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木酒
初时虽说烦忧,但是看见黛玉和傅烟儿平安归来,就像是直接忘记这一件事情一般。
这是让苏槿少费了不少的唇舌。
将几人安排妥当,又吩咐婆子仔细看着院子,苏槿这才直接前往正院。
绛云轩要往昌邑公主的正院去,需要转过两个游廊抄手。
苏槿心头叠峦,面容之上不显,未曾让身边的人看出半点端倪。
到了正院之中,苏槿走进房间变强者,苏泽坐在八仙桌前,手中的杯中正散发着袅袅茶香。
这一副久等的模样,苏槿哪不知道,显然自家父亲这是正在等自己。
苏槿也不客气,先和母亲打过招呼,随即便直接坐在八仙桌旁,盯着自家爹爹。
苏泽此时手中拿着一本江南,佯装正低头看书。却未曾想到自家女儿给母亲见礼,却直接坐在自己身旁,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番情景,让原本就有些心虚的苏泽,瞬间的不自然起来。
他口中轻咳一声,抬眼看着女儿:“越发地没规矩起来,见到为父怎么不行礼。”
若是旁人见了苏泽这副模样,恐怕遭心慌不已,想要赔礼偏偏,这一套苏槿是不吃的。
她双眉微挑,眼神盯着苏泽,口中的话直指中心。
“爹爹,今儿的事跟爹爹有关,对吧。”
苏泽没想到,苏槿竟是这一般单刀直入。当时手中的茶杯就一斜,差点烫到自己,他有些尴尬的,将茶杯放在托盘上。
“如今怎么这般直接,往日交给你的都忘记了?”苏泽感觉到妻子揶揄的眼神,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女儿更加无奈。
苏槿此时却没有半分的退缩,反而直接将话摊在面前。
“那总比爹爹今日办这事强,爹爹竟然直接指挥玉儿身边的暗卫。这般行事,也不知如若是别人看了,会不会大惊失色。”
苏槿这会儿颇有些针锋相对,她可不管其他的事情,今日苏父,必定要给自己一个解释才行。
眼见着唬不住,苏泽带着几分哀怨地看向昌邑公主,口中埋怨道:“果然,我就说娇娇儿被你给教坏了。”
一直在一旁吃着水果的昌邑公主,听到苏泽如此说,当下做了个与女儿一般无二的表情。
看着自己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子,苏泽无奈摇头,半推半就之下,这才将事情原委说出。
苏槿所料不差,林如海的确是因为苏泽所写的信,这才决定以送信件为名亲自入京。
甚至对方所言的书信,此刻就摆在苏泽的手庞。
“这是如海的回信,你看看吧。”苏泽并没有打算隐瞒些什么,将信推给苏槿。
展开细节,其中的内容,与苏槿之前所预料的相差不多。
不过林如海倒是在信上写明,自己得到这封遗诏的事情。
林家虽说是诗书传家,可是既然人生在世,就少不了一个钱字。
常年间有马队,从江南发往北齐附近的土木堡,来往贸易互通有无,十几年间一直是林家资金的重要来源。
因这几年边关平稳,因此林如海便决定采纳手下的意见,直接扩大原本在土木堡的房子。
将原本的库房扩大两倍,因此便买下了两边的空宅。将黛玉送走后,林如海便倒出心思处理此事。
结果却是从院子中的地下,挖出了一只铜皮箱子。里面除了当时先帝的一缕青丝,就是一只表明身份的私玺和这封信。
显然这东西,当年在土木堡之变中被埋在此处的。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因为知情人战死沙场。
“当年先帝陛下也是气盛,结果却是在土木堡中被围。”苏泽苦笑一声,当年因为夺嫡而造成的血雨腥风,几乎还尚在眼前。
义忠亲王被赐死,义忠亲王妃自刎棺前,五王爷自焚,六王爷下落不明,到现在还有人传景帝杀兄弑弟。
而如今,这一封信的出现,又拉开新的序幕。
苏槿咬住下唇,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凉。
“发现信件的人呢?”她想知道对方如今尚在何处,是否还在人间。
苏泽看向女儿,安抚得笑笑微微摇头,仔细解释道:“你放心,这发现的老仆人都是林家的家生子。消息并不是从,土木堡那里传出的。
是如海那个笨蛋,他为了有理由进京。竟然直接将自己,会带着这份遗诏进京的消息,直接禀告景帝。”
苏泽此时面容上的轻松,再也不见带着几分气恼地清点着桌面,痛骂道:“这个林如海,哪里有当年叔叔的那一份机敏?
