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木酒
两行清泪滴滴洒落,口中哽咽道:“我的儿,但凡云丫头有你一分识大体,也闹不出今日的事情。”
保龄侯夫人今日是真的有点压不住,不然定不会在小辈面前这般,只是刚压下去的火气,就被史湘云一个不屑的眼神再次挑起。
原来,史湘云见权哥这样说话,只觉得对方就是个马屁精,之前还有些胆怯的心,见到权哥后都变成了厌恶之色。
保龄侯夫人见到湘云这样子,心头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手下用力一挥,小丫鬟送上的茶盏便摔在地上。
几点水渍飞起直接砸在史湘云的裙摆上,她被吓得一跳,再不敢说话。
这一声响声极其的清脆,不提被吓坏了的丫鬟仆妇跪下,就说眼前的权哥也双瞳紧缩显然也是被惊到。
“权哥,你可知道她今日里做了些什么?简直将保龄侯府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
保龄侯夫人这会儿浑身哆嗦,今天史湘云做的这番举动,她几乎不敢相想象,会在日后京城之中发酵成什么样子?
“今日不过就是和黛玉吵了一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我们都是小孩子。”史湘云原本一直在听着保龄侯夫人的话。
在她眼中对方如今这个样子,完全是拿黛玉这事说事来找自己的麻烦,只是自己因为之前的愧疚而不与其理会变罢了。
可不曾想到,对方越发地生起气来,这一下子史湘云那骨子里有些骄纵的脾气,反倒是被点燃了,当下竟是直接回怼保龄侯夫人。
“云儿,住口。”权哥紧紧皱眉,他好好的妹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竟如同那市井泼妇一般。
瞧瞧着保龄侯夫人被气得不行,权哥怕婶娘出事,连忙用眼神示意丫鬟去请太医。
保龄侯夫人没注意到自家侄子的小动作,她手指哆嗦地指着湘云:
“你懂些什么!你可知今日你做的是什么事情?不但直接得罪了林家,更是得罪苏家,最主要的是你直接让咱们家在皇权面前丢了颜面。”
“你自襁褓便是我照顾你,除了诞育,你说我与生母可差什么?这么多年,我可有一丝对不起你?偏偏你不但在亲戚面前,更是在外人面前编排我。
如此这样也就罢了,偏你竟然在外边胡说八道,活生生地作践我的人品,我却是不知到底你是怎么想的?你竟是铁石心肠,捂都捂不热?
我为了你,与卫夫人好话说尽,这才让对方略微的松口。若非是为了你,我又怎会舍得面皮?可偏偏你却是明目张胆地拖后腿,若是单纯拖后腿也就罢了,偏偏你还没脑子,将史家推入风口浪尖。
你信不信明日里弹劾史家的奏折,便会如同雪花一般堆在陛下的书案之上。”
保龄侯夫人说到这,已经目露绝望,就算是忠靖候此时镇守边关,那又如何?
权哥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明白事情的经过,他紧紧皱起眉头盯着史湘云,今日里她却是真的犯下大错。
“云儿,你还不向婶娘认错,不然京城之中再无你的容身之处。”权哥语气坚定,看着一脸倔强的史湘云揉揉眉心,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歪的。
第114章
面对保龄侯夫人的恼怒史湘云垂下头,不敢看向对方。
也让保龄侯夫人的怒气消弭一些,她仿佛是垂暮的老者,无力地坐回椅子上。
权哥看着这样的婶娘赶忙上前扶住对方,低声劝慰道:“婶娘别生气,云儿会好好反省的,再者经过此事,也能看出陛下对史家并无想法。”
这一点,保龄侯夫人也可以看出,陛下目前对于史家并无特殊想法,也没有打算换人交出边关之权的打算。
但是这只是一时的,若是日后再出什么幺蛾子,恐怕到那时便无人能护得了史家。
湘云听到权哥这样说,立时也精神起来,带着几分骄傲地说道:“我就说没大事,咱们家可是一门双侯的史家。要想保证江山社稷安全,陛下就没法离开咱们家。”
听到这话,保龄侯夫人原本散去的怒气又上来。她盯着史湘云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教育出来这么没有政治眼光的孩子。
“你说什么?”保龄侯夫人不可置信地喊道:“是谁跟你说的这些浑话?”
