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 第1章

作者:凝陇 标签: 玄幻仙侠

《花重锦官城》作者:凝陇

文案

【注意】:文名虽叫花重锦官城,但与成都无关。

【阅读提示】

故事背景:长安街头巷尾的各类诡异故事,一卷一个妖怪或鬼物。

男主傲娇世子,女主貌美小道姑。

双处,HE。

本文虽然参考了唐朝背景,但整体来说是个架空的朝代,所以切莫当真,切莫当真,切莫当真…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瞿沁瑶,蔺效 ┃ 配角: ┃ 其它:

金牌编辑评价:

瞿沁瑶本是长安城一位六品小吏之女,因身体病弱,被父母送到道观拜一位道长为师,从此学了一身降妖除魔的本领。长到十四岁时,瞿沁瑶第一次出门历练,除魔过程中随手救了误入凶山的澜王世子,任务完成后,沁瑶跟澜王世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本以为两人从此再无交集,谁知长安城里接二连三发生诡案,将两人的命运重新绑到了一起。本文从一座闹鬼的凶山引出男女主的相遇,笔锋新奇,引人入胜,之后在长安城内接二连三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更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一口气读完,每一个小故事看似各自独立,背后却有隐隐有某种指向,将一系列故事串联起来,故事新颖,情节跌宕起伏,可谓精彩,值得一读。

第1章

蔺效目光沉沉地打量着眼前的村庄。

跟他以往见过的民宅不同,这间村庄的布局可谓毫无章法,几十间村舍由北往南毗邻而建,外观简陋粗鄙自不必说,由于占地并不富余,甚至连格局都显得异常逼仄。

几间屋舍前还挂着早已褪色的衣裳,每一处屋梁下都结着厚重的蛛丝网,满目荒凉,处处破败,惟有村头枯井旁静卧着一只红色釉漆面的拨浪鼓,颜色还保留着当初的鲜亮,似乎是这个村庄唯一与文明接轨的事物。

蔺效缓步走至井前,弯腰将拨浪鼓拾起,拭去鼓面上的积尘,转动鼓柄,两粒圆鼓鼓的鼓坠便敲击鼓面发出“咚-咚-咚”的钝响。

凝神一听,仿佛还可听到稚儿憨憨的笑声。

蔺效眯了眯眼。很显然,这是个荒废了有一段时日的村庄,村庄里的每一处景象都表明它曾经热闹非凡过,却又诡异地在某一时刻嘎然而止。

他想到自己和部下已被困在这山中整整一日,无论他们使出何种办法,都走不出这座诡异的山,不知道跟眼前的无人村庄有没有关系?

一阵阴测测的风打断他的思绪,那风如有实质,绕着他的脚边盘旋一圈,便恶作剧似的吹起他宝蓝色衣襟的下摆。

紧接着一双白皙如玉的手缠上他修长笔直的双腿,身下低低响起女子娇娇的呢喃:好俊的郎君——

蔺效瞳孔猛地收缩,想也不想便拔出腰间宝剑奋力往身下一刺。

却发现着力处空空如也,眼前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蔺效心跳如鼓,如玉的鬓角渗出豆大的汗珠,方才那双手的触感如此真实,绝不会是自己的臆想。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他猛地抬头怒目四顾,手中宝剑感觉到主人骤然勃发的杀意,发出嗡嗡剑鸣。

他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但从进山那一刻起,周遭发生的一切便已超过他的认知,走不出去的山,无休无止的鬼打墙,骤然出现的无人村庄。最要命的是夜色正加快脚步到来,眼前的村庄很快便会被一片黑暗所笼罩。如果真有鬼魅,朗朗乾坤下也许还能有所顾忌,到了夜晚,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在自己眼前?

山雾渐渐浓聚,暮风送来零星的驼铃声,将蔺效的感知拉回人间。

“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行七八名骑士纵马奔进了村庄。

马上大多是英武挺拔的年轻男子,他们周身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只齐齐一扬鞭,便气势如虹地将周遭浓厚的死气一力劈开。

蔺效耳边仿佛能听到黑暗裂帛的声音,方才诡异的景象一瞬间随风消散而去,他心定了定,将犹自发出嗡嗡剑鸣的宝剑缓缓收回剑鞘。

骑士中领头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生得白净俊秀,岁月的刀锋尚未在他稚嫩的脸上留下痕迹,他带着凛然的神情直奔蔺效而来,甫一下马便急匆匆开口道:“主子,属下几个去四周察看过了,这村庄周围没有村民,没有客栈酒馆,连寺庙都未曾发现!”

