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团团
私心里,胤禩还挺忧心太子能不能憋的住。
所以二哥可千万要忍耐啊!再忍个二三十年,等汗阿玛八十九十,自己也好好养生,就可以顺利继承皇位了。
站在胤禩的立场,现在这样吊着太子,左右搅合不让大事件发生,众位兄弟们有心思却不敢妄动的局势是最令大清朝局稳定,对大局的平稳发展最好的形式。于他而言,汗阿玛在位越久,则所享利益最多。
并不是康熙所认为的“胤禩天真,竟想令兄弟齐心,于朕当初一样天真,以为皇子们会兄友弟恭”,胤禩会这么做,是因对他而言益处最大。
汗阿玛在教太子为君之道时总是将“马公公”留在身边,不可能是留着他一起教导,那么只可能是他希望胤禩盯着太子。
康熙:若只对一位人才使唤,将那人推到风口浪尖,那是懒君做的事,因为他不愿意费力,或是没有能力去知人善任。盯着众多人才使唤,同一时期诞生多位能臣,那就不是能臣的功劳最大,而是君王圣明。
康熙表示,像他自己这样勤于政事的皇帝,是不惧怕有人“功高震主”的。
他年少时不怕权臣鳌拜,青年时平三藩,收台湾,稳边境、稳沿海,治河整吏治,多次巡幸塞外,六次南巡!
谁能有他操劳勤恳,谁还能比他的功绩还大?
是是是,汗阿玛说的都对。
太子当时还有心情哄着汗阿玛,可见应该还能忍耐下去。
胤禩与胤禟出门,随手给自己黏了个胡子,又带了顶帽子,惹来胤禟一阵笑声。
胤禩原本还想给自己易容,听胤禟笑他“八哥,您都不知道外头是怎么说你的,他们说若是抓到了倾城,一定将他软禁起来,不给吃不给喝,放好吃的在屋外馋他,然后逼着他写了话本再给他吃饭免得饿死了,直到话本写完了再将人放出来。”
胤禩死不承认:“瞎说,我还没犯众怒到这个地步!”
他放弃了易容的打算,义正言辞地告诉胤禟:“我的看客们,都很有理智,他们只是嘴上说说,文人还不懂礼节吗?他们都知道倾城就是八贝勒,哪儿还会升起软禁我的心思,那都是说笑话的。”
胤禟与他说说笑笑,一块儿乘马车去了他推荐的那家戏班子,道是那家戏班中的小生长清演兰陵王最有味儿。
“你们来京城这地儿捞金,就要做好了深陷其中的准备,京城别的不多,权贵遍地走。就你们这样没有靠山的戏班子,还不任人拿捏?贝勒爷看上了你们是你们的福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先来后到可知道?我们奉恩国公府也看上了长清,打算将他请去府中唱戏的,你们贝勒爷是哪一家的,还不报上名号来?!”
戏班的人竭力想要维持秩序,好说歹说劝着,却抵不住权贵的豪横。两大权贵抢人,可不比唱戏还令人兴奋?围观者都堵着没去,聚在远处指指点点。
胤禩二人久等下一场戏没开场,正奇怪呢,派李多福前去一问,得知竟是一位“贝勒爷”看上了长清,要将其买走。
胤禟皱眉询问道:“奉恩国公府,也是个荣养后人袭爵的,可问过了是哪一家贝勒爷那么嚣张?”
“回九爷,是多罗安悫郡王家的次子,戏班的人求奴才问一问爷,能不能帮一帮长清。”
多罗安悫郡王,是胤禩福晋娘家安亲王府的第十五子,按照大清爵位继承原则,郡王一子袭郡王爵,其余为贝勒,一次往下类推,因此京城之中有许多位贝勒,皆是皇亲宗室。但具体贝勒的含金量有多少,还是视情况而定。
如安亲王故去后王爵被贬为郡王爵的,同一脉后人难道不该夹着尾巴做人吗?
胤禩与胤禟面面相视。
胤禟唏嘘一声:八哥福晋的娘家人,都出的什么人啊?