权哥的冷汗瞬间遍布额头,脑袋也被震得疼痛欲裂,他上前一步,用力抓住史湘云的手腕,厉声喝问道:“这些不要命的浑话是谁教给你的?”
被自己堂哥突然抓住,史湘云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想要挣开,却被对方紧紧握住。
“那个……是平素跟袭人姐姐聊天的时候,她跟我说的。”湘云本不想提起袭人,只是此时看自家哥哥如此生气,下意识地将其供出。
袭人?
权哥对于贾家内院并不了解,因此听到这个名字便看向保龄侯夫人。
保龄侯夫人咬紧牙关,脸色阴沉地说道:“袭人原本是你姑祖母的丫鬟,后来给了你表弟宝玉,我素日见她是个稳妥的……”
听到是宝玉身边的,权哥皱起眉头询问道:“我记得宝玉今年已经满十岁了?”
听到权哥的疑问,保龄侯夫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史家的男子,从六岁正式入学开始,便没有丫鬟近身了。一直到十四岁之时家中会派添香丫鬟,若是有意可以抬举为通房丫头。
但是这些丫鬟,在公子成亲之前就会被打发走,这是对于未来亲家的尊重。
权哥是这样,保龄侯夫人的两个儿子也是如此,因此当权哥知道,自己那位表弟这时儿仍旧在内闱厮混之时,颇有些茫然。
“姑祖母不是咱们家的嫡长女吗?”
保龄侯夫人低下头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事儿……跟你表弟的母亲有点关系。”
听到这个解释,权哥冷下脸喝道:“胡闹!”
权哥没说出口的是,贾母和儿媳斗法无可厚非,但是却坑害了他那个极少见面的表弟,如此厮混长大,日后如何能支撑门楣?
他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又说道:
“这件事情婶娘一直都知道吗?没有跟二老爷说过?那三老爷呢?”
保龄侯夫人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权哥一见用手捂住额头,不必婶娘说,他明白了一切。
见到侄儿这表情,保龄侯夫人忽然有点不自在。她是个慈母,加上史湘云又和权哥不同,她也更加溺爱一些,这会儿自觉在权哥面前却是有些丢脸。
权哥自然也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婶娘的,当下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看史湘云,思索道:“贾府哪能少去便少去吧,另外,不如让云妹妹离开暂避下。”
这却是权哥一片爱妹之心,只能说史湘云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出了这事儿,她留在京城反而不美。
不如离开,等过两年史湘云大了再回来,也不耽误婚事。
保龄侯夫人点点头,她也是知道自己和卫家的婚事,十有八九是不成了。
“只是……该去哪呢?”保龄侯夫人看向史湘云有些不忍,云儿还是个孩子。
权哥看到自己婶娘的表情,他虽也心疼妹妹,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她做下今日之因便得承受离京之果,他看向史湘云心中思索该何去何从。
史湘云素来是个无法无天的,但唯有自己面前的这位哥哥,她有些惧怕。
一来,对方并不如保龄侯一家。在史湘云眼中,对方乃是因自己父母去世,这才能取得爵位的窃贼。
二来,自己叔叔忠靖侯乃是一刀一枪,真正的拼杀出来的爵位。而自己这位堂哥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不但文武双修。如今更是早早地得到了秀才的身份。
日后不管是以文官之职,还是武将之职,都是一片前途坦荡,因此史湘云对于自己这位堂哥向来是极为尊敬的。
眼见的对方竟然也与保龄侯夫人一气,面露不悦之色,史湘云这才略有些慌张起来。
毕竟这似乎可以说明,自己好像是真的错了,即便是今日里临走前去见贾母,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史湘云实际上仍旧没有太在意自己的所有行径,她被宠坏了。只以为身边的人再生气,也不过就是一时的,等一时过后仍旧会变回最初始的模样。
