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调查员死了，路上没有被目击到凶手，凶器又是什么呢？
埃里克查看了死者断裂的脖子，伤口很深，切面却极小。
布兰度以丰富的阅览经验，推测此事与“细丝”杀人的关联性。
“细丝”可以是鱼线，也可以是不同材质的金属丝。
这种杀人手段不只出现在小说影视剧中，现实生活里也会遇到。
夜间骑小电驴，行驶在陌生路段，速度又较快。没有注意到前方拉了一根铁丝，骑行者撞上横着的铁丝就会引发割伤事故。
“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布兰度回忆，“我记得出事马路的两侧有三米高的大树。这个季节树丛枝叶繁茂，大晚上的两个人躲在树丛里，不易被发现。”
调查员骑马飞奔，夜色里看不清前方道路，没有注意到横着一根恰好能卡住脖颈位置的“线”。
这根线要能杀人，它必须拉得够直、绷得够紧。高速运动者经过时，脖子上的血管会被划破。
假设是道路两端各站一人，手握细线一端将其拉直，会因承受不住骑马者触线时的巨大冲力而松开手，导致暗杀失败。
相对来说，把作案工具绑在大树上，更能承受骑行者经过时的巨大冲击力。那样的话，两侧的树干会留有勒痕。
三人返回现场，在出事地点的两侧南北树丛中，找到了两棵有勒痕的树干。
将其连成一条线，与马路的夹角没有刚好成九十度，而是偏了十度左右。
这与死者伤口吻合，不是完全正面被割喉，而是侧脖最先受力。
不过，没有在树丛中找到特质细线，应该是在杀人后，被凶手立刻收走了。
“有脚印。”
西格在南侧的泥地发现了鞋印。
一路顺着鞋印走五分钟，能从南边离开这片树丛，进入另一条马路。
埃里克也北侧树丛发现足迹，它通向北侧的一条马路。
结合现场痕迹，昨夜有两个凶手伏击调查员。一击必中，收回细线，立刻离开。
凶手撤退迅速且不慌不乱，没有引起七十米外庄园大门口的守卫注意。
布兰度：“事发马路通向宴会庄园，凶手要顺利杀死调查员，就必须不早不晚地拉直细线，将它固定在树干上。如果误杀了路过的其他人，必会引发恐慌，无法再顺利杀死调查员。”
换句话说，凶手们要确保调查员的路过时间不会改变，让他一定会在深夜十一点之前从这个路口经过。
不能更晚，十一点后宴会散场，大批宾客从这条马路离去，不利于暗杀调查员了。
布兰度：“凶手怎么能踩准时间点，是不是操纵了调查员的行程？比如误导调查员认定某些线索藏在庄园内，才叫他在深夜骑马奔走在这条路上。”
埃里克认同这个猜测，但调查员的尸体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不知道此人因为调查什么事件而遭到灭口。
“先回旅店休息。等天亮再去报摊，瞧一瞧华尔街近期有哪些新闻。”
三人把“细线”杀人的推想告知治安官，返回了旅店。
*
当太阳再次升起。
新奥尔良没有传出任何华尔街的消息，但“幽灵杀手”的相关传闻随着《港口早报》飞速传播。
“「这是一只来自普鲁士的可怖幽灵，以囚禁人为乐趣。四年前，它公然宣称制造出一个无法让人逃离的牢笼。
邪恶幽灵却用加密的方式刊登公告，世人没能及时发现它的阴谋。昨夜，它出现在新奥尔良，不再满足只去囚禁人类，而是开始当街割下人头。
警惕！幽灵可能就在你的身边。你看不到它，但它正凝视着你的脖子，选择最适合的割喉角度。」”
早餐后，西格翻开《港口早报》，把头版头条的插播加急报道念了出来。
“文章的结尾附了一行标注。幽灵的原始宣战密文，详见《普鲁士趣闻周刊》1828年第17期。”
哐！
空气里似乎突然传来闷闷的一声巨响。
这是黑锅当头砸下的声音。
埃里克稳稳地端着咖啡杯，面不改色地听完了这段对「幽灵」的扭曲式控诉。
四年前，自己刊登的密文只说了某个数学结构。假设有人在这种空间结构行走，永远走不到尽头。
好好的数学构想，怎么就变成喜欢囚禁人了？
预感果然是正确的。
不出所料，昨夜庄园守卫将凶手锁定在幽灵那个大类里，一夜过去迅速变为某个具体幽灵在作案。
“这个晨报的编辑，工作效率真高。”
埃里克不咸不淡地说，“普鲁士什么报又不是《泰晤士报》，几个人听过它的名字？案发至今不满九小时，米森把真凶锁定到四年前大洋彼岸的小报广告刊登者头上，不知能拿多少奖金。”