“安亲王成了安郡王,那一脉给削弱后,后人一蹶不振,也许是看出了汗阿玛对他们的态度,对待子孙的教养就很宽松,”胤禩悄声解释:“纨绔子弟也培养了不少。”
就是福晋娘家的事胤禩不必多管,康熙的意思是既然胤禩的岳父母皆已去世,与安郡王府的关系就不比太亲密了。安郡王府为代表的宗室权利衰弱,只余荣养,也是皇权加强的表现。
就是闹到面前来,还让人们看热闹似的指指点点,挺丢人的。
戏班子是瞧出了胤禟也是位贵人,这才来求助,希望能有一个身份地位同样高的贵人来打个圆场,免得戏台子被人砸了。
胤禟将跑堂小二召来,嘱咐道:“带我们去后边瞧瞧情况。”
小二大喜过望,忙将人领去了后台。
在那儿,贝勒爷的人与奉恩国公府的人都快打起来了。
“九爷,就是这儿了。”
班主正在其中劝架,听见动静,忙惊呼一声前来相迎:“九爷!救星来了,求求九爷帮帮小的吧,再闹下去,戏班子都要砸没了,今日演不了戏,扰了贵人雅兴啊!”
争执双方见那戏班子请来了“救星”,纷纷猜测他们身份。在京城混的,谁还不知到处都是权贵了,只看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
双方休战,各自排出代表前来商议,第一件事便是询问“九爷”的身份。
若是九爷身份不足以震慑他们,今日那清高孤傲的戏子长清必是逃不掉被其中一方买走。
戏班中的演须生的中年男子轻声询问暂时躲在屋里回避的长清:“有九爷在,外头应当不会闹大。”
他们听见外头的呵斥声:“吵什么吵,在京城仗势欺人,还比谁家爵位高低不成,丢人不丢人?”
多罗安悫郡王家的贝勒也被其奴仆请了过来,这位纨绔子认得胤禟是谁,而胤禟身边戴着假虎须与帽子,随随便便伪装了一下面容之人,好像是……
长清见那贝勒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一句“八爷”,倒吸一口凉气,哪儿还有之前冷淡的样子!
他慌乱中招呼所有人:“快去将所有入口门全都关上,别让任何外头的人听见动静进来!”
现在重点已经不是权贵看中他男色要逼迫他就范了,而是马上会来一群人,一旦被人听见这里有谁,戏班子不需要权贵砸场子,就得被人群给挤散!
那位贝勒第一反应也不是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的害怕,而是兴奋,如今,比起美人,他更在意自己发现了乔装打扮出来的倾城!
演正旦的青衣女子正疑惑:“长清为何这般惧怕?难道那位贵人身份有异?”
演老旦的妇人手脚最快,忙招呼打杂的、跑堂的,听长清的指示将所有看热闹之人能通过的门都给关上锁起来,奈何她动作快,争执双方的说话声音更快。
“你是倾城!”
“啊!——是倾城,倾城出现在戏班子了!”
那声音太过响亮,响亮得外头人都听见了。
这下好,看客们、听客们反应过来,有第一人惊呼,立刻就有第二人应喝,他们激动、兴奋地蜂拥而来,他们哐哐哐地砸着戏班的大门,高呼声嘈杂一片。
“放我们进去,我们要见倾城!”
“是八贝勒来了吗?是不是八贝勒出去了,让我进去看看八贝勒,好想看看倾城长什么样子!”
热情洋溢的看客、听客们心中,没有了贵贱、尊卑之别,只有那传闻中带动了整个京城潮流,不断将他们小心脏翻来覆去把玩的倾城,天杀的倾城,这回抓到他,不留下一些纪念怎么行?
快快快,倾城就在前边的戏班子看《美战神兰陵王》,现在去堵他,还能见上一面。这附近两家戏班子与七家大大小小的说书茶馆儿,聚集的可都是倾城的忠实看客们,一听见动向,看客、听客们哪儿还坐得住。他们结伴而来,翘首以盼,哪怕只看上一眼都好啊!
——天杀的倾城,竟然还有胆子现身!
戏班子众人已是被外头看客、听客们的火热给吓住了,胤禟的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瞪圆了眼眸惊疑不定地直瞅胤禩:“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胤禩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尴尬道:“……大概,是最近几年名声太响了吧?”
还可能是他总是将看客们的心翻来覆去折腾,所以惹来众怒了?
您看到了吗?那都是一个又一个坑底下,对倾城爱恨交织的冤魂在幽幽地等着他,盼着他啊!
第120章 倾城终于良心发现了?
