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行吧……池棠点点头,打消了把人送回去的念头。
但添人的念头却被尹氏给种下了。
其实爹爹也提过给她身边添人的事,池棠都拒绝了。
她身边的人比起之前在吴县时确实少了很多,但跟前世进京后比,还是多的。
不过大伯母的到来倒是提醒她了。
她身边确实还少了一个人。
前世颜殊将尹氏送来的家生子都送回去后,尹氏另外买了一批人进来给她,银烛就是那一批进来的。
那时跟她一起进京的几个都迟迟不能适应京城池府的新环境,而新买的几个大多还小,也不得用。
只有银烛年长一些,人又伶俐,很快同池府其他院子的奴仆打成一片,以至于后来池棠跟外面的交流都交给银烛去做。
前世祭坟遇险时,银烛没有跟出来,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有条件的话,池棠还是想把银烛找回来。
池棠回忆了一下,记得那一批是在年后二月初左右买进的,现在时候还早,要不要让爹爹提前去找找呢?
一边想着,一边将晾干的纸条折一折,塞进福袋,交给青衣。
看着青衣接过福袋,池棠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明天爹爹带我出去玩!”
青衣抬眸看过来。
池棠倏地红了脸,讷讷道:“你、你准备一下……”
……
第二天,池棠在常乐坊门口看到便装的太子殿下时,“噌”的一下,红透了脸。
他着白袍,披乌氅,手上牵着一匹马,好似路过一样走来,极其自然地向池长庭抱拳行礼:“池公,幸会。”说罢,又极其自然地看了池棠一眼。
池棠脸上更烫了,下意识往爹爹身后一躲,心头鹿撞。
他、他、他真的来了?
所以他是没有生她的气吗?
太子殿下人不愧是储君,果然宽容大度,刚才对爹爹行的好像还是后辈礼,哎……又这样温和谦逊,他可真是个好人……
“这可真是巧啊!殿下也来这儿玩?”池长庭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这一声殿下喊得甚是寻常,一名路人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摇摇头走了,仿佛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俨“嗯”了一声,道:“今日无事,出来走走。”说着,又看一眼那个躲在父亲身侧偷偷看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仿佛做贼被捉了个现行,脸上一慌,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白玉似的小脸上桃花绽放。
李俨只觉心口既烫又痒,唇角不自觉上扬,身体里闹哄哄的,周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冷不防眼前的池长庭脸色一变,迅如闪电般探手朝他腰间抓来。
李俨下意识后退,自有侍卫上前挡下,顺便厉喝一声:“放肆!”
池长庭倒也没有再进一步,只是面沉似水盯着他腰间看,咬牙切齿问道:“敢问殿下身上那个福袋是从何处得来的!”
池棠刚不知所措地抬起头,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从池长庭身后探出脑袋去看。
果然见太子殿下的腰带上系了一只红彤彤的“福”字锦袋,因为披着宽大的外氅,要到了正面才能看到。
池棠震惊了。
他怎么今天就戴出来了呢?那是过年才戴的啊!
而且、而且“福”字都绣歪了,太子殿下看不出来吗?他戴着不觉得没面子吗?
李俨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轻拍了两下福袋,淡淡道:“是阿棠送我的,为那天的误会赔礼。”
池棠见池长庭回头,忙道:“是、是——”
见他神色更怒,想了想,恍然大悟。
她从前都只给爹爹做的,爹爹一定是猜到她把原本做给他的福袋给了太子殿下。
爹爹这是吃醋了!
找到原因后,池棠很快就有了主意,将他拉下一些,附耳悄声道:“那个做坏了,我再给爹爹做个好的!”
她自以为是悄声低语,但这个距离,怎么瞒得过习武之人敏锐的耳力?
池长庭勾了勾唇,不无得意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
但对着女儿该教训还是得教训:“做坏了也不能给别人!”
池棠忙捂住他的嘴,怯怯地看了太子殿下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他听懂了几分,心里转了两圈,轻咳道:“爹爹说错了,殿下怎么会是别人?殿下也是我敬重的长辈啊!”