蔺效没有接话。没有客栈酒馆早已在意料之中,这座村庄处处透露着诡异,当初一定发生了极为骇人之事,才会将一座村庄一夜之间变成一座死城。

但连寺庙和道观都没有……

蔺效回身望向村庄,暮色中的屋舍们仿佛有了黑暗的生命力,沉默地与他对望。破败的窗棱后鬼影憧憧,简直下一瞬便要破窗而出。

那种令人绝望心悸的感觉又来了,蔺效极力收敛心神,将视线生硬地移至他处。

看来不只是民间的老百姓自发对这座山退避三舍,就连当地官府都下定决心将与这座山与外界沟通的桥梁连根切断,有意将其变成一座死山。

“主子!”名唤常嵘的少年打断了他的思路,紧接着一个灰头土脸的道士从马上滚落到他脚前。

这道士被常嵘身后的将士拘在马上,身上的道袍脏兮兮的,与暮色泯然一色,再加上蔺效方才心神不定,一时倒未曾发现多了这么个大活人。

“咱们下山探路时,看到这道士鬼鬼祟祟跟在咱们身后,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他却支支吾吾,属下怀疑他意图不轨,便将其拘了来了。”

很像常嵘的一贯作风。

蔺效不置可否,皱眉看向眼前的道士,年纪约莫四、五十岁,八字眉,山羊须,跟身上的脏道袍相反,面皮倒很白净。

他一边唉哟叫痛,一边怒目瞪向蔺效等人,开口骂道:“你们这些小郎君(注1),生得人模狗样,行事却这般粗鲁无礼!”说话时口音有些怪异,仿佛想极力咬准每一个音节,由于太过刻意,反而显得生硬。

蔺效冷眼注视着道士,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道士并不回话,犹自愤愤不平地数落着,一旁的常嵘渐渐面露不耐,“嗖——”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

道士魂魄当即吓掉一半,捂着脖子哎哟哟滚出去老远,仿佛只要滚得稍慢些,常嵘的佩刀便要叫他脑袋搬家。

“有话好好说!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

常嵘将佩刀在空中挥舞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刀尖远远地指向道士,怒声道:“好好说?咱们被困在这破山中整整一日了,别说活着的人,就连一只飞禽走兽都没看见,你这道士好端端地蹦出来,又这般形迹可疑,不用说,这山里的陷阱多半是你捣的鬼!小爷现在就杀了你,免得你再变出别的障眼法来害人!”

道士气急,“你这小郎君好不讲理!”

见常嵘气势汹汹果真提刀大步而来,又连滚打爬地一壁躲一壁喊道:“你若杀了我,就真的走不出这座山了!你可知此山是何来历?!”

蔺效听得此话,心中一动,回身对常嵘使了个眼色,吓唬吓唬也就得了,不管这道士是何来历,能出现在这人迹灭绝的山中,对此时被困在山中的他们来说,总算带来了一线生机。

道士见常嵘收刀回鞘,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他擦了擦鬓边的汗,刚要开口,抬头望见只剩残残光晕的斜阳,面色一变:“唉哟不得了!太阳就要落山了,诸位将士速速跟贫道一道下山,天黑之前若还未下山,可就真就走不出去了!”

蔺效心头一紧,道士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不管村庄里此前发生过什么,但能让当地官府至今都对此山退避三舍,那骇人的事物多半还在此山中。

事不宜迟,他大步往马前走去,“常嵘带领道长在前带路,其他诸人紧随身后,任何人不得掉队!”

众人领命,常嵘仍将道士像来时那般丢在马上,一马当先,率先在前开路。

第2章

在遇到道士之前,他们早已将下山的这条路来回走了七八遍,每当快到山底时,便会莫名其妙出现一条岔路,将他们又拐回半山腰。

还记得当时常嵘开玩笑地说:“莫不是遇到鬼打墙了?”说他小时候听家中母亲说起,往往这等偏僻阴冷的地方容易出这等怪事,好端端的道路突然变了样,将赶路的行人迷惑得神魂俱乱。

将士中有位叫魏波的闻言连连附和,并说若真遇到了鬼打墙,倒也有法子对付。

鬼打墙最怕两件物事:一是污言秽语,骂得越凶,这阵法越容易破。

二是童子尿。——听到这,众人哄堂大笑。常嵘笑得最大声,拍着魏波的肩膀嚷道:“咱们这些人别的拿不出,童子尿倒是管够!就连主子,我也敢打包票他还是童子身的!”

蔺效没想到常嵘连他都敢打趣,板着面孔训斥了几句。

什么鬼神之谈他一律不信!只叫常嵘等人将随身带的翎箭插在路边一路做标识,又趁着天色未晚,带着一行人再次往山下走。

谁知这回虽没再照着原路团团转,却莫名其妙闯进了那个无人村庄。

那些他们用来引路的翎箭根本没起作用,全都诡异地挪了位置!

“前面拐过去有一条小溪,如果顺利的话,往前再走半个时辰左右,便可出山了。”前方传来那道士的说话声,将蔺效的回忆打断。

他闻声抬头,果听前方隐隐传来潺潺的水流声,原本阴森诡谲的山谷被这溪流声所渲染,就像一潭死水注入了几尾鲜活的鲤鱼,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常嵘等人又惊又喜,“怎么之前没见到有这样一条小溪?”

