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斯图亚特 第38章

作者:二叶舟 标签: 情有独钟 爽文 BG同人

  除了和伊丽莎白矛盾不可调和,玛丽觉得,把塞西尔搞定,其他自然会按部就班……

  于是她又抽空找国务大臣谈心了。

  “他们说您是‘清教徒’。我觉得,这攻击有些过分。”

  咳咳,‘清教徒’在当时,其实算是个新兴的骂人的词——特指那些道德洁癖、思想极端、严肃苛刻、不肯妥协的加尔文派。

  看着塞西尔面色微变,玛丽挥挥手,制止他的辩驳,道:

  “我听闻,所谓的‘清教徒’,作风严酷,容不下任何异己。他们把自己比作善妒记仇的耶和华,恨不得把耶稣基督那慈爱宽宏的形象,从教会中彻底抹去。只要《圣经》中未有记载的礼拜仪式,他们几乎一概反对;甚至连君主统治其教士臣民,都被视为无依据行为。他们的中心思想是:‘应该由宗教控制国家,而非国家控制宗教’。”【注一】

  玛丽耸肩,叹息一声。“这和您的所作所为恰好相反。一直以来,我认为,您和我秉承同样的理念:国家主权和利益高于一切;除信仰之外,国君还应保护世俗权利,而不是带领臣民服从外国的宗教领袖,建设教条主义下的神权国家。”

  塞西尔一愣,胸口再度冒出那股说不出的滋味——直系上司同他治国理念相近,这本该是好事;偏偏这直系上司,是他曾经十分抗拒的一位外国、异教、女王。

  而且,她挤走了他曾相当看好的前上司·伊丽莎白。

  偏偏,她的确显得更胜一筹,该放手处就放手,理智宽容,颇有大国君主的气度。

  最讨厌的是,她还三番五次向他证明,时不时到跟前、反复提醒他:他们该是同一阵营。

  塞西尔真觉得泄气。“是,从这个意义上,我和您一样,小心提防着‘清教徒’们。”

  玛丽满意的点点头。“所以,接下来,需要您多关注这方面的声音——无论来自贵族、教士、抑或平民。”

  她笑盈盈的,眉目舒展,神采奕奕,仿佛不带一丝怨怼。“剑桥的学子们,也还得请您劳神费心。”

  听着摄政王这话,剑桥校长威廉·塞西尔简直头痛。

  不过令他头痛的事,远不止这一桩。是日傍晚,伊丽莎白的侍女官给他送来一条情报:莱斯特伯爵,带着摄政王真情馈赠的意大利丝袜,例行探望了女王陛下。

  啧,那个阿谀逢迎、靠勾引卖弄上位的小子。塞西尔脑子都快成浆糊了。这玛丽·斯图亚特,一面设法拉拢自己,一面利用达德利……到底是要干嘛?!

  罗伯特·达德利也很想知道玛丽意欲何为。然而,他更清楚,她拿出的礼物,是伊丽莎白无法拒绝的——

  从前伊丽莎白就超级喜欢这样东西。英格兰女王初试意大利丝袜时,曾欣喜若狂的宣布:她今后,此生,再不穿别家的丝袜了。【注二】

  别只说丝袜……苏格兰女王这些年、送来的其他时髦物什,伊丽莎白几乎都爱不释手。

  自打英格兰女王失明后,那些闪亮珠宝对她的刺激在逐渐减弱。然而,触觉柔滑细腻的丝袜,依旧是她的挚爱。

  没错,手感确实极佳。罗伯特下意识舔了舔唇。

  唉,丝袜丝袜丝袜,自个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个……

  伊丽莎白的“柏拉图情人”暗暗唾弃自己一番。然后,他摆出喜孜孜的脸,朝伊丽莎白的小客厅走去。

  不多时,里面就传出惊喜的呼声。“这真是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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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听着比顿小姐关于“怀特霍尔宫密事”那绘声绘色的汇报,忍不住拊掌。“这真是太妙了。”

  说完,她斜睨了旁边微微挑眉的夏特里亚尔一眼。“这些形容词,该不会都是你教的?”

