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芙蓉三变
心中打算着,秋北歌挥了挥手,示意侍从们打道回府。正在他要转身的时候,忽然一顿,一管萧声穿过了这湖面上甜腻的丝竹之音,传进了他的耳中,留住了他的脚步。
皎似天边月,遥似万里云,山高水远,芳草萋萋。
秋北歌从未闻听过凄清孤寂的洞箫能奏出这样的意境,一时有些震撼。
慢慢转回身,细细的听过去,萧声竟是从那艘精美却冷清的画舫上传来的。莫非,是秦栾的心上人所奏?一个风尘女子竟有这般情怀和技艺,难怪老友会时时牵挂,万里相随,倒也不算冤枉。
秋北歌静立凝听了片刻,微微一笑,直到萧声暂歇方才返身上马率众离去。
静侯放下手中的萧,低头看了看已经醉的差不多的师姐,不由得叹了口气。
喝酒,喝什么酒,酒量这东西也是要有天赋的。她这几年早被训练的可以千杯不醉,要不是秋素心捣鬼,她可能都忘了醉酒是什么滋味了。但是她家师姐灌人酒的功夫就精深,自己喝的时候,要不了几壶就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花喜落憨态可掬的摇摇手里的空酒壶,娇艳欲滴的红唇噘起,俏脸在静侯的大腿上蹭来蹭去,波光盈盈的媚眼撒娇耍赖的看着静侯,嘟囔着要酒喝。
静侯仰头望明月,新月如眉正初生。
这也就是她,换了随便一个男人——哪怕那个男人姓柳名下惠,恐怕都会因为色心大发而被师姐扁到鼻血狂流断子绝孙…….
“师姐啊,下酒菜没有了,你要不要先和我说说话,下下酒,然后我们再继续呢?”静侯很有经验的开始哄骗。
花喜落眯了眯眼睛,好像在思考,只有静侯知道,这女人其实什么也想不了,已经完全呆掉了。
轻轻的把师姐脸上粘到的头发拂开,长长的青丝流泻蜿蜒,幽幽的仿佛一弯溪水。
把低温的手心贴在师姐高温的脸上,花喜落舒服的呻吟了一声。静侯心里升起淡淡的悔意,她不该明知故犯的去挑起师姐的伤疤。
看过去美丽又强悍的师姐,其实,心里的那道疤,从来也没有痊愈过吧。
得到的越多,失去时就越痛苦。偏偏又是这样眼里容不得一颗砂子的执拗性子,就算伤心的半死,也绝对不容需自己回头。
曾经那么情深义重的两个人,如今咫尺天涯,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折磨。要是能狠狠心,就这样放下,或者干脆恨到白首不相见,或者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件可以解脱彼此的好事。可惜,人的心就是这么奇怪。
最美好的时候,总是不懂珍惜,偏等到失去了在九死不悔的拼命往回找。
一个字,就是贱啊——
别人作践自己,自己也跟着作践自己。放不开,也回不去。
“师姐啊,这么多年了,你应该至少也遇见过几个差不多的男人,既然不愿意再回去,那就干脆忘了他,试试看别人不行吗?”
静侯拍抚着睡在膝上的花喜落,近乎自语的低喃。
“不要……男人这东西都一样……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最好……”花喜落出乎意料的接了一句,声音越低,渐渐不闻。
静侯的手一顿,恍然间明白了。
原来,不是不爱,不是不想,不是怨恨。
而是,还爱着——
正因为爱着,所以不敢,也不能放任自己重新回到那个怀抱中,宁愿他一直这样远远的看着自己。
只是,这样的爱太狠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师姐啊,万一哪一天,那个男人厌倦了,放弃了,或者放下了,你要怎么办!
鼻间酸涩,静侯的眼睛蓦的红了。
直直的望向远方,她不愿意自己的眼泪落在师姐的脸上。
师姐永远不需要有人同情,更不需要有人替她伤心。这么多年的坚持,她宁愿自己被情丝勒毙,也不愿意被人哀怜。她懂的。
月上中天。
这不夜的西湖越热闹,静侯就越觉得冷清。忽然之间,她好想回去山上。在哪里,即使终年都只有她一个人,也决不会体味到这样的伤怀。
作者有话要说:肥猫三娘的故事。。
肥猫娘:电视坏了,你去打售后,叫人来修。
肥猫:好。
拨打了北京总售后的电话。
肥猫娘:打完了?
肥猫:他们说安排人来修。
肥猫娘:啥时候?
肥猫:过一个小时。
肥猫娘:这么快?北京维修的人正好在我们家这儿?
