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荷梨
王夫人见宝玉吓得面色苍白,顿时心疼不已,忙打圆场道:“老爷教训的是,只是沈先生那边既然无意,便再别处打听打听,再请一位罢,眼下仍须上学要紧。”
贾政闻言便想起宝玉前日在学里与人打架的事来,心下越发恼怒,冷笑道:“快别提上学了,想起前儿的事就闹心,瞧瞧他干的什么好事,好好的书不读,却带着小厮闹学堂,还有秦家那孩子,小小年纪便跟人家争风吃醋,乌七八糟的成什么体统!如今你也别去学里了,还是给我在家待着好好读书,每日派两个小厮过去陪侍监督,比在学堂装样子混日子强!”
宝玉不敢辩驳,只低首唯唯诺诺应着。
王夫人忙道:“宝玉快回去念书罢,我和老爷还要商议些事。”
宝玉心下一喜,只是贾政还未发话,一时不敢妄动,便只偷偷拿眼瞧着。
贾政拂袖喝道:“还不退下,再敢乱跑乱逛看我不打断你
的腿!”
宝玉如闻大赦,应了一声慌忙跑出去了。
次日,李纨叫人预备了补品和几样容易克化的点心,打发院里的赵婆子送去了宁府。
不多时赵婆子便回来了,回话道:“小蓉大奶奶问奶奶好,说多谢奶奶记挂着,等身子好些了再来给奶奶请安。”
李纨问道:“蓉儿媳妇身子怎么样?可好些了?”
赵婆子道:“瞧着不大好呢,人都瘦脱了形了。”
李纨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摆了摆手让赵婆子下去了。
若按原著的轨迹,秦可卿也只有不到半年的寿命了,虽然对方行事有些让人诟病,然而说到底也只是个可怜人,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转眼到了九月十六,正是七王妃的生日,李纨同往年一样,依旧打发人送了寿礼,除了一幅自己亲自绣的炕屏外,其他的都都按着先前的旧例,中规中矩,既不失礼,也不会太厚。
自从大皇子逼宫一事后,永元帝便有些疑心剩下的几个儿子,行事越发喜怒无常,好几位皇子都吃了挂落。
月初四皇子徒景被御史弹劾私交外官,永元帝大发雷霆,当堂便除了四皇子的爵位,幽禁府中,无令不得外出。
七皇子徒愹因为替四皇子求情也被永元帝训斥了一番,被勒令闭门思过。
经此一事,永元帝越发思念早逝的废太子,时常召宁郡王入宫陪侍左右。
前些时日永元帝隐隐露出册立太子之意,顿时激起轩然大波。
大臣们分成数派,大皇子一去,三皇子便为长,且素有贤王之名,朝中拥趸甚多。
然而暗中也不少人支持义忠亲王之子,宁郡王徒熙。
此外甄贵妃之子,十五皇子徒徵呼声也颇高。
朝中暗潮汹涌,诸位皇子暗中斗的不可开交,七皇子闭门不出,原先赶着巴结趋奉的人如今也都暗暗疏远了,如今的七王府前门可罗雀,冷清了不少。
今日七王妃的寿宴也没大办,只摆了几桌酒席,请了亲近的世交亲友热闹了一番便罢了。
晚间席散,众客告辞,七王妃回到房中梳洗更衣,换了家常衣裳,歪在炕上歇息。
上房内摆满了各家送来的贺礼,女官青杏正带着丫头们清点收拾,登
记造册。
有三皇子府上送来的雕漆屏风一架,上面是金玉珠宝镶嵌的各样形式一百个壁瓶,插满芙蓉桂花;十五皇子是一个白玉盆里珊瑚架上翡翠枝叶赤金丝蔓挂着大小一百个天然珍珠葫芦,还有其他王府送来的古董珍玩等等,皆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
七王妃漫不经心听着,忽一眼瞥见角落里的一副炕屏,顿时有了些兴致,道:“把那副炕屏拿来我瞧瞧。”
丫头们闻言忙将炕屏抬过来给七王妃过目,原来这是一幅苏绣梅花仙鹤图炕屏,乃是以暗花缎为地,用双丝捻五彩丝线绣制而成,针线细密,绣工整齐均匀,丝理疏朗有致,加以用了二十余种艳丽的色线,山石、花瓣等皆仿工笔画晕色手法绣制,以针代笔,层层晕染,画中梅花娇艳绚丽,仙鹤与山石花木生趣盎然,栩栩如生。
七王妃的乳母林嬷嬷也细瞧了两眼,忍不住赞道:“这炕屏是谁家的,绣工真真精致,格式配色皆极雅,绝非一味浓艳匠工可比,我瞧着比上回咱们府里进上的那件慧纹也不差什么。”
七王妃早已认出这绣工是谁的手笔,闻言微微一笑,道:“她本就是雅致之人,绣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俗,一会子叫人好生收着,改日闲了再细细赏玩。”
林嬷嬷还未曾见过七王妃对谁如此赞誉,不禁有些疑惑,道:“莫非王妃知道这是出自何人之手?”