池长庭哈哈大笑,再没什么不快了。
……
今天因为是要逛逛京城的风土人情,父女俩没有坐车骑马,只带了少数随从,信步走在街上。
李俨便牵着马走在池长庭另一侧,池小姑娘娇小的身子被挡得连影儿都看不到。
“城门毙乌案已经审得差不多了,殿下定下认亲日子没?”池长庭笑呵呵地问道,心情极好。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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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池棠大彻大悟
李俨淡淡道:“后日梁王回京。”
池长庭顿时皱眉——
梁王李熙是皇帝的堂弟,隔了一房,反而比皇帝的亲兄弟更受信任,加上李熙自身也颇具军事才干,二十岁上就开始领兵,如今已经是手握五万精兵的河东节度使,常年镇守太原府。
到了年底,如无战事,各方节度使都会回京来朝。
但是,这跟他们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所以,东宫又不适合办喜事了?”池长庭嘲讽道。
“倒也不是——”李俨微微一笑,却没有没脑地说了一句,“池公放心。”
池长庭心中一凛。
让他放心,他才更不放心!
正要再问——
“池先生!”远远地有人喊了一声,旋即快步走来。
到了跟前,放下怀里大盒小盒的货物,正襟长拜:“学生见过先生!”
池棠还没来得及细看眼前的人,就感觉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抬头望去。
一名手执梅枝的布衣少女正朝这边走来,目光阴沉沉的,充满警惕。
这位姑娘的这种眼神池棠见过。
上回在庐阳,阿雪姑娘误会她对周仪有意思时,就是这样警惕敌视的样子。
这回更阴沉了一些,仿佛周仪已经被她抢走似的。
池长庭起初还是带着些看到后生时的和蔼,往阿雪姑娘脸上一扫,就变了脸色。
“你怎么在这里?东宫荐你进国子监,是让你这样荒废的?”说着,毫不掩饰地嫌恶地看了阿雪一眼。
阿雪如何禁得住他故意的威压,立即吓得往周仪身后缩。
周仪背手到身后,安抚地拍了拍她,又向池长庭施了一礼,温声道:“先生息怒,因有家事要处理,已经向博士告假。”
池棠不由同情地看他一眼。
大约就是昨天夏辉说的那方面家事了,他这岳母和未婚妻果然拖后腿,眼看会试在即,也没给他省心。
不过周仪也挺难得,人在国子监,对家里的情况倒也并非一无所知。
“家事?”池长庭的目光从地上的货物挪到阿雪手上的梅花,淡淡一笑,“家事是应该处理的,处理好家事之前,就别往外跑了。”
说罢,牵着池棠的手要走。
“先生请留步!”周仪在身后喊道。
池长庭停步。
周仪拉着阿雪绕到他面前,深深一拜,道:“学生打算在年前完婚,因家中无亲长,斗胆请先生为学生主婚!”
这话说得,就是池长庭也吃了一惊,一时没有回话。
倒是阿雪惊慌得顾不上害怕,拉着周仪道:“我们不是说好等你高中再——”
周仪朝她温柔一笑,道:“过完年,我可能要忙得不着家,京城繁华,子弟风流,我一直见不到你,怕你被人迷了眼,阿雪就允我早日成婚可好?”
阿雪顿时红了眼眶,抽噎道:“可是、可是阿娘说现在成亲会耽误你读书……”
“成亲怎么会耽误读书?”周仪笑着捧住她的手,“我只会更加用功读书,早日考取功名,让娘子不必再为我操劳;只是如今仓促成婚,实在委屈你了,待日后——”终究边上有人,不好意思说更多,只道,“日后我定会补偿你,阿雪信我么?
阿雪连连点头,已泣不成声。
周仪从她袖口抽出帕子拭了拭,低声哄道:“乖,先生和殿下面前,不要失礼。”
阿雪忙抢过帕子迅速抹了抹,对着池长庭垂手低头,乖巧得令池棠瞠目结舌。
周仪握住她的手,再次面对池长庭,道:“学生自知年前有诸多不宜,但是如今岳母与阿雪弃了庐阳家业,随学生远赴京城,眼下又同住一宅,恐有伤她们母女名誉,不如早日成婚,也好名正言顺——”顿了顿,拱手向池长庭深深一拜,“先生是学生平生景仰之人,因此斗胆请求,还望先生成全!”
池长庭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周仪仍旧躬身拜着。
阿雪心疼地看了一会儿,也跟着弯下腰。
“日子选定没?”池长庭终于开口。
周仪大喜,忙道:“还没定,学生先回去同岳母商议,再请人卜个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