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山系岭
“那我这三个孩子,是和那凡人生的?”连菀有气无力地说。
龟老头也不确定,但表哥生前说祖婆婆和那凡间少年郎情投意合,经常在江边散步,甚至……
他咳咳两声,连菀愣了愣,“什么?”
龟老头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不然你枝头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连菀:“……”
她稳了稳心神,默默梳理了下线索。龟老头说孩子他爹是凡人,风姨虽然没说孩子爹是谁,但至少对方应和她一样是妖,不然哪有这么大的能耐在妙莲崖设置结界,还把定风诀给了她。
总不会和风姨一样是神仙吧?连菀自嘲道。
“我原先也以为你那情郎是凡人,可前几天我忽然想起来表哥曾经说过一句话。这句话非常关键!”
连菀:“……是谁刚才自夸记忆力一级棒?”
龟老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细长的脖子,“只是偶尔会忘啦!”
他眯起眼睛,想了想说:“表哥说你那情郎被风姨卷起的风浪淹死时,尸首坠落江底,他恰好在旁边,斗胆过去瞅一瞅情况,结果发现你那情郎四周水流涌动,鱼虾不可近,他眨了眨眼,那尸首化作一阵清风,瞬间消失……”
连菀皱起眉头,“他……有可能不是人?”
龟老头耸耸肩,“不是人,那只能是妖精或是神仙。”
但风姨堂堂一个神仙非要和连菀一个旱莲花精抢个你死我活,这情郎岂能是妖精?
连菀盯着龟老头的绿豆眼,龟老头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双方同时陷入了沉默。
神仙下凡历练,化为人类,死后自然要回归仙界。但风姨依然在人间游荡,这么多年誓死不休……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连风姨都找不到这位给了连莞孩子却消失不见的神秘者!
连菀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表哥说过那神仙长什么样?”
龟老头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绿豆眼,“姐姐,你指望我们这样的,眼神能好到哪里去?!”
连菀:“……”
龟老头说两百年前那一战,她伤了风姨,保护了妙莲崖,自己却受伤严重,陷入昏迷,而后失去了记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神仙会看上她,但却能解释为什么她身为母亲不知自己怀孕。
神仙之子如何能流落妖界?若不是风姨三月八日那天把妙莲崖搅和地不安宁,三个崽崽一出生怕是要升天而去。
既然不想让她知道崽崽的存在,那崽崽们自然也不会知道她一个小小的旱莲树花精是他们的母亲。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孕育神子的工具罢了。
连菀垂下眸光,轻轻叹了口气。
方才这场雨,滋润万物,催发抽芽,若非神之力如何能实现?
龟老头见连菀面色沉郁,也不敢再多言,悄悄缩成乌龟样,爬到中庭下晒太阳去了。
连菀猛然抬头,看着中庭郁葱茂盛的本体,呵呵冷笑了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神仙郎君拍拍屁股倒是走得个干干净净,却搅乱了她的妖生,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咻的一下放出神识,掠过万木千草,穿越黑土潺溪,骑上兽类的后背,趴在鸟类的脊梁,将整个妙莲崖团团包住。
我怀的,我生的,自然是我的崽!
不是什么狗屁神仙的!
瞬时,妙莲崖粉光大盛,就连远在商康市的风姨都感受到这强烈的波动。
老道长和道淳早已把香客送下山,花蛇请陆折和宗青在房间里好好呆着。
地面隐隐发出轰隆声响,犹如地龙发怒。
老道长抱拳祈福,道淳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惧,连连磕头求三清老祖保佑。
花蛇则一脸紧张地盯着窗户。
三个崽崽此时早已躲进了粑粑的口袋。
他们一脸懵逼,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忽然粉光穿入房间,在每个人的身上萦绕。
宗青吓得跺脚,试图躲避粉光的追击,可压根逃不掉。
粉光像是长了手一般,在他和陆折浑身上下翻找。不光是他们两个,妙莲崖所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全被翻了个遍。
三个崽崽猝不及防被粉光缠住腰身,他们使劲挣扎,小手试图把粉色光圈拽掉。
站在中庭之中的连菀瞬时感受到异样。
她转了一圈,试图找到出现异样的方向。
陆折想问花蛇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对方的脸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嘴巴张了张,到底什么也没问。
口袋里小崽崽们使出了吃奶劲,然后光圈越来越紧,紧得小肚子都快被勒断了。
他们使劲揪住粑粑胸口的衣服,呜呜哽咽:“粑粑救我!”