原以为是豪横纨绔子强纳戏子为男宠的戏码,到头来却让“倾城”一人成了全场的焦点。
而那干坏事还留下名儿,一瞧就给家里头养废的纨绔贝勒,还在那儿激动地要蹭来胤禩身边,想要拍马屁,又不知该说一些什么,于是哈哈笑着道:“八贝勒话本写的太妙了,引起满城风雨。”
话到了最后,那句“如果您能别喜新厌旧,专宠旧人直到结局该多好”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拦在他与八贝勒之间的九贝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冷冰冰的眼眸注视着他,其中淬了寒冰的凉意带着毒,如同毒蛇在看一件死物。或许在九阿哥的心里头,已经判了他死罪。
“若非是你闹出的动静,八哥也不至于会暴露了身份。”
那贝勒的笑容僵在唇边,这才想起自己闯了大祸,与奉恩国公府抢人也就罢了,还闹到了八贝勒九贝勒面前,这事儿恐怕没完,更是因为他的缘故累得八贝勒被困在了这儿。
他冷汗浸湿了后背,如今想要道歉已是晚了。
戏班子的人窃窃私语,若有似无的视线瞥过胤禩,有的人惊讶,有的人兴奋,有的人激动,还有那唱花旦的姑娘激动地与伙伴们道:“倾城来此听我们唱戏,是不是代表我们的戏演得很好?我们的名气将倾城都吸引来了!”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成为众人关注焦点的胤禩冷静地嘱咐人看住各道门,接着询问道:“班主,如今这外头堵的水泄不通,不知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我不能再留在这。”
戏班班主立刻回过神来,不由苦着脸道:“所有的门都堵上了,外头围着这么多人,今日戏无法正常开唱,台前的宾客要不就提前走了,要不就全聚集来了这儿。”
“班主,我知道有一条路或许可以走,”长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胤禩与胤禟鞠躬道:“见过八贝勒、九贝勒。”
胤禩问他:“还有一条路?”
长清颔首:“可以走戏台底下的路。”
他解释道:戏台底下原本为了表演时令人从底下往上升起而挖了通道,可以从后台到达戏台底下,那儿有爬上去的梯子,如今戏台前后的宾客都走没了,正巧能从那儿绕出去。
胤禟微微侧目,只觉得那戏子还挺会变通,念及此前他演武戏时的身手,倒是能文能武了。
“倒是个好法子,”胤禩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后悔没给自己易容,这胡子可遮不住五官。
胤禩道:“先派人去探个路。”
带了人来的纨绔子贝勒眼看自己表现机会来了,忙叫身边奴仆前去探路,殷切之时,还在盼着八贝勒能看在他主动示好的份上从轻发落。
就算是个脑子不清新的纨绔,他也意识到,在八贝勒与九贝勒之间,是八贝勒说了算。
一行人掩护着胤禩从戏台底下绕路往前边溜出去,从戏班子这儿悄悄挪到对面胤禟名下的茶楼,那才叫安全。
待众人散去,胤禟将那位戏子长清留下来问话:“你是如何得知他所说的八爷是倾城的,这世上叫八爷之人多得是。”
长清不卑不亢答道:“回九贝勒,是因为您的身份,这才猜中了八贝勒。”
他们此前就有猜测九贝勒的身份,而根据长清的观察,他能从一些细节之上分析出来“九爷”就是九贝勒,比如九贝勒时常带在身边的奴仆嗓子尖细,很大可能是宫里头出来的。
而八贝勒也将李多福带在身边,那也是一位宫里的太监。
“其实,草民反应已经慢了半拍,若非是被那纨绔子绕了心神,还能更快一些想到八贝勒的身份。”说到此,长清露出懊恼的神情。
胤禟信了他的解释,还夸奖他头脑灵活,询问之下,得知他还念过书,至于为何会来唱戏,是因为穷。
入行以前,他在沿海码头搬货,卖的是力气钱,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入了行,随戏班子来了京城,倒是在这捞金地给待了下来。
干过搬货郎,做过运镖的,当过卖艺的,也说过书,给他带来最赚钱的行业还是唱戏,自《兰陵王》出名以来,他几乎日进斗金。
“你需要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长清于是道“村中无父无母的孤儿太多,于是建了个院子养育他们,又有没有子女的老人老无所依,于是又建了赡老院。”
胤禟闻言,大为敬佩:“你来京城唱戏,原来是为了养孤儿与老人。”
他对长清更为欣赏了,只觉得这能文能武的戏子,不仅智慧过人,圆滑通世故,还品德高尚,心地善良。
对人才的欣赏,使得他有意来个“知遇之恩”,以他的眼光,这长清若是能给他机会,日后潜力还有不少,说不定就能成长为对他有用的人脉。
胤禩在旁“咳咳咳!——”连着三声,将那一问一答的两人打断,他说道:“这里没有别人在,你莫要再忽悠九弟。”
长清闻言,收敛起了一身气质,退后一步恭敬道:“是。”
胤禟看看胤禩,又看看那戏子,这回是反应过来了。
“忽悠我?”胤禟横眉道:“他是八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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