布兰度取来西格手里的晨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上面没有写消息灵通人士提供线索等字句，而撰稿人是主编米森。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主编米森饱览群书、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能牢记全球各地发生的每一件奇闻轶事。
昨夜是23:00前突发血案，而晨报一般在当天02:00前必须定稿，不得再改动，上机器开始印刷。
米森主编获知死亡事件，迅速打开尘封记忆，下笔如神，飞快地写了这篇报道。仅仅用三个小时完成了这篇头版报道的撰写，创造了又一个新闻行业的标杆传奇。”
布兰度似用夸奖的语气讲出这番话，但表情讥讽，显然不认为这是事实。
太快了！
这种扣黑锅的速度，要说没有幕后推手才叫人意外。
西格分析，“排除主编米森是绝无仅有的天才新闻人，那么会迫不及待让这篇文章见报的有两个势力。”
西格细数可疑人士。
一，杀害华尔街调查员的真凶。
他们对新奥尔良很熟悉，昨天才能不慌不忙，非常迅速地撤离。与本地报刊主编有往来也就很正常了。
二，与「幽灵」有仇或是要逼他现身的某人，就叫他神秘人。
神秘人预判普鲁士幽灵会来到新奥尔良，但不知道他的行踪，而以栽赃的方式逼他出现。
埃里克与布兰度相互看了一眼，当即有了怀疑对象——M夫妇。
去年夏季，幽灵先生收到了匿名信，信里威胁B先生会有生命危险。
后来，埃里克一直没有就此做出任何反应。
别说登报寻找匿名信是谁寄的，对外也没再说起一个字。
这是布兰度的意思。
全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别给寄信人任何反馈，那就不会暴露。
幽灵迟迟没有动作，寄信人总得做点什么钓鱼上钩。昨夜的幽灵杀人事件是来得刚好的鱼饵。
调查员不一定是被他追查的经济金融问题目标对象灭口，也可能是被误导掉入了M夫妇的圈套。
M夫妇为的就是借一个人的离奇死亡方式，触发幽灵钓鱼计划。
布兰度放下报纸，“我们都知道不存在幽灵杀人，调查员是高速行驶中，被细线割破动脉而死。
只需查出昨夜是谁使用了细线，幽灵蒙受的不白之冤就会不攻自破。”
因此，暗中的不怀好意者注定是要阴谋落空的，幽灵是不可能傻傻地咬饵。
埃里克从口袋里取出将一颗自制巧克力糖球，放到了布兰度手边。
他轻轻扬了扬下巴，一切尽在糖球中。
自己毫不在乎外面的风言风语，只要有B先生的陪伴、信赖与支持就足够了。
布兰度微微颔首，接受了这份示好。
剥开糖纸，当场吃了。酒心巧克力，甜而不腻，很不错。
餐桌边却不是只有一送一收的两个人。
西格瞧着两个人的动作，不太懂分析着案情，怎么吃起糖来了。
不过，他也不排斥吃糖，主动询问：“冯·菲利伯特先生，还有吗？也给我一颗试试吧？”
埃里克无辜眨眼，又遗憾摇头。
“抱歉，刚刚是最后一颗。等下次吧，我做实验新品时给您试一试。话说回来，我都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您竟然很喜欢糖果吗？”
西格点头，又觉得一阵幻痛。
小时候吃糖吃到蛀牙的记忆在攻击他，从乳牙换恒牙后，为了避免再蛀牙，他一直有意识地控制糖分。
“算了，我要控制我自己，还是不吃了，否则容易失控。”
西格一脸严肃，“两位，请你们往后务必提醒我，一旦我忍不住把爪子伸向甜食，就对我说出「烂牙齿」作为速速禁锢咒。”
布兰度与埃里克都认真点头。
埃里克更是默念一句‘很好’。
西格不错，做人很识趣，自己也只想给布兰度制作甜点。
西格：“吃糖有度，这种习惯应该从小培养。当时，我太放纵了。假如我有了孩子，一定要管控好孩子的食糖量。”
布兰度：“管得太严，您不担心物极必反吗？”
西格自信满满，“不会的。”
三人没有继续闲聊。离开餐桌，出发调查晨报主编米森。
不论是谁在幕后推动幽灵杀人的谣言，米森或多或少了解内情。
*
*
「钻石号」探险队的早餐也刚刚结束。
克罗利亚·冈萨洛仔细读了一遍晨报，看向站在门口的姐姐卡拉。“你说，幽灵会出现吗？”
卡拉：“出现最好，但更重要的是如何确定宝藏岛屿的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