忽然,虚空中盘旋着惠风和畅的风,骤然将三个崽崽卷了进去……
光圈瞬时勒了个寂寞,化作光束飞去了其他地方。
连菀猛然看向客房方向,急急冲过去,推开门……
陆折抬起眼眸,定定看着她,“你到底在找什么?”
第031章 文学城独家
陆折下山时, 宗青一路相送,坚持把他送到山脚下。
他很感动,说一个月后过来接他。
十字路口, 一条通向妙莲村, 一条通向妙莲观。
宗青摆摆手, 叹气道:“折哥, 反正我现在的时间多得毫无意义。送你下山, 活动活动, 至少证明我还活着。”
陆折:……
他抬起脚, 把宗青往山上踹。
宗青嬉笑着, 朝他挥手, 吼道:“折哥,再见!”
陆折骂了两句,拉开车门, 猛然瞧见祖婆婆坐在后排。
她清澈的眼睛眯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陆折:“……你怎么进来的?”
连菀耸耸肩,“你猜不到吗?”
陆折:……
还有什么是祖婆婆做不到的?他想不到。
连菀摇下车窗, “我回三清观。”
说得好像陆折是的士司机似的, 连一个字的废话都不用说。
陆折抿了下唇,坐上驾驶座。
车窗里灌进阵阵山风, 山路像一条线, 牵着一颗不安的心, 以及那抹如何都绕不开的身影。
三个崽崽躲在虚空之中, 一动不动,像三个小雕塑。
虚空内看似无垠绵软,他们却不敢随意走动,只得乖乖坐着。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风, 夹裹着暖流,笼罩在他们的周身,四肢百骸都舒服地想哼哼。
方才从窗外忽然而至的粉光把他们紧紧圈住,情急之下,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三个被卷入这个虚空之中。仔细听还能听到粑粑强有力的心跳声。
即便足智多谋知晓很多人间事的妹妹崽也一脸懵逼。
或许这是粑粑的育儿袋?就像袋鼠妈妈的口袋?
妹妹崽拼命给这件奇怪事情找依据。
虽然这口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外面的声音依旧能钻进来。
那个女道士阿姨坐进了粑粑的车,粑粑的心跳声比方才快了好多,咚咚作响,简直像打雷。
他们更不敢动了。
春深十分,天气越来越暖,阳光透过树叶一路撒着跳跃的音符。
车厢内却还停留在寒冬。
陆折幻想过祖婆婆哪天也能如山下的女人般,穿着漂亮的裙子,和他并肩走到大街上,看春日花开。谁知道,她只是坐在身后,便将整个车厢凝冻。
车开得很快,不到两个小时便冲到了三清观门口。
车一停稳,连菀下车,绕过车尾,往山门走去。
陆折抿了下唇,正准备启动时,却听见车窗声响,转过脸,看见花蛇冲他笑。
陆折吓了一跳,方才这花蛇怕是又钻在祖婆婆的袖筒里。
突然羡慕一条蛇是怎么回事?
花蛇探进头来,递过来一张毛爷爷,“祖婆婆说你开车速度太快,让你下次稳一点。”
陆折:……
到底没要那点车费,不是嫌少,若真要了钱他就真成了随手可招的的士司机。
到了家,陆折立马脱了衣服去洗澡。洗完澡,照镜子时,忽然发现心脏处有一抹隐隐的光亮。
仔细一看,什么光什么亮都没有。
他叹口气。还有什么好奇怪的,每次进山去妙莲观,再回来总会发现些邪□□情。
走到阳台,凤梨草竟然没有继续长大,还是和他走时一般大。
这就真奇怪了!
鹿角葵也是,还是驯鹿那般大小。
耽搁两天,今天要赶去给喜宝带唢呐课,他赶紧换好衣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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