我也做了个梦。”
风惊濯心脏一突。无他,他从小到大,都在不断品尝“失去”,对于失去的预知力,比其他任何情绪都更加敏。感。再加上,他确实曾失去杳杳,这种敏察,几乎到达顶峰。
此刻,他看着她,心和大脑一同为他拉响警报:他感觉,她好像离他有些远。
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的是手,风惊濯拉住宁杳的手,拉住一只还不够,他一只大手,将宁杳两只手都拢在掌心:“杳杳。”
宁杳低头看一眼,抬眸:“怎么了?”
怎么说呢?要说“我觉得你对我有些冷淡”或者“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风惊濯咬一下唇,露出一个笑:“你再跟我说说话。”
宁杳道:“惊濯你的烹魂锥是怎么拔掉的?靠不靠谱?以后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风惊濯道:“应该不会。”
宁杳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风惊濯笑道:“杳杳,我读了这么多书,默了那么多古籍,这样的情况还是有把握确定。”
宁杳点头:“对,你确实懂得比较多。”
风惊濯几不可察地蹙眉,目色担忧注视她。
宁杳挪了挪身子,看上去是向上靠,坐的更稳;但实际上却离风惊濯远了一些。
风惊濯冷汗都快下来了,虽然宁杳什么都没说,也没对他怎么样,可他就是很害怕。
从情感上,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抱在怀里,抬起她脸颊,让她只看着他一人,或者求她回抱自己,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小越好;从理智上,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是面对杳杳,他从来都是缩手缩脚的胆小鬼。
提心吊胆不知多久,好像只有一个呼吸间,却觉得无比漫长,才听到她又说了句:“惊濯,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暗号?”
……他们之间,有暗号?
风惊濯在宁杳的古灵精怪面前,只能甘拜下风,献上他的诚恳和老实:“我们没有定过暗号。但是,如果你想说什么,我可以试着应对。”
宁杳问:“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哪里?”
风惊濯道:“玄月仙踪的地牢。”
宁杳道:“不对。”
风惊濯没任何犹豫:“不可能不对。”
宁杳看他半天:“……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风惊濯道:“你说要我别动。”
这句纯属白问,宁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那么久的事了。
风惊濯语气软下来:“杳杳,你在考我?”
他莫名其妙,还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考我?我又没有失忆。”
宁杳说:“你确实没失忆。但是……”
算了算了算了,她搞不出什么高深莫测的试探方法,曾经做山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高岭之花一样的领导,一向都是直给。
宁杳索性掀了被:“我要下地,站着说。”
风惊濯哪敢忤逆她,乖乖让开地方。
这就对了,脚踩在地上,人如一节翠竹般站着,感觉气势拔地而起:“你没失忆,这个我信。可你自己不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吗?福来都看得出来,崔宝瑰那个大嘴巴,肯定贴脸开大,当着你面都说过了吧?”
风惊濯沉默的时间不长:“杳杳,这个我可以——”
宁杳道:“你还是风惊濯吗?”
风惊濯骤然抬眼:“我当然是。”
宁杳道:“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许说你不知道。”
风惊濯望着她,神色有点伤心,还有点委屈。
“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浮曦神女的转世?”
风惊濯垂眼。
宁杳目不转睛看他:“如果是,那我是怎么转生的?虽然说,老解教导我长大,没领我见识过太多世间险恶,但我也感受到了那么点……阴谋的味道。”
风惊濯道:“杳杳,你是浮曦神女一缕碎魂转世。但怎么转生的,这个我确实不清楚。”
他也说是。
苍渊是伏天河身躯所化,浮曦就是世间唯一一把打开他心门的钥匙,她是浮曦的转世,这很合理。
宁杳点点头:“你印证了我的猜想,那这个问题过。”
“你呢?你还是风惊濯吗?你宇文行的逆回法阵转去了上古时期,是不是?”
“是。”
宁杳说:“那恢复了伏天河记忆的风惊濯,还是风惊濯吗?”
风惊濯被她问得哑了声,百口莫辩地张张嘴:“我是啊……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是?我是风惊濯,只是风惊濯。”
宁杳最大的好处就是直白,死也让人做个明白鬼:“那你刚才怎么那么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