  夏特里亚尔赶紧凑过来,殷切的道:“您真是洞察一切,我的陛下。”

  比顿顷刻双颊飞红。赛顿小姐则笑嘻嘻的道:“好了,该收拾收拾,国王陛下要来了。”

  赛顿挤挤眼。“国王陛下跟李乔聊了挺久。也许,还有其他别的意大利产品?”

  连里维斯顿也不甘沉默。“李乔早就绞尽脑汁……他只恨没能把米开朗基罗挖过来了。”

  玛丽有点无语——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今年年初,刚以八十八高龄,逝世于罗马。

  人不能太贪心。她不可能去西斯廷教堂、把天花板上的《创世纪》抠下来,也没脸向美第奇家族索要《大卫》(生个儿子、娶他家女儿估计也做不到),就抱着自家的《蒙娜丽莎》,够了够了。

  只一小会,弗朗索瓦果然抵达了妻子的房间。于是一大帮人很自觉躬身退出去,只留里维斯顿驻守门旁——苏格兰女王一贯重隐私;现在夜已深,大家千万别碍事。

  咳咳,弗朗索瓦握拳放在嘴边。其实,他现在还没……他当下要说的,又不是什么私房话题!

  “你怎么……要通过莱斯特伯爵把礼物送出去?”他问道。

  玛丽笑靥如花,勾住他的胳膊,低声道:“我想要引起她的戒心。”

  苏格兰女王的目光,瞟过屋内最后一位侍女里维斯顿——她正微微垂头,好似诸事皆不在意,存在感非常稀薄。

  “就执政而言,我和枢密院及国会,正在慢慢达成平衡。但我的未来,始终有个很大的不确定因素,那便是伊丽莎白的婚事。”

  “她若真坚持终生不婚,最后肯定是我受益——然而,即便从性格上来说很有可能,时局也会影响她的意志。”

  “倘若英格兰女王嫁给外国人,则很容易激起国民的反对情绪。而且,如今还能和她般配的王室子弟,寥寥无几。”【注三】

  “倒是委身于某位本国臣属,更易获得议会支持,‘或许’还有望帮她夺回更多权力。”

  “假使她真要结婚,莱斯特伯爵,大概是她最好的丈夫人选。”

  “他与她之间,像极了男女爱情。她或许可以指望达德利,在后者成为‘英格兰国王’、将我排挤出局之后,仍旧对她‘千依百顺’。”

  “但涉及权力的再分配,局面将非常微妙。伊丽莎白缺乏掌控力,肯定会更加谨慎。”

  “所以,我想利用她的多疑,尽量避免这桩最具威胁的婚事。”

  玛丽轻轻摇头。“唉,这般狡诈算计……”

  弗朗索瓦忙安慰的环住她。“不,你只是为了……”

  玛丽嘲讽的笑:“一己私利而已。不过,有限范围内,我还是会尽力。”

  究竟她和伊丽莎白,现阶段还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玛丽并不想逼得太狠。

  最初她来到英格兰,憋着劲想冲上那个王座。但自从她坐稳摄政之位、开始依照兴趣让自己忙碌起来后,独霸英格兰王冠的心情就不那么迫切了。

  这一点要感谢伊丽莎白——童贞女王治下的英格兰枢密院,据玛丽迄今所见,权贵们以塞西尔为核心,无论立场信仰,大都务实肯干,以国事为重。

  和这样一群人搞“发展建设”,那些阻力压力简直不值一提。摄政王正逐渐满足于眼下的状态,不急于轻易打破平衡,尤其不愿亲自去做太残忍的事——

  “诺福克公爵等害怕女王重新掌权,三大主教也对新教君主也有所防备。至于塞西尔、还有她的一些亲信,对伊丽莎白结婚的态度亦很纠结。”