可惜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保龄侯夫人看着史湘云这副样子,突然心头一阵疲惫,她只觉得自己操碎了心,却也不愿意再操这个心。
她揉捏着眉心,看向史湘云一字一句地说道:“如今我却也不再说些什么,明儿便送你离开京城,直接去江南老家。”
听到婶娘这话,权哥思索一下微微颔首。这也可以,如今江南老家还有八房后人,倒也可以照顾好湘云。
因此权哥也就认可了婶娘的决定,毕竟江南富庶,且史家在江南家大业大,也不必担心被社会欺负。
史湘云到了那边完全不需要担心被欺负,还能以替自己父母祈福之名,日后归来京城也能得个孝顺名声。
若是将云妹妹送到边关,恐怕才是对云妹妹的放逐,婶娘果然是极好的。
与权哥的赞叹不同,史湘云听说要送自己去江南老家,像是炸了的爆竹一样跳起来。
“凭什么?我不要去江南。”
若是有人带她去江南玩儿,史湘云自然是极为高兴。可是如今的情况,她若是去了岂不是丢人,她可不想如此,因此当下里便跳脚起来。
“这却是不由你!”保龄侯夫人这会儿,也不想再和史湘云纠缠下去,她脸色冰凉说道:“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比对自己的亲生都好,偏偏却没捂热乎你。
没有也就算了,偏偏你竟然不知道在哪学了一身村病,如今正好绝了恶源。明日里,我便修书一封,你就去江南吧。
至于你说的那个袭人,我会找机会跟老太太说的。”
这话说得,虽然冷酷,可是前前后后都已然为史湘云打点停当。
可惜有些时候,这人总会一条道走到黑。湘云就是这样,她顾及不到保龄侯夫人一番心意,只觉得对方这会儿是真的想要赶自己走。
原本袭人说的那些话一时涌上心头,她跳着脚喊道:
“果然你拿了我们家的爵位,如今不照顾我不说,还想将我撵出府去!”
听闻这一句话,保龄侯夫人再也忍不住,她就是再好的泥菩萨,也难免会有怒火中烧的时候,当下站起身挥起手便要打在香云脸上。
“啪”。
史湘云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颊,她如今一边脸还在肿胀。雪雁的那一巴掌可一点余地都没留,若非还是谨记着一些不可打出重伤的样子,史湘云那半口牙都保不住。
这一会儿另外一边又被一个巴掌,史湘云于下意识地张口,便是一颗牙齿落在地上。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人口中喃喃说道:“权哥,你打我?”
原来就在保龄侯夫人想要动手教训湘云的时候,一旁的权哥竟是直接上前,照着湘云的脸,便是一巴掌下去。
而一旁的保龄侯夫人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心口,刚刚她恨不得打史湘云,如今看对方被打又心疼起来。
“权哥你……”
权哥双手撩开衣襟跪在地上,给保龄侯夫人磕头说道:“婶娘,云妹妹今日入了歧途,却是权儿的错,我决定亲自送云儿去江南,定要将她的性子扭转。还请婶娘成全。”
这是权哥自己的想法,他却是担心自己这个移了性情的堂妹在途中闹出什么来,因此决定亲自送对方去江南。
听到这话,保龄侯夫人难掩悲伤,一时却是难以自持,转过身擦拭眼泪。
至于史湘云,如今已经木然,她根本不明白,不过是些许小事,怎么就最后闹成这样?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生气?自己难道不是史家最受宠的孩子吗?可是为什么对方此时要送自己去江南?而一直是自己偶像的堂哥也是满眼觉得自己不争气,还打了自己一巴掌。
就算她说林黛玉是戏子又怎么样,毕竟她们之间还有老太君不是吗?然而,再没有人回答史湘云的疑问。
保龄侯夫人很快便命人将史湘云送回房间,没有她的吩咐不许对方出院门。
看着史湘云被婆子拖走,坐在椅子上用帕子捂住嘴,泪珠子成串落下。
权哥看着这样脆弱的婶娘,也是心头暗叹。他并非是云丫头那个心中没数的,自家婶娘对自己和妹妹有多好,这在京城恐怕都算是头一份儿。
因此这会儿见到对方这样,权哥便要上前安抚。只是他今年已经十二,虽是长辈,但终究男女有别,正焦急着便看到自己叔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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