青杏一面命人将炕屏小心抬走,一面笑道:“这是荣国府那位李大奶奶送来的,这是惯例了,她每年给王妃的寿礼中都有一件亲手绣的绣品。”
林嬷嬷闻言一怔,随即点头道:“原来是她,倒是有心了。”
青杏道:“可不是,都说荣宁两府荒唐,这位李大奶奶却是个好的,真真的端雅娴静,行事也稳重知礼,这几年三节两寿、王妃和世子的生日她都记得,从不曾落下,送的礼虽不贵重,却都极用心。”
七王妃点头叹道:“荣国府的爷们虽然不成器,姑娘们却都不错,李氏更是个难得的,为人厚道不说,又冰雪聪明,见识也不凡,这些年来除了那年求我帮忙买了个温泉庄子外,再没有求过什么恩典,咱们得势时她不曾想着攀高巴结,如今咱们家
失势了她也不曾疏远,不像那等捧高踩低的小人,倒是个有情义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么久才更新,让大家久等了,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这篇文确实到了一个瓶颈期,最近梳理了一遍大纲,才慢慢找回了一点感觉,请大家放心,这篇文绝不会坑的,不过这段时间三次元工作比较忙,更新可能会慢些,请小天使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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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九十四回
先前七王妃虽感激李纨的救子之情, 但因其出身荣国府,只想着还了情分便是,并不想多与往来。
谁知李纨竟真是个秉性恬淡的, 毫无攀附之心,三节两寿从不曾落下,却不曾求过一件事, 也绝口不提当年施恩之举,行事稳重大方, 进退得宜,倒让七王妃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后来又从娘家三嫂颜慧处时常听闻其人其事, 知其秉性, 且每年的三节两寿又都极用心,行事妥帖周全, 渐渐的才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如今众人皆对他们家避之不及, 李纨却一如往日,常言道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难, 此举着实让七王妃心中感慨, 暗叹荣国府虽行事不正,李氏却是个可交之人。
又思及对方多年守节, 抚育独子, 心下未免有些同情,想了想,便叫了青杏过来吩咐道:“你去打点一份回礼出来, 加厚三分,打发人给李氏送去。”
青杏依言去了,不多时便带人捧了几个大漆盘出来,分别是富贵长春宫绸一匹,大红湖绉二端,银红色软烟罗一匹,玉色汤绸一大匹,宫扇十柄,官香十锭,端砚一方,徽墨两匣,上用茶叶两瓶。
七王妃看了一眼,却有些不满意,道:“太简薄了些,况且她是寡居之人,太鲜亮的东西也不能上身,我记得先前送来的那些上用纱罗绸缎还有好些,找几匹颜色素雅的出来,还有上回得的那一对羊脂白玉的龙凤镯,也正适合她戴,一并找出来送过去罢。”
青杏闻言一怔,不禁有些迟疑,林嬷嬷也忍不住道:“这会不会太贵重了些?那位珠大奶奶只怕不敢受。”
她是贴身服侍七王妃的,自然知道那套羊脂白玉的镯子,原是下面孝敬的节礼,乃是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温润无瑕,极为难得。
一般而言贺寿的回礼都是寿桃点心,茶叶绸缎等物,给李纨的这份委实太重了些。
七王妃微微一笑道:“无妨,她这几年的心意难得,不过是一对镯子罢了,又不值什么,只管送去便是,她自会明白。”
青杏闻言便知道李纨真正让七王妃上了心,非寻常人可比,当下便不再多言,依言又去挑了一匹湖蓝团花纹缂丝宫
缎,一匹月白五彩缠枝牡丹漳缎,一匹莲青色哆罗呢,一匹藕荷色暗花松江绫,又捧了首饰匣子与七王妃过目。
众人都十分艳羡,绸缎纱罗什么的倒罢了,那对镯子却着实精致,极品白玉雕琢成龙凤花样,花纹镂刻的十分精致,玉质细腻晶莹,洁白娇嫩如羊脂,竟没有一点儿瑕疵,拿到外头便是有钱也没处买去。
七王妃却浑不在意,她体己丰厚,这对白玉镯子虽难得,于她而言却不算什么,当下略瞧了瞧,点了点头道:“就这样罢,一会子便打发人送去。”
青杏答应一声,自去料理不提。
这厢李纨封赏了王府来人,待看到七王妃的回礼时不禁有些错愕,这也太重了些,细想了半日,自己并不曾做什么,不过如往常一样送礼贺寿,怎的竟让七王妃如此青睐?
素云等人也面面相觑,不知其中缘故。
淡菊细细查看了一番,忍不住看向李纨,迟疑道:“奶奶,这些该如何料理?”