这是读死书了吗?甭管是谁,只要沾了夺嫡,就是少不得破家灭门。
当初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偏偏就自己往上冲,甚至还大剌剌的写着,自己将会护送信件入京。”
苏泽说到此处,胸口一阵阵起伏,显然已经气急。
一旁的昌邑公主眼瞧夫君气成这样,也顾不得在一旁吃瓜,赶紧走过来,手轻轻搭在书桌的肩膀上。
“你这人昨儿就是这样,今儿又这样。你又不是不明白,与其说是如海不知道事情,倒不如说他是为了那一滴骨血拼了命去。”
昌邑公主口中说着,眼圈却微微泛红,这份情感对于出生皇家的她来说,灿若黄金。
苏槿也瞬间明白林如海的想法,这是在拿自己的命来赌。
林如海未必不知道,若是自己送此信入京城,大半的概率会死在路中。但是他还是拼着那渺茫的希望,想要进到京城。
他若是死在半途,作为官家遗孤。以景帝喜欢顾名钓誉的性格,定然会好好地抚养黛玉。
如若是他有幸能够将信件送到京城,那么以景帝的性格,恐怕会好好的留下他,到时也可以让他们父女相逢。
这其中一片爱子之心,几乎盈于纸背。
“从京城到扬州,相隔千里。表兄他想要平安到京城的可能性也太低。”苏槿这一会,终于明白为何自家父亲,只能使用这迂回的方式。
毕竟,林如海与苏家有血缘关系之事,肯定早已然被景帝知晓,毕竟当初她接黛玉可没有半点遮掩。
苏槿这一会儿倒是怒气皆消,她心知,若不这一般曲折迂回,恐怕事情会变得极为难办。
“可是爹爹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的。”若说苏槿是此时,还有一点最后的埋怨,那就是此事了。
苏泽听到女儿的指责,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一旁的昌邑公主倒是毫不客气的笑出声。
“你们两个,一个是老狐狸,一个是小狐狸。偏偏都自己瞒着,因为对方发现不了。”
这其中的揶揄,一瞬间让苏泽和苏槿都是面红耳赤。
“阿若!”
“娘亲!”
创意公主看着眼前一大一小,好半晌,这才止住了笑意。
“我只觉得你们二人不愧是父女,真真是在你们身上,看得四个大字视而不见。”
这话中满含调侃,苏槿有些脸红。她的确是一叶障目,妄自从一两岁起,便被苏泽抱在膝头,自认熟知朝中之事,对于各家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
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从未看透。
苏槿掩住心头的古怪,此时看着苏父,只想让对方告诉自己真相。
“爹爹,你是不是一直就知道景帝的真面目,这么多年只是在演戏而已。”
苏槿手中捧着茶碗撇去浮沫,看似轻松,实则手指依然有些发白。
苏泽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苏槿这样的问题,他欣慰一笑。
“娇娇儿,你终于发现了。”
因为景帝自身的地位并非是名正言顺,因此这么多年来,景帝对于各家势力皆心怀猜忌。
即便苏家并没有谋反的心思,但是面对这样多疑的景帝,也不得不韬光养晦,甚至在自己亲生女儿面前都要隐藏。
“娇娇儿,为父今天再交给你一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己事不密则成害。”苏父面容极为严肃,缓慢将此言说出。
这句话乃是出自易经的《春秋》一章,苏槿自幼也是读过的。
然而此时竟由苏父说出,苏槿在心中细细品味,结合苏父这么多年的行径,忽然让人心头百转千回。
“爹爹。”苏槿嗓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背负了多少。
苏父仿佛没有看到女儿的激动,反而伸手向幼时一般,抚摸着苏槿的后脑。
“莫慌,莫慌,娇娇儿为父在此。”苏泽的嗓音低沉而悦耳,带着丝丝的安抚,让苏槿有些激荡的心情平复。
他看着苏槿冷静下来,眼神中带着一抹满意。自己的女儿自从前几日开始,仿佛是绷紧了一根弦一样,让他隐隐有些担忧,这样的女儿会不会断掉。
如今厌倦她恢复正常,苏父这才将心放下。
一旁的昌邑公主,看见女儿这样也有些心疼,朝着苏大人的肩膀便是一下。
“你这人,明明你说得要瞒着女儿,如今偏又欺负她。”
刚刚的激动过去,苏槿这会儿冷静下来,只觉得自己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亏得自己一直以来,认为自家的父亲是个书生。结果未曾想,父亲的确是书生,可这书生写的是聊斋。
所谓知女莫若母,昌邑公主眼瞧着女儿如此,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她伸手捏捏苏槿的脸颊,语调轻柔安抚:“并不是瞒着你,不告诉你。只是你父亲一直担心一年级太小,若是一时不慎,难免会露出马脚。咱们家一直游走在刀尖之上,每每都是如履薄冰。”
苏槿点点头,她心知这是母亲真实的想法。
“其实。也亏得景帝对苏家不放心,不然我恐怕就得老死宫中。”
昌邑公主的话,让苏槿颇为的惊讶,她下意识地看着苏泽,却见到父亲微微颔首,显然是极为赞同。
这件事情并非是什么秘密,昌邑公主并非是景帝亲生的妹妹,她因为被太后养大,才从郡主特封为公主。
然而在某些方面来说,昌邑公主和苏泽的这一桩婚事,也让景帝十分自得。毕竟昌邑公主生下了,苏家三代仅有的一位女娃。
也正是如此,苏槿自出生开始便被景帝关注。而夫妻二人为了防止年幼的女儿被有心之人套话,在心之未全之时被人谋划。
因此一直演戏,这一演就是十几年。
“本来我是打算待到你成亲之前,再仔细与你好好分说的,我也曾想到,你竟然自己发现其中的奥秘。”苏泽此时颇有两分自得。
“今日不错,当浮一大白。”
苏父一直很担心,对于景帝苏槿会太过信任,如今到时让他多了几分欣慰。毕竟女儿能够看出这些端倪,已然不凡。
昌邑公主也是点头赞许。
“爹爹,还有一事就是王子腾那里?”苏槿这会儿只觉脸颊滚烫,下意识地想要转移话题。
这王子腾一向,乃是孤臣自傲。如今突然向苏泽示好,其中是否有诈。
听到女儿的提问,苏泽一拍脑袋,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这却是我的错,这两日太忙,竟忘了跟你说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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