  “他们倒是期待她结婚生子,只是人选着实难定。有血腥玛丽前车之鉴,比起异国王族,他们确实更倾向于英格兰贵族。然而,达德利远不是他们心中的最佳。”

  “毕竟,他几乎纯粹依靠女王裙带关系上位,原背景身份,无法教大部分人服气;他妻子的意外死亡,也像是污点。而且,仅目前来说,他对女王的影响、对国务的野心似乎都太显著,又不似宽宏大量的模样,将来若登基为君,诸权贵只怕得奉承他才有好日子过。”

  “反对者各有其理由,我不适合插手,只暗中稍作引导就好。”

  “不过,即使臣下阻碍伊丽莎白下嫁,如果女王一意孤行,他们也很难真正拦住。

  “伊丽莎白如今目不能视,失去对政坛的控制,结婚几乎是她夺回权力的最后机会。情感上,她本就很依赖达德利,更是可能孤注一掷,让他成为自己的全权代理。”

  “不过,伊丽莎白原本喜欢犹豫——或者我们该称之为审慎——还有些逆反心理。我鼓励他们交往,实质从另一方面提醒她:达德利是个男人,是个不单只受她影响的普通人;他若取得合法摄政地位,她甚至有可能被挤到更角落里去……”

  “我送她心仪的礼物,仿佛是讨好她,却也很似在讨好他、帮助促进两人感情。以伊丽莎白的性格,必定会思考,为何我要试图和达德利交好?”

  “她心中从来不缺怀疑。我就是要利用她这些顾虑,避免她‘一时冲动’,匆匆结婚。”

  玛丽惟愿这个时空的伊丽莎白,继续做她的“童贞女王”。所以,她更要摆出期待她结婚生子这种“不合理”的模样,使她陷入疑虑,阻止她下决定。亲爱的表姑,想吧,多想想,请务必多想想:一个失明的女王,把权力立即让渡于合法丈夫,和继续容忍一个尚未拿到王储之位的表侄女摄政,那个风险更大?

  她的拖延,对于在英格兰根基不深的玛丽来说,绝对有利。

  摄政王需要维持平衡,还想要更多时间去笼络人心,继续为自己造势。

  玛丽默默掐紧手心。况且,即使他俩真打算结婚……达德利身上,还有个正逐渐被淡忘、却无法抹去、或许致命的污点——那便是他亡妻爱米的“意外身故”。

  不过暂时还没必要牵出此事。

  这会儿,玛丽拍拍弗朗索瓦。“亲爱的弗朗索瓦,谢谢你的担心。不如,你抽空,帮我偶尔再去看看伊丽莎白?”

  弗朗索瓦呆滞片刻,伸出手,捏了捏她略带促狭的脸。

  “你安排的任务,有点尴尬。”

  他没有拒绝。

  玛丽笑得更欢了。她朝门口的里维斯顿晃了晃手指。“更衣吧。”

  手脚利落的里维斯顿,很快拆得她的女主人浑身上下只剩薄薄一层。而后,玛丽制止了丈夫召唤男侍的动作。“这一次我来吧。”

  卧房门闭紧了,室内再无第三人。玛丽欺到弗朗索瓦耳边,轻轻吐气。

  “这一次,嗯,你尽情享受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注二】【注三】均参考、引用《伊丽莎白传》

第44章 聚散

  玛丽觉得, 此生最大的幸运之一,就是遇到了弗朗索瓦。

  从政治联姻角度来说,这位盟友简直无懈可击。一位毫无争议的王储, 使得强大的法兰西成为她的坚实后盾。他支持配合妻子的行动, 却不轻易染指她的王权;他能协助提供各种资源, 却不贪图从苏格兰得到多少利益(当然现阶段苏格兰也才刚刚脱贫);他所求的,仿佛仅仅是一顶王冠的名号。