李纨沉吟半晌,思及这段时日京中的变故,心下也渐渐明白了几分,叹了口气道:“既然是王妃所赐,便都收下罢。”
淡菊素云等人对视一眼,也不再多问,当即带着人收拾起来。
一晃过了十来日,这日,李纨正看着丫头们打点针线,忽有丫头传话说道:“刘大娘来了。”
李纨一怔,难道是江南之事有了消息,思及此处,忙道:“叫她进来。”
丫头出去传话,不多时便见刘大娘领着几个婆子抬了两个箱笼进来,先请了安,方回话道:“我们家那口子从南边回来了,让我回奶奶的话,说庄上的事情都料理妥当了,这两个箱笼一个是林姑老爷给林姑娘的东西,另一个是南边的一些土仪。”
说罢打开一个箱子,取出两个描金匣子,打开与李纨看,却是满满两匣子的金元宝,道:“这里头是这次南边几个庄子春季的租子和两个香料绸缎铺子的进益,按奶奶的意思都折变成了金子,这些元宝都是二十两一个,拢共是七百四十两,连同账本都在这里头了。”
李纨略瞧了一眼,点了点头,对淡菊道:“收起来罢。”
淡菊当即带人上前收拾,登记造册。
李纨又命人将另一
个箱子给黛玉送去
,土仪也打点出来分送各房,方转头问道:“这次的事可都料理妥当了?李管事的伤势如何了?”
原来李纨先前置办了两个庄子,除了种庄稼外,还专门养鱼养蚕,纺丝织布,又请了专人料理鲜花香草,制作香露和脂粉,出息极丰厚,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七八千两银子。
李管事是原主从李家带来的陪房,一直忠心耿耿,李纨才让他去照看那两个庄子,因着国公府的名头,又有林如海的照拂,这几年一直太平无事,没想到却还是有人惦记上了,对方似乎浑然不惧国公府之名,竟然想花五百两银子就买下庄子,李管事自是不从,却被对方打断了双腿,性命垂危。
李纨当初听到消息时又惊又怒,急忙打发了刘有福前去料理。
刘大娘忙道:“听我们那口子说李管事伤的不轻,不止腿断了,脑门上也磕了个洞,看过的大夫都说没法子,就算治好了也要落下个残疾,幸而天缘凑巧,找到了张大夫,请了他老人家出手相救,李管事的双腿已经重新接上,如今已无大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还需要调养些时日。”
刘有福这两年都在李纨的翠微山庄当管家,本已不大管外头的事了,外头的事也都交给了儿子,这次是江南那边出了变故,才不得不前去料理。
李纨闻言心下微松了口气,点头道:“无碍便好,对了,你方才说的是哪位张大夫?”
刘大娘笑道:“奶奶忘了?就是上回我们家茯苓丫头难产时救命的那位张简神医,梅香相公吴大夫的师叔!”
李纨怔了一怔才想起来,道:“原来是张神医,只是他老人家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们又是如何找到的?”
刘大娘笑道:“说来这次还多亏了甄娘子与英莲姑娘,否则哪里找得到张神医。”
说罢将事情的始末缘由道来,原来当初张神医与英莲母女一道回南,偶然在她们居住的小镇上发现了一名身患怪病的老翁,却是一种罕见的离魂症。
张神医别无所好,最喜欢的便是钻研各种疑难杂症,当下来了兴致,便在苏州住了下来,一心钻研奇症。
李管事夫妻也因为李纨的吩咐,时常打发人去探望
英莲母女,女儿还与英莲结为了手帕交,极为亲厚。
也正是因此,甄娘子听闻李家出事,便忙去求了张神医出手相救,李管事才捡回一条性命。
李纨听罢,不禁暗叹冥冥中自有天意,道:“先前嘱咐的事可都办妥了?”
刘大娘忙道:“按奶奶的意思,给了李管事两百两银子叫他安心养伤,打人的那户人家也给了二百两银子作赔礼,如今庄上的事都是李管事的大儿子李德山料理。”
李纨点了点头,问道:“可知道了那闹事的人家是什么来头?”
贾家原籍便是金陵,又有国公府的名头,再加上林如海照拂,这些年来一直都颇为太平,这次对方却浑然不把贾家与林家放在眼里,行事肆无忌惮,必然背后有人,绝非寻常百姓之家。
刘大娘道:“打听清楚了,那管事的主子是苏州知府杨大人的侄儿,听说是个纨绔公子,也没什么能耐,平日里只知道斗鸡走狗,全仗着有个当知府的叔叔,才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所不为。
先前姑老爷家的管家出面他都不理会,后来还是姑老爷亲自修书一封给了杨大人,对方才不甘不愿的赔了二百两银子,只是那位杨少爷却不肯交人出来。”
李纨微微蹙眉,按理说官场之上的人行事向来都极为圆滑,即便是不和,凡事也都会留两分情面,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再怎样行事也不会太过,像这样丝毫不留余地、明目张胆打对方脸面的实在少有。
林家虽然许久不回姑苏,但毕竟是世代列侯之家,根基深厚,况且林如海如今身为两淮盐运使,位高权重,简在帝心,在江南官场也没有多少人敢得罪。
对方既然是苏州知府,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家同林如海的关系,怎么还会如此嚣张霸道,竟丝毫不惧林如海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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