肥猫:。。。。。。
第四卷 唯有幽人自来去
第一章
那些男人,还真是永远都不厌倦呢。
静侯摇晃着手中的酒壶,嗤笑了一声,看了看梁下的一堂男女。
纸醉金迷,酒池肉林。
谁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但是这把刀,他们倒是舔得挺愉快的。
舒服的靠着身后的梁柱,惬意的灌下一口酒,身边甚至有余地可以放下一碟子小菜——不愧是师姐的船,就算是大梁上也舒服得没话说。
菜是佳肴,酒是佳酿,女人……是佳人,这样的销金窟,就算把这些男人的衣服都赚光,也不委屈他们。
静侯饶有兴致的看着被众星捧月的师姐,宛若花国女王一般的艳光四射,似笑非笑的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间,牢牢的锁住每个人的目光。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师姐开张做生意的样子呢。本以为会更温柔似水妩媚动人一点的,没想到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嘛。
来这种地方的男人,百依百顺的见识多了,反倒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才更让人心痒难安,看得见,偏偏吃不着。谁都吃不着,就会忍不住在心里暗想着自己会是例外的,那一个能登堂入室的“幸运儿”。
啧啧,师姐,厉害啊~
她记得师姐开始赚男人钱的时候,是四年前吧。就算是师姐青春永驻,那个时候的容貌和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差别,都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但是师姐毕竟成名四年了耶,而且连招牌都没换过一块的,不傻的算一算也知道她早就不是什么豆蔻少女,二八佳人了,居然还这么受欢迎?还有人天南地北的跟着跑?
嗯,可见抓住男人完全不是靠着青春就有用,还有技术和手腕的高下问题啊。
看看那些个家伙,只不过一起喝口酒,偶尔摸个小手,碰个小肩,居然就能满足成这个样子!
哦呦那个表情,啧啧啧~
简直比她从前的那个男人那什么以后的表情还满足。啊,错了,那个男人,就算是正在“卖力”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啥表情,整个一根木头桩子。
去,怎么想起这些事情来了,真是无聊!
甩甩头,用力的喝下一大口酒,劲辣的酒气直冲上脑,呛得静侯的眼睛里瞬间涌出泪水来。
他奶奶个熊的辣块妈妈!
师姐这女人简直没救了!
明知道是自己欺负自己,还偏要给它一条道走到黑,真是傻死了!
她就不信,这么多年,师姐真的没遇见过一两个人模人样的家伙——虽然会来这种地方的好男人是没几个啦。
要是师姐真的狠下心来抓个男人过夜,那个“猴头菇”会不放弃?
明明就没有一个死心的,非要死撑着一张面子,不知道他们玩的是哪一国的把戏。
行与不行,再试一次。
非要守着个念想,有什么用?能带到坟里去,来世再续?
静侯摇摇头,越看越觉得无聊。
师姐啊,你真是不懂得惜福。
要是她不是……
算了,想那些有什么用,还是早点想办法回山上是正经。这花花世界,早就没有她的份儿了。
透过窗子,看看外面的黑夜,静侯的心里开始盘算。
残羹酒冷,东倒西歪的男人们都被清下了船。
师姐从不留男人在船上过夜,船上的女人们要是愿意跟着谁下船去,她也不管,随着她们去。
静侯轻巧的跃下了大梁,跟着师姐回到她的房间里。
“师姐啊。”
“嗯?”花喜落径自对着镜子把头发拆散下来,也不回头。
“我想要回山上去了。”静侯随意的坐在桌边,捡了个果子啃着。
“现在?”
“嗯,不想再呆着了,怕会出事情。”
花喜落从镜子里看看静侯没精打采的啃果子的样子,眉头一动,“出事情?出生么事情?你又有什么非人的感想了,嗯?”
静侯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这张毒嘴遭报应。
“还没发生我怎么会知道出什么事情。总之我想快点回到山上去。”
“那就回啊,我又没绑着你的腿。”
废话,她这不是在和她商量吗。
当然,静侯可没胆子把这句话照实说出来。
“回去是很轻松啦,我就是怕秋素心逮不到我回一怒之下一把火把林子烧了,到时候我们可就全都无家可归了。”
“烧了?!”花喜落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挑起一双柳眉,“师祖门专门为了不肖子孙留下来的栖身之所,要是这么容易被烧掉,那老酒鬼早就因为无家可归变成乞丐头子了。”
“不会被烧掉!!”静侯一口噎在喉咙里。
“当然不会,谁要是打那个地方的主意,最后只能引火烧身,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到现在,外头的那片林子还长得那么好。”
“去他个熊的!这种事情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过我!”静侯拍案而起。
花喜落嗖的扔了个簪子过来,狠准的砸在静侯的头上,“别好的不学学坏的,净和那个糟老头子学的一嘴不正经。”
和你们这几个哪个能学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