  这位牺牲奉献型的丈夫,给玛丽·斯图亚特带来不尽虚荣和诸多实际好处。而且, 他作为配偶的忠诚度, 绝对达到了这个年代的最高标准,能完全满足女人精神和肉(;)体的洁癖。

  换到现代社会,大概就是可以性命相托、让对方决定是否签字抢救的那一类靠谱男人。

  他的才智,绝对在平均线之上——虽然从前有点贪玩、不太喜爱阅读;而且通情达理,宽容大度——虽说他也私心希望, 妻子在别的男人面前不假辞色。他养尊处优, 却不怎么娇气,只要是她安排,衣食住行,罕有挑剔牢骚。

  难得的是, 他的外形, 在不乏天姿国色的瓦卢瓦宫廷竟也算合格——这得感谢他的父亲,虽娶的老婆其貌不扬, 但自个颜值出类拔萃,硬生生把儿女们的水平,稳定在俊男美女那一档。而且,尽管亨利二世最宠的情妇垂垂老矣,审美却相当到位;王后亦用心良苦, 使得国王膝下,王子公主皆气质不俗。

  当然,弗朗索瓦略显削瘦,身材和健硕有一定距离;比起博斯维尔那类武夫,稍欠阳刚豪放。然而玛丽十分清楚,他开朗和善外表下,内心并不乏强韧与坚毅,是个值得依靠的对象。

  最可贵的,弗朗索瓦和她之间,还存在堪称奢侈的真挚爱情——他们作为互相信赖的伴侣,正同样热衷于男女之欢。

  而且还步调一致,配合默契。玛丽跪在他身上,一边喘气一边想。积极进取的态度、甘于服务的精神,嗯,这个可持续发展……

  鉴于玛丽卖力“贿赂”,弗朗索瓦都不好意思不替她去探望伊丽莎白了。前次短暂拜访还是一月前、他刚到伦敦,夫妻俩同去露了个面。实际上,这两年来,摄政王一方面公务繁重,一方面和英格兰女王同性相斥,竟难得相聚。倒是其丈夫苏格兰国王兼法兰西王储,在英格兰“比较清闲”,恰好可以多多走往。

  玛丽请弗朗索瓦给伊丽莎白带去了法国特产,新近从海峡那边来的香氛手套。没错,仍是凯瑟琳王后的创意;不过洛林红衣主教有解释,这回不是意大利进口,是法兰西本土出产的新品。

  原本呢,一道运来的、法国制造的梳妆小圆镜还更贵重些。然而,考虑英格兰女王身体现状,玛丽还不至于蠢到拿这个去刺激她。

  其实玛丽一直没敢开口吐槽:这年代的贵族钟爱的奢侈品,尤其以她婆婆为代表上层的喜好,怎么就跟健康不搭边呢。

  比如这双香氛手套,以鞣制皮革作原料,乙醛、甲苯之类肯定残余量不少……

  唉,在法国宫廷时,要尊重凯瑟琳的喜好,不能实话实话;她曾经只好借“助王太子养病”的名义,换掉某些东西。直到她有了“自个的地盘”,在她能真正当家做主的王宫里,她尽力整理、重新布置,才彻底摈弃“明显”有毒害的家居饰品。

  但玛丽想起伊丽莎白,偶尔难免“愧疚”:她那许多不健康的爱好,其实自己也有促进和推动……用心险恶啊。

  玛丽·斯图亚特,真是虚伪阴暗。她和表姑曾书信来往,以姐妹相称,交换礼物,甜甜蜜蜜;然而自打两人正式见面,竟从未敞开心扉、促膝相谈——哪怕仅仅一次。

  于是,等弗朗索瓦归来,她仔细打听:“她心情如何?”

  弗朗索瓦点头。“嗯,她笑得不算少。莱斯特伯爵正陪着她,你侬我侬,看上去很不错。”

  他忍不住强调:“他们真是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