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火龙近前,为首的正是护卫御前的千牛卫,高澈。
“陛下宫中遇刺,令太子及诸王速速回宫护驾!”高澈高声喝令。
薛策大惊失色,再看李俨,身形仿佛凝固在了夜色中。
“殿下,速速回宫!”薛策忍不住出声催促。
皇帝遇刺,太子若不及时回宫,就是废太子都合情合理!
李俨沉默片刻。
“青衣!”
青衣上前。
“带着你的人,继续找你主子!”李俨望着东面,语声沉沉。
……
时近子时,帝寝仁德殿中,灯火如昼。
李俨卸佩剑入内,太后、三妃及诸相俱在,诸王却不见。
“儿臣救驾来迟!”拜倒请罪。
皇帝冷冷一笑:“确实够迟的,等你来救驾,朕早就死上千百遍了!”
李俨重重磕头:“儿臣有罪!”
太后也不悦道:“三郎这是去哪儿了?你兄弟几个都住宫外也比你来得快,你倒好,半夜三更还带着太子卫出去了!”
李俨再拜道:“孙儿发现姚氏余孽踪迹,遂追踪出谷,直至三水县附近!”
“姚氏余孽?”高相惊讶道,“不是听说池长庭之女遇匪吗?”
李俨淡淡道:“姚氏余孽因姚无忌之死迁怒池长庭,于山谷外袭击池长庭之女,当时陆氏家眷在场,亦有伤亡。”
高相一叹:“这或许就是姚氏余孽的调虎离山之计,要不怎么殿下刚带走太子诸卫和谷外巡警金吾,宫里就进刺客了?”
这话哪里是在说调虎离山,分明意指里应外合了。
齐国公抬了抬眼皮,道:“殿下只是带走了谷外巡警金吾,宫内当值的金吾一个没少,算得了什么调虎离山?”
高相笑了笑,道:“用一个池四将太子及谷外巡警金吾调离,刺客才好进来。”
“刺客并非谷外进来——”李俨道,“五月十二,池长庭家中遇刺,儿臣已禀过父皇!”
皇帝缓缓点头。
“这次宫中行刺,儿臣同样怀疑姚氏余孽所为,恳请父皇准许儿臣领太子诸卫搜捕逆贼,将功赎罪!”李俨再拜道。
“你都搜捕了这么久了,也该累了——”皇帝淡淡道,“梁王、赵王、蜀王、魏王都已经请兵搜捕,你就回去歇一歇吧!”
“父皇——”
“下去吧!”皇帝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越大反而越不知沉稳了。”
李俨抿紧双唇,伏拜道:“儿臣遵旨!”
父皇未必会怀疑他与刺客勾结,但为了阿棠救驾来迟终究令圣心不悦……
……
李俨快步走进安喜殿。
薛策小跑跟上,好声劝道:“殿下别担心,你不是把暗卫都留下了吗?那些个都是能飞檐走壁的,三水县又不大,一晚上悄悄搜一遍不是问题,反而比我们这些行动更隐秘些,不会打草惊蛇——欸?殿下你要干什么?”
李俨一面换衣一面道:“孤出去一趟,你替孤守着安喜殿!”
薛策呆了一呆,忙拉住他道:“这怎么守?万一陛下想想又要召见你怎么办?万一天亮了你还没回来怎么办?”
李俨看着他道:“能守多久守多久,守不住也不怪你!”
薛策死死拽着他:“可是暗卫都被你派出去找人了,偷偷出去又不能带太子卫,你不是想一个人出去吧?”
李俨拂开他的手,道:“无事,孤习武多年。”
“可是你连马都没有,几十里的路你怎么过去!”薛策急得扑上去拖住他的腿。
李俨俯身提起他,与他对视,低声道:“阿策,孤心急如焚……”
……
“……玉华宫计划顺利,太子已被召回,不得出宫,赵王、蜀王、魏王及梁王领兵四路搜捕!”黑衣禀道。
“你们把太子殿下怎么了?什么计划?他为什么不能出宫?”池棠听得方寸大乱。
姚十一却没理她,顾自蹙眉问道:“西面是谁搜捕?”
黑衣人迟疑片刻,答:“是梁王。”
姚十一皱眉愈深,又问:“赵王搜捕哪个方向?”