你们能见到才有鬼了,道士暗暗嗤之以鼻,面露得色道:“如今还是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形,得绕过这座大岩方能见到溪流呢。”

又道:“今日若不是你们遇到贫道,怕是再走个三天三夜都别想走出这座山。三年来,多少人进山之后不知所踪,是当地出了名的凶山。后来出事的人多了,这山就再也无人敢来了。今日若不是贫道急需采些只在此山生长的药材,又仗着自身有些法力,也不敢贸然进山。”

“说得我越发好奇了。”常嵘回身看向道士,“听你的意思,这山是三年前才出现古怪的?”

道士点头道:“贫道虽在此地出家,却不是本乡人,关于此山的传言也是听同观的道友说的。”

他说着,抬头环顾四周道:“此山名叫莽山,原是百里八乡出了名的神仙福地。山上有座村庄叫仁济村——就是今日你们见到那个无人村庄,村里的村民多是此处土生土长的猎户,他们世代依山而居,靠狩猎为生,日子虽过得清贫,却也算得上安居乐业。前些年,村民开始将山中摘得的野果和猎取的野物拿到市集中贩卖,一来二去,村民的日子便变得富庶起来…”

众人回想起今日见到的死气沉沉的无人村庄,谁能想到它当初也曾繁华热闹过,后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村庄变得荒凉如斯。

似乎知道众人心中所想,道士肃然道:“当地百姓对当年之事讳莫如深,贫道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得知一二。听说三年前,忽有仁济村的村民到县衙报官,说村中出了怪事,短短七日内,豢养的家畜失踪了三十余口,且夜间常听到女子的啼声,村民惊惶不安,求官府派人前去缉凶。谁知县府的大人听说只是些牲畜失踪的小事,浑不在意,敷衍了几句,便将报官的村民打发了回去。”

此话触动了常嵘的心事,他恨声骂道:“昏官!”

道士对常嵘发表的意见不置可否,继续道:“后来没过几日,仁济村果然出事了,村中上上下下百余人口,全都一夜之间不知所踪,连尸首都未能找到——”

道士话音未落,仿佛有无数鬼魅在回应道士的话语,原本寂静无声的山林骤然呜呜咽咽响起哀鸣声,这啼声如泣如诉,摄人心魂一般的可怖。

众人不提防被吓了一跳

蔺效神色一凛,迅疾地拔出腰间宝剑,常嵘及几名随从也纷纷纵马上前护在蔺效左右,有随从惊惶地四处张望一番,颤声道:”这…这是什么声音?这般瘆人。“”百鬼夜啼!“道士面色大变,猛地从马上一纵而下,撩起道袍发足狂奔起来,边跑边嚷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绕过前面的大石咱们便能见到下山的路!快!趁那邪祟还未出来,咱们速速离开此处!“”走!“蔺效毫不犹豫地策马跟上。

转过一人多高的大石,原本逼仄的山路豁然开朗,一条清溪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在前面,趟过这条小溪——”话音未落,道士却猛地收住脚步,驻足不动了。

蔺效等人觉得奇怪,常嵘讶道:“你怎么了——”待看清眼前景象,剩下的话语也像被人扼住喉咙骤然失声。

只见溪边半蹲着一名女子,正弯腰将长发放到溪水中涤洗,她洗得极认真,大红色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臂弯,露出纤细的手臂,肌肤白的不像人间的颜色。

月光如最上等的银色丝缎倾泻下来,将她的身形轮廓柔柔地镀上一层银边。

更奇怪的是,山谷中一切躁动不安的异响都随着这女子的出现重新回归寂静,静谧的月色下只能听到她从容掬水的声音。

蔺效等人被眼前景象所慑,全体陷入长久的沉默。

好半天,不知道是谁艰难地挤出一句话:“看来今日,谁都走不了了。”

第3章

蔺效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长安城里关于鬼魅的传说很多,譬如青面獠牙的夜叉,传闻中它面目可怖,双眼大若铜铃,在夜半的长安城出没,遇到夜归的行人,便挥动地狱的板斧,毫不留情地砍下对方的头颅。

蔺效小时候忙于习文学武,母亲对他管教严格,从不与他说这些,但蔺效有个奶娘温姑——也就是常嵘的娘,她肚子里有数不尽的鬼故事,常常说给蔺效听。

“要是夜半遇到跳绳穿肚兜的小孩,小郎君可得躲得远远的。“温姑的脸庞明净白皙,身上的衣裳有着铃兰的清香,蔺效将埋在她怀里,昏昏沉沉地打着盹。”为什么呀?“在一旁害眼馋痨似的望着母亲的常嵘忍不住问——那是他的母亲,他多想母亲此刻抱着的是他,他克制地轻轻揪着母亲的衣襟,想跟母亲靠得更近些。

“嘘——”母亲示意他噤声,“小郎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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