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如果不存在几封恐吓信,以朱尔的情况并不能妄断他遭遇不测。也可能是有了艳遇,暂时离开旅店在外快活一段时间。
眼下,偏偏存在恐吓信。
朱尔在八月五日收到,博诺在九月八日收到。
寄给两人的信,从打字油墨、字母大小间隔、与用纸上都是纽约常见商用款。
措辞上都选择了简单词,而内容都非常简短,短到不足够作为证据,从行文逻辑上推断其必定出自一人之手。
然而,两封信存在一点区别。
准确的是四封与一封的信封不同:
朱尔、艾瑟尔、皮维、康坦,那四位本就是冲着像树庄园去的人,他们收到的信都是通过邮政寄送。
相同的信封,不是最便宜的空白封面,而是带有一个天平的图案。
其上的地址与收信人名字都通过手写,参照了打字机的字体,几乎与印刷体一模一样。
博诺收到的信,却没有通过邮局,没贴邮票而直接投入他家邮箱。
“怎么样?有线索吗?”
博诺难掩急切地问,“班纳特先生,我们要不要尽快去丰收橡树庄园再走一次?”
“在那之前,我想先见一见另两位收到恐吓信的人。”
凯尔西眼看天色将黄昏,“来自纽约珠宝商的皮维,与来自意大利种植园主的艾瑟尔,也许他们能给一些线索。”
皮维与艾瑟尔都在G旅店。
两人分别在9月9日与10日抵达新奥尔良。
当博诺11日中午赶到旅店确认朱尔是否失踪,是惊动了旅店的其他住客,包括同样收到恐吓信的两人。
黄昏,旅店后花园。
棕榈树下,皮维与艾瑟尔正在神色自若地喝着咖啡。
两人见到博诺却没有打招呼,脸上还闪过一丝不耐烦,像是不喜有人不请自来。
直至博诺介绍了凯尔西,两人的态度从爱答不理迅速转变为和蔼可亲。
“班纳特先生,快请座。”
皮维给了博诺好脸色,“博诺先生,您也请坐。”
艾瑟尔询问起是否需要点些下午茶,被婉拒后是毫不在意,就电话通讯业务聊了起来。
“班纳特先生,报纸上一直不见您的采访。今天,很荣幸能与您见面。太想听您谈一谈对通讯行业的发展预期。“
一个人失踪了。
几个人都收到了恐吓信。
难道还是一个好时机,继续畅聊商业发展,讨论怎么赚钱?
“有关普及电话,如果两位有进一步洽谈的兴趣,等到这件事结束了,我可以为两位引荐基督山伯爵。我只是纸上谈兵,商业实务都由伯爵把控。”
凯尔西浅谈了几句,便把话题转回了恐吓信上。
“还请见谅,我是为画家朱尔失踪一事来到新奥尔良,不知能否向两位咨询一下相关事态。”
“当然,您随便问。”
“当然,我知无不言。”
皮维与艾瑟尔并无被转移话题的不耐,两人的态度都非常好。
遭遇区别对待,博诺也只保持微笑。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谁叫他不是两人的潜在合作对象,只是搞古生物研究的——那并不是多么赚钱的行当。
凯尔西开门见山,“听说,您二位也收到了恐吓信,不知我能不能仔细看看。另外,对于那封信,您二位有什么想法吗?”
皮维与艾瑟尔都表示一会回房取信,凯尔西想要保管那两封信也无妨。谈及相关看法,两人都是不甚在意的语气。
“班纳特先生,这不是什么大事。像树庄园要对外拍卖。这块地的名声臭了,竞价者就少,而且能以低价购入。以您的商业嗅觉,必然懂得这就是一种竞争手段。”
皮维理所当然地说,“写信人就是要搞得人心惶惶,故意浑水摸鱼。没什么好担心的。”
艾瑟尔也持相同观点,“七月初,新奥尔良放出了竞拍出售土地的消息。正式竞价是在十月十五。
关注这方面的人,差不多都在八月收到消息。有人想要压价就放出巫毒娃娃带走灵魂的风声,谁会怕这种威胁。”
的确,是有这种商业竞争做局的可能。
凯尔西追问细节,“两位收到了信,有没有怀疑过是谁寄的?听闻船上的康坦先生也收到了信,你们之前有就此问题商议过吗?”
“不,我们都没怎么在意。”
艾瑟尔表示他与皮维是刚刚认识,而与目前身在「幸运者号」的康坦也就是一般朋友。
八月,艾瑟尔与康坦在伦敦的一场商务酒会上,随口提到了像树庄园的拍卖消息,也就聊到了所谓的威胁信。
“康坦和我都是当笑话说的。对于一个富有的商人而言,这些年来怎么可能不收到来自别人的恶意。我曾经都收到过真的人血断指,这此没有丝毫威胁力的信……”
艾瑟尔不屑摇头,显然巫毒娃娃的威胁不值一提。“至于弄清是谁送的,无外乎竞争者的小把戏。”
若问寄信人怎么知道地址?是再简单不过。
“我们都不是无名之辈,耍小聪明的人肯定能知道公司地址。这信薄薄一封没有威胁性,秘书收到后就转交给我们。”
皮维给出他认为的投递过程,他还向凯尔西寻求认同,“班纳特先生,您肯定懂,也肯定有很多人给您写信,比如寄去基督山通讯公司想联系您。”
“是啊,我们又阻止不了那些人寄信,好在读不读信是我们说了算。”
艾瑟尔持相同观点,还给凯尔西举例,“我们都不是泛泛之辈,哪像是像什么烂大街的汤姆、杰瑞、史密斯,无名之辈收到信才大惊小怪。”
凯尔西露出标准的绅士微笑。
她有被冒犯到,喜欢称呼汤姆、杰瑞、史密斯怎么了,偏爱烂大街的名字不行吗?
抛开这一点,皮维与艾瑟尔说的符合他们的生活状态。
此时,博诺却直言反驳,“现在情况不一样,朱尔是失踪了。而且我也收到了恐吓信,信上警告我不要追查。这难道不说明其中有问题吗?”
这几日,博诺询问旅店住客有哪些是要去「丰收像树庄园」,也打听了那个要被拍卖的庄园。
过去数十年,橡树庄园有幽灵与怪物出没的传闻,八月也来过几位像是皮维、艾瑟尔的买家。就服务员回忆,那些人是匆匆离去,似乎对庄园没太大兴趣了。
皮维与艾瑟尔闻言,神色有一瞬不安,但他们又都镇定了下来。
皮维轻咳一下,“咳!朱尔先生不见了,可能是存在某些问题,但也不一定与恐吓信相关,说不定是障眼法。”
“你们看有没有一种可能:朱尔先生对别人也提过收到信的事。别有用心的绑了他,然后再投出了第二封警告博诺先生别多管闲事。”
皮维说出他的猜测,又以事实来证明,“我与艾瑟尔先生到新奥尔良好些天了,也没有遭遇不测。”
博诺戳破所谓的风平浪静,“那是因为在听闻朱尔失踪后,您二位都没有离开过旅店。”
两人被怼得面色一黑,颇有破色厉内荏表现被挑破的尴尬。
凯尔西适时开口,“明天天亮,我会去像树庄园查一查。两位……”
皮维与艾瑟尔不等凯尔西说完,是几乎异口同声表示:“那我也去看看。” “请让我一起去看一看。”
凯尔西似是诧异,“您二位确定?我的本意是,您二位再想想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两人都是摇头。
皮维:“正因没有其他线索,所以也是时候去看看。”
“对啊,出去才能找线索。”艾瑟尔赞同,“明天务必带上我们。”
凯尔西也没拦着,同意四人一起去橡树庄园。
当下却有些微妙的感觉,收到恐吓信的人都表现得太不当回事了。皮维与艾瑟尔的态度也值得细品。只有博诺是一个例外。
随后,凯尔西拿到了皮维与艾瑟尔的那两封恐吓信。除了收件地址,是与朱尔的那封一模一样。
她没有和博诺一起吃晚饭,在明天一探像树庄园前,还有两件事必须办妥。
临离开旅店,问了博诺一件事。
“对了,有一点,我挺好奇的。”
凯尔西谈及几人的年纪,“不知方不方便说,你与朱尔是怎么认识的?你们相差了二十多岁吧?”
朱尔、皮维、艾瑟尔,还有在游轮上的康坦,那四位是一辈的,都是四十多岁。
博诺却是只有二十二三,算得上在古生物学界青年有为。
“友情不分年龄。朱尔与我五年前认识,我喜欢他的画风,让他帮我做古生物图鉴的插画,一来二去也就熟悉起来。”
博诺想起往事笑了,又不解地问凯尔西,“这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没有,我就是好奇。”
凯尔西笑着接受了这一答案,没让博诺作陪,接下来的两件事是要独自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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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午夜十一点。
「幸运者号」照例每晚都举行舞会。
一名侍者接过电报室的发函,将其送给贵宾舱的客人。
无线电报机的发明,让船只与陆地的联系更加紧密。话是如此,但是每发一个字都是在大把大把烧钱。
一般情况,船上有要事才向陆上发电报,而陆地要联系船只就较为困难,因为不能确保船只行驶过的信号通畅。
但有钱人喜欢烧钱,也够足够耐心不断联系船上电台。此次航行期间,出现了几次给乘客发送的私人电报。
“华生先生,您的电报。”
侍者找到甲板上的华生,将一封来自忠实书迷的电报转交于他。
“我的书迷,从美国发来的电报?”
华生惊讶,他知道自己很有名,但已经红到发紫的程度了吗?
此次出行去美国的事情,只和哈德森太太说起一二,没有向其他人提过。
现在居然有跨洋书迷来电,对方更是知道他在「幸运者号」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侍者确定电报是给贵宾舱的约翰·华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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