“南面。”
“去南面!”姚十一道。
黑衣人大惊失色:“外面风声正紧,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姚十一抬手拆了自己的发髻,青丝如瀑而下,面容瞬间温柔起来:“去给我寻套女装——”又看了池棠一眼,“给她寻套男装!”
黑衣人应下,神色还是迟疑:“可是我们给池长庭指的是这里,临时改向,他会不会犹豫之下来迟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姚十一垂眸沉思。
池棠正努力地听着记着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地琢磨其中含义。
姚十一为什么说殿下自身难保?玉华宫什么计划顺利?为什么殿下会被召回,还不能出宫?
太子殿下回宫之前应该在找她吧?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太子殿下必须回宫?
那一定是跟陛下有关了!
四王分兵四路追捕,追捕谁?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要让四位殿下一起追捕?
难道是进刺客了?
是了!姚十一这群人就是喜欢刺杀这个刺杀那个,除了刺杀什么也不会的样子!
一定是派人去刺杀陛下,陛下才派了四王分四路追缉,太子殿下在外面找她没来得及回去救驾,陛下一定是生气了!
池棠深吸一口气,撇开这件事先不想。
梁王搜捕西面,那他们现在在西面吗?
如果是,姚十一为什么要避开梁王要去撞赵王?她不是跟梁王一伙吗?还要引着爹爹一起撞赵王,这又是什么阴谋?
为什么爹爹来迟了他们就前功尽弃了?他们到底想对爹爹做什么?
这一则,池棠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姚十一突然朝她走来。
池棠下意识向后退去,直至退无可退,看着姚十一眼里的冷漠,直觉地生出一股恐惧。
“你、你要干什么?”池棠颤声问道。
姚十一捉起她一只手向上,露出五指。
“给他点刺激,就不会来迟了!”姚十一淡淡说着,将她用力一拉。
“嘭”的一声,池棠的手被重重按在桌上。
她刚因为疼痛蹙眉,下一刻,便见姚十一手上短剑出鞘,利刃寒光,朝着她的手指砍下——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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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这都什么奇怪的人设?
寒刃劈来,仿佛还带着血腥之气。
池棠瞳孔惊恐放大,下意识挣扎尖叫,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不了了。
姚十一点完穴,正要抬手继续,忽然不自觉看了她一眼。
那张小脸布满灰尘,和着泪水,看起来十分狼狈。
一双眼睛仿佛睁大到了极点,惊恐到随时可能昏厥,就像是她见过的许多临死前的人一样。
“只是少一截小指,不会死。”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挪开了眼睛,也不知小姑娘有没有听进去。
这个小姑娘,其实她很早就见过了。
七年前小姑娘刚来江南的时候,义父就让她去认过一回。
那时她走在街上,小姑娘坐着马车经过,趴在车窗边看到她在看她,便冲她笑了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整个人又甜又软,像是贵妇怀里抱着的猫儿兔儿,乖巧温顺,一尘不染。
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女孩儿,和她完全相反。
她倒也不嫉妒,真要嫉妒,世上值得嫉妒的人多了。
那次在陆家作的画,那两个女孩儿,是真的让她觉得美好,至于轻不轻浮的,她一个女人一时没想到。
她并没有滥杀无辜、伤害弱者的习惯,因为没必要。
但只要有必要,她眼里就没有什么无辜和弱者。
按住小姑娘细细小小葱白管儿似的尾指,短剑挥下,毫不迟疑——
“叮!”短剑脱手飞开,落在地上。
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剧痛,池棠茫然睁眼,正见姚十一从窗口窜出,下一刻,便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窗口被扔了进来。
那白衣人没有摔倒在地,而是空中急转,稳住身形落地。
但屋里还有一个黑衣人持剑紧随而上,将白衣人直逼到角落,剑尖指喉,一触即死。
白衣人倒也不慌不惧,掸了掸袖子,叹道:“你要杀人家爹已经够过分了,还要剁人家手指,一个十五岁都没到的小姑娘,你于心何忍?”
池棠看着他,反应不过来。
怎么是他?他怎么会来救她?
虽是觉得不可思议,心里终究升起一丝希望,目不转睛